他拼命的想要抓住,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身体无比僵硬的立在原地,半分距离也迈不出去,现实和理想在他的脑海中疯狂的争斗着,最终撞了个头破血流!
想到回到斗兽场之后,不知道又要经历怎样残忍的惩罚,疯狗的心,愈发绝望和冰冷。
但不同于平常的是,至少,他成功将她救了出去。
也算是一些安慰了吧………
斗兽场内
萧遥的书房
屏风之后,朦胧的人影在微微晃动,萧遥举着茶杯,氤氲的茶气熏着双眼,显得整个人愈发疲惫不堪。
而外面站着的疯狗,一言不发的垂着头,仿佛认命了似的,胳膊无力的落在两侧。
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怒火和严厉的惩罚。
他知道,他坏了场主的好事儿,场主绝对不会放过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疯狗觉得分外难熬,焦急又忐忑的心情折磨着他,眉心下意识的紧皱着。
而屏风之后的人,却一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抿着茶水。
直到茶壶里的最后一点茶水被耗尽,萧遥终于开口了。
“人走了?”
三个字,简单粗暴。
疯狗茫然的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场主在问什么。
几息过后,他才想起,或许是在问自己救出去的那位客人。
顿时,疯狗竟然觉得很是心虚,咽了一口口水,故作镇定的回答: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语气冷漠,神色淡然自若。
隔着屏风,萧遥都能感觉到疯狗对自己的毫不在意,心头又是一痛。
他默默安慰自己,算了算了,跟自己的亲儿子计较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背后罩着他的那位客人就是自己,更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萧遥调整好情绪,假装讽刺的笑了两声:
“呵呵,装傻在我这里没用。”
“你要知道,斗兽场才是你的家,你刚才的所有行为,足够我动用场规惩罚你了!”
“你在斗兽场待了这么久,我不相信你不明白!”
萧遥停顿了一瞬,抬头看向安静站着的少年:
“疯狗………”
“你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救她出去,值得吗?”
疯狗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露出无比坚定的神色,用萧遥从未见过的语气回答:
“值得!”
两个字,足以震撼人心。
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漠然置之,内心胆怯自卑的疯狗,突然变了。
变得这般自信满满,从容笃定。
第一次,吐露了他的真心。
萧遥突然释怀了,他垂眸轻笑,眉目间情绪藏淡,
世事无常,皆是浮生一梦。
从他将疯狗扔进死人堆里磨炼的那一刻,就该想到了,孩子终有一天会长大。
当他羽翼渐丰时,便不再需要父亲的保护了。
萧遥走出屏风,在疯狗面前站定,突然发现,他已经长到了自己的肩膀处,再不是小时候可爱单纯的模样了。
疯狗的神情,漠然冷酷,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才的女子,你知道她是谁吗?”
萧遥收回想要抚摸他胳膊的手,语气淡淡的问道。
“知道,无回阁阁主,燕落月。”
“她在拉拢你加入无回阁,对吗?”
萧遥继续问道。
疯狗身形一顿,顺从的交代:
“对。”
“那你怎么没跟她走?”
“你们都逃出去了不是吗?”
前面的问题,疯狗回答的从善如流,可到了这个问题,他却不知该怎么表达了。
他该如何解释呢,因为他的胆怯?还是因为他的自卑?
疯狗只能保持沉默,咬着下唇犹豫不决。
萧遥冷哼一声:
“呵,刚才救人不是挺有勇气的?”
他一把捏起疯狗的下巴,力度之大,导致脸颊都泛起了通红的颜色。
猛劲一甩,下颌线边缘,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怎么,这时候却连话都不敢说了?”
疯狗侧着头,面无表情的忍住了闷哼。
他虽然沉默寡言,却很聪明和敏感,听出了场主话中明显的讽刺。
他冷笑一声,丝毫不在意,始终保持沉默,像一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看着就令人火大。
疯狗,向来吃软不吃硬!
“从哪儿逃出去的?”
“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次。”
萧遥严厉又冷静的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因为刚才总管告诉他,疯狗并没有从他们留下的暗门逃走。
而是利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他开辟出来的秘密路线。
萧遥无法接受!
在他控制之下的风嗜斗兽场,还有另一条不为人知的逃跑路线。
疯狗,触碰了他的底线!
而眼前的少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书房里,安静的可怕。
仿佛十八层地狱的熊熊火焰,燃烧着萧遥的耐心。
倔强的疯狗,跟他小时候面对残酷的现实时,一模一样。
萧遥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该感到开心,因为疯狗像自己,还是该感到悲凉,依然是因为疯狗像自己……
他仰了仰头,出神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片刻之后,厉声呵斥道:
“来人!”
“上针刑!”
一旁的总管瞬间睁大眼睛,嘴唇微张,焦急的劝说:
“场主!”
“疯狗他不是故意………”
“快去!”
萧遥猛然转身面向总管,见他还在呆愣着不动,眼睛一眯:
“你在违抗我的命令?”
总管立刻回神,冒了一身冷汗,低下头恭敬的回答:
“场主息怒……属下,属下这就去!”
离开之前,他瞟了一眼疯狗的背影,努力挺直的脊背,显得格外孤寂和要强。
心中无声的叹息,父子两个,一个比一个倔,果真是亲生的!
很快,刑具被拿了上来,摆了一地。
总管想动手,却被萧遥撞开,亲自拿起了针刑的工具,淡然的走向宁死不跪的疯狗。
可总管分明看清了他的右手,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你为斗兽场赚了不少,我不会忘了你的付出。
所以,现在坦白,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遥把玩着刑具,金属链条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催命符一般传入疯狗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