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子边,娄晓娥听见院里的动静,抬头往何雨柱那边瞟,正好撞见他往这边看,脸“腾”地红了,赶紧低下头擦碗,手里的抹布在碗上擦了又擦,擦得锃亮还不停歇。
中院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沙沙响,夕阳的光透过叶缝洒在石槽里,映得水面金灿灿的。
娄晓娥心里头跟揣了块热乎的糖,甜丝丝的——刚才柱子哥那眼神,是在看她吧?他准是觉得,自己是个勤快本分的女人。
她一边洗碗一边想起早先的日子,许大茂总把她当娇小姐似的捧着,油瓶倒了都不让她扶,那时候觉得是福气。
如今才明白,心甘情愿为心上人搭把手,哪怕只是在中院水池子刷碗,心里也踏实得很。
院里的动静刚落,贾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淮茹掀着门帘走出来。
她手里还攥着块没拧干的抹布,围裙上沾了点水渍,看着刚从灶房出来的样子。
她见文丽正拉着棒梗说话,赶紧快步走过去,脸上堆着热络的笑:“文丽妹子,真是多亏你了,天天替我盯着棒梗学习,这孩子太顽皮了,没你严着点,作业准写不完。”
文丽回头瞧见她,也笑着摆手:“嗨,秦姐你这说的啥话?我本就是教书的,看着孩子上进是应当的。棒梗脑子灵光,就是玩心重了点,多盯着点准能学好。”
“那也得谢谢你肯费心。”
秦淮茹又客气了两句,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何雨柱,眼皮轻轻一抬,那双总带着点温软的眼睛里,忽然漾起些微漾的光。
她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望了他一瞬,那眼神像含着钩子似的,轻轻在他脸上勾了勾,又飞快收回来,快得像错觉。
随即她抬步走过去,声音听着和平时没两样,却比刚才对旁人时柔了半分:“柱子,刚吃完呢?看你院里热热闹闹的,想必晚饭吃得香吧?”
何雨柱正背着手晃悠,听见这话转过身,脸上的笑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吃了吃了,托你的福,今儿饭菜丰盛,填得饱饱的。”
他说话时眼睛直往秦淮茹身上瞟,瞅着她围裙勒出的细腰,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还有那说话时微微颤动的眼尾,一双满是柔情似水的大眼睛像含着雾,心里头跟揣了只小猫似的,痒痒的。
秦淮茹被他看得脸上泛起层薄红,低下头用抹布蹭了蹭围裙,声音细若蚊蝇:“吃饱了就好,看你最近在厂里累,得多补补。”
这话听着像寻常街坊关心,可那眼波流转间的勾连,明眼人都能瞧出点不一样的意思。
俩人就这么站着说两句话,空气里都飘着股黏糊糊的暧昧劲儿,谁也没挪步。
这头中院水池子边,娄晓娥手里的抹布在碗沿上擦得“咯吱”响,力道大得差点把碗捏碎。
她早就把这俩人的暧昧互动看在眼里,心里头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院里谁不知道秦淮茹和何雨柱那点不清不楚的事儿?
以前她还只当是街坊传言,今儿亲眼瞧见这眉来眼去的样子,才知道传言半点不假。
尤其是何雨柱看秦淮茹的眼神,那叫一个热乎,跟看自己时完全是两码事,娄晓娥越想越憋屈,手里的碗差点没抓稳,“哐当”一声磕在石槽上,溅了她一手水。
雨水正拿着数学本子从旁边路过,瞥见她这副样子,心里头明镜似的,脚步慢了半拍,偷偷拽了拽她的袖子:“晓娥姐这是咋啦?手滑了?”
娄晓娥赶紧摇摇头,把涌上心头的那点委屈压下去,强挤出个笑:“没事没事,就是水太烫了。”
可眼睛却忍不住又往何雨柱那边瞟,见他还在跟秦淮茹低声说着啥,俩人靠得挺近,那股子亲近劲儿,刺得她眼睛发涩。
她手里的碗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瓷碗亮得能照见人影,还没停手——
心里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比刚擦完碗的肥皂水还涩,黏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娄晓娥正拿着碗愣神,冷不丁听见何雨柱的声音在院里响起,带着点笑:“晓娥碗洗完了没?洗完了进屋喝口热水,外头风凉。”
她手一抖,碗差点滑进石槽,赶紧应了声:“就、就快好了!”
低头猛搓两下,把最后一个碗冲干净,就往回走,脚步快得像逃。
娄晓娥端着洗得锃亮的碗筷,脚步轻快地往何家小厨房走。
刚把碗碟分门别类归置到碗柜里,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她心里一动,转身往外走,刚到小厨房门口,正撞见何雨柱和秦淮茹在道别。
秦淮茹手里的抹布不知啥时候叠得整整齐齐,抬头看何雨柱时,眼尾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红,轻声说:“那我回屋了,柱子你也赶紧进屋歇着。”
“成。”何雨柱点头,目光在她腰上绕了圈才移开。
这一幕恰好落进娄晓娥眼里,她心里头像被啥东西扎了下,疼得慌。
娄晓娥攥着手里的手帕,指节都泛了白。
她低着头往前挪,脚底下像踩着棉花,每一步都沉得慌。
走到何雨柱跟前时,她深吸了口气,把那点翻涌的涩味往下压了压,声音听着平平的:“柱子哥,碗都洗完归置好了,我也该回家了。”
何雨柱“嗯”了一声,眼睛却没从秦淮茹的背影上挪开,那目光直勾勾的,像是钉在了她后腰上。
直到秦淮茹的身影拐进屋里,他才慢悠悠抬了抬眼皮,冲娄晓娥笑了笑:“慢走。”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没什么温度。娄晓娥心里“咯噔”一下,像被冰锥子扎了个窟窿,凉飕飕的苦水顺着往五脏六腑里淌。
她没再说话,转身就往后院走,步子迈得又快又急,辫梢甩在肩上,疼也没知觉。
路过老槐树时,叶子“沙沙”响,像是在笑话她。
娄晓娥猛地停下脚,攥紧了拳头。刚才何雨柱那眼神她看得真真的——秦淮茹那细腰、翘屁股,就那么勾着他的魂?
她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裙子是新做的,料子比秦淮茹的粗布围裙好上十倍,论模样、论家底,她哪点不如那个骚娘们?
一股不服气的劲儿忽然从心底冒出来,烧得她脸颊发烫。
她回头往中院瞥了眼,何雨柱还站在原地,手插在裤兜里,望着秦淮茹家的方向发愣。
娄晓娥咬了咬唇,心里头那点委屈忽然变成了狠劲。
“等着吧。”她对着空气低低说了句,声音里带着点发颤的倔强,“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何雨柱的眼睛,只盯着我一个人转。”
风卷着槐树叶落了几片在她脚边,她抬脚碾过去,像是碾碎了刚才那点不值钱的眼泪。
转身往自家院走时,背影挺得笔直,辫梢在空中划了个利落的弧度——她娄晓娥看上了,就一定要拿下!
何雨柱转身回屋,从柜里摸出个铁盒,里头是上次娄晓娥给的上好的茉莉花茶。
他揣着盒子往佟志家走,刚掀帘进去,就瞅见屋里那光景—— 佟志正对着雨水的数学本子皱眉呢,额头上的褶子能夹死蚊子,活像戴了副“痛苦面具”。
“雨水,这函数图像我都给你画三遍了,定义域值域咋还分不清?”
佟志捏着铅笔头,声音透着股没辙的无奈。
他当初跟同学讨论数学问题,那都是一点就透,偏这雨水像是数学绝缘体,任他把题掰开了揉碎了讲,她瞪着俩大眼睛,还是一脸“你说啥”的茫然。
旁边文丽正给棒梗改作业,红叉叉画得密密麻麻,跟小虫子似的爬满了作业本。
棒梗站在边上,哭丧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看着这一连串红叉,嘴撇得能挂油瓶儿。
何雨柱瞅着这俩人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嚯,都在忙呢?”
他扬了扬手里的铁盒,“佟子,给你带了好东西——上等的茉莉花茶。”
文丽抬头瞧见,赶紧摆手:“柱子,你这干啥?不用这么客气。”
“嗨,都是自家人,客气啥?”何雨柱把铁盒往桌上一放,“这茉莉花茶不光闻着香气宜人,用来提神醒脑也最管用。”
这话刚落,佟志的眼睛“唰”地亮了,跟见了鱼的猫似的,一把抢过铁盒打开,里头的茶叶末子飘出股清香。
“柱子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他笑得眉开眼笑,“燕妮还小,文丽不让我在家抽烟,想写点材料都提不起劲儿,这茶来得正好!”
说着就摸出个搪瓷缸,抓了把茶叶扔进去,冲上热水,白汽一冒,满屋子都是茉莉香。
雨水和棒梗的愁眉苦脸,好像都被这香味冲淡了点。
何雨柱瞅着棒梗那通红的脸蛋,嘴角一挑,故意凑过去:“哟,这作业本上的红叉叉,都能当篱笆墙了——棒梗,你这是跟文丽老师的红笔较上劲了?”
棒梗脖子一梗,嘴硬道:“才没有!这题本来就难,谁稀得做似的。”
话虽硬气,耳根子却红得发亮。
何雨柱却笑,伸手点了点作业本上一道题:“你看这道,‘小明有三个苹果,妈妈又给两个’,你写‘还剩一个’——咋地?你替小明吃了四个?”
旁边雨水正对着数学题犯愁,听见这话“噗嗤”笑出声。
笔尖在草稿纸上点了点:“棒梗,你上次说‘二加二等于五’,说是你家鸡下蛋多了一个,这回这道题,该不会又赖鸡了吧?”
棒梗被戳得脸更红,瞪了雨水一眼:“要你管!”
文丽在一旁摇了摇头,把作业本往棒梗跟前推了推:“棒梗,做作业要认真啊,可不能这样瞎写写就算完成任务。”
棒梗攥着衣角,脚在地上蹭了蹭,嘴还硬着:“我、我就是看错了嘛……”
声音却小了半截,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再抬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