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呼噜呼噜扒完最后一口面,用粗布护袖抹了把嘴,眼睛亮堂堂的。
她凑到娄晓娥跟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晓娥姐!快上我屋瞅瞅大熊!冬梅姐手巧得跟织女似的,她把它豁了口的耳朵补得结结实实,针脚密得压根看不出来!”
说到这儿,她突然拔高声调,拍着大腿直乐:“还缝上了老大一个蝴蝶结!粉红绸子带系得可俊了,在窗台上随风晃悠,可漂亮了!走走走,咱们快去看看。”
娄晓娥顿时来了兴致,胳膊一挽雨水就往外冲:“哎呀,快带我去看看。”
两人勾着肩膀刚拐出房门,雨水又探出头,脆生生喊道:“哥!嫂子!冬梅姐!你们安心上班去,碗我包圆儿了,保准洗得能照出人影儿!”
何雨柱望着她们蹦跶的背影直乐:“这俩疯丫头,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于莉戳了下他胳膊:“就你嘴贫!瞎说什么呢。”
嘴上嫌弃,眼里却藏不住笑意,语气不自觉软下来,“晓娥以前总念叨,院里人都把她当外人,成天只能陪聋老太唠嗑。
你想啊,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媳妇,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差着五十来岁呢,能有多少话说?
现在可算好了,有我和雨水作伴,还有大姐陪着说体己话。”
正说着,于冬梅利落地解下围裙,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哎哟!快7点了,咱们赶紧走,要不然该迟到了。”
三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完灶台,拎着帆布包往外走。
何雨柱推出锃亮的二八自行车,拍了拍后座献宝似的问于莉:“媳妇儿,要不你坐我车,让冬梅骑你的车?”
“想什么呢!”于莉立马护住车把,“我这可是新车,稀罕劲儿还没过呢!姐,你坐他后座。”
何雨柱挤眉弄眼地坏笑:“合着我成车夫了?这不是便宜我了?”
于冬梅红着脸轻轻推他一把:“就你贫!再废话真要迟到了!”
三人推着车刚跨出家门,就撞见佟志正扶着自行车从对门出来。
何雨柱扯着嗓子喊:“佟子早啊!”
说着还扬了扬车铃,叮铃一声脆响。
于莉和于冬梅也跟着笑盈盈点头,鬓角碎发被晨风轻轻掀起。
佟志握着车把的手猛地僵住,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憋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开口:“柱……何师傅早上好!”
昨天和何大清唠嗑才知道,眼前这位看着老成的大厨居然才24岁,比自己还小几岁,昨天一口一个“柱哥”地喊,现在想想尴尬得脚趾抠地。
何雨柱瞅见他耳朵尖都红了,跨上自行车单脚点地,咧嘴笑道:“哎哟喂!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喊我柱子,再客气我可跟你急啊!”
说着故意板起脸,却藏不住眼里的笑意。
佟志挠了挠后脑勺,紧绷的肩膀松下来:“行!柱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站在家门口的文丽听到动静也探出头,一边系着蓝布围裙一边笑着招呼:“柱子、莉莉、冬梅,早啊!”
何雨柱扯着嗓子回应:“文老师早!”
于莉笑着扬了扬手,瞥见文丽闲适的模样忍不住感叹:“真羡慕你们老师还有寒暑假,天天能睡懒觉!”
文丽眉眼弯弯,冲几人直摆手:“嗨,别提了!明天就是9月1号,又得回学校管那帮小崽子,备课、改作业够我忙乎的!”
于冬梅也跟着喊:“那可得养足精神!”
几人推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往前院走,老旧的自行车链条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转过影壁墙,一股新刷的石灰水味道扑面而来,就瞧见倒座房门口堆着几个大木箱,大庄正踮着脚往墙上钉挂钩,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
佟志眼睛一亮,自行车把一歪就凑了过去:“哟!大庄!你咋悄咪咪搬这儿来了?也不叫我搭把手!”
大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嘿嘿笑道:“嗐!同宿舍那几个哥们儿给力,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我们今晚值夜班,你上白班哪能折腾你!”
说着拍了拍手上的灰,朝何雨柱努努嘴,“这位是?”
“瞧我这记性!”佟志一拍脑门,“这是咱院儿的何雨柱,轧钢厂大厨!柱子,这是我厂里同事大庄。”
何雨柱咧嘴一笑,主动伸出手:“幸会幸会!以后有需要搭把手的事儿尽管言语。”
大庄忙不迭伸手握住,小眼睛笑得眯成两条细缝:“久仰久仰!我刚搬来就听院里人念叨,说中院住着位大厨,轧钢厂食堂每次开饭,排队的人能绕厂区三圈!”
正说着,大庄一扭头,目光不经意扫到一旁的于冬梅。
她今天扎着简单的麻花辫,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垂着,正专注地低头整理帆布包的带子。
身上白色短袖衬衫微微贴着肌肤,衬得皮肤白里透红,胸前勾勒出丰满的曲线,往下却是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的窈窕韵味 。
大庄盯着于冬梅盈盈一握的细腰,眼睛都直了,眼神像被钉住般根本拔不出来。
直到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嘶——”大庄疼得一激灵,转头瞧见媳妇黑着脸,指甲还掐在自己腰上。
庄嫂白了他一眼,转头冲着已经快走到院门口的佟志喊道:“佟子!有空上家来玩啊!别嫌我们屋小!”
佟志回头摆摆手,脸上挂着忍俊不禁的笑意:“成!改天带文丽一块儿去!”
到了院门口,何雨柱嗓门一亮:“三大爷!三大妈!早上好啊!”
于莉跟着热情挥手,于冬梅则微微颔首示意,鬓角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可阎埠贵和三大妈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三大妈手里择菜的动作都重了几分,菜叶被捏得“咔嚓”作响。
阎埠贵勉强扯了下嘴角,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柱子上班啊?”
三大妈突然把一把菜重重摔在木盆里,瓮声瓮气地接话:“上什么班都不如分间好房子实在……”
话没说完就被阎埠贵咳嗽打断,她却仍撇着嘴小声嘟囔,手里的菜择得更用力了。
何雨柱半点不介意,心里清楚这话针对的不是自己,咧嘴笑道:“三大爷回见!”
于莉也跟着扬声招呼:“三大妈,我们先走啦!”
于冬梅和佟志礼貌点头,跟着往院外走。
出了门,何雨柱拍拍自行车后座:“冬梅,上车!”
于莉则小心翼翼跨上自己的新车,跟佟志挥手道别:“佟子,咱不顺路,先走啦!”
佟志赶忙笑着挥了挥手,大声回应道:“行!路上注意安全,回见!”
刚骑没多远,于莉就凑过来嘀咕:“三大爷两口子今天咋回事?脸黑得跟煤球似的!”
何雨柱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还不是因为解成进轧钢厂当学徒了,三大妈正忙着给儿子说亲呢!听说相看了好几个姑娘。”
他又笑嘻嘻道:“三大爷盯上倒座房了,说离自家近好照应。前几天我还听见他在院里跟老易念叨,说这房子他们家已经和街道办申请了……”
“就大庄刚搬进去那间?”于莉眼睛瞪得溜圆。
“可不就是!”何雨柱竖起大拇指,“还是我媳妇机灵!”
于莉立马挺直腰板:“那当然咯!”
后座的于冬梅憋不住笑:“你们小两口大街上一唱一和的,也不害臊!”
“要你管!”于莉冲姐姐做个鬼脸,三人笑闹着骑车往前,铃铛声和笑声在胡同里飘得老远。
当何雨柱、于莉和于冬梅的自行车铃声渐渐消失在胡同拐角,四合院重新陷入清晨的静谧。
与此同时,中院那间洒满阳光的屋子里,笑声正从虚掩的窗棂间流淌出来。
一进雨水的屋子,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纸,在地上洒下花花绿绿的光斑。
娄晓娥就被窗台上崭新崭新的大熊玩偶吸引住了——
原本豁口的耳朵被缝补得平平整整,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来。
粉红色的蝴蝶结俏皮地歪在一旁,两条绸带随着穿堂风轻轻摆动,仿佛在跟她打招呼。
原本杂乱打结的绒毛也被梳理得顺溜软乎,摸上去手感极好。
“哇!跟变戏法儿似的!”娄晓娥蹲下来,伸手戳了戳大熊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笑出声。
雨水得意地叉着腰:“我冬梅姐厉害吧!她还答应给我做新裙子呢!”
娄晓娥眼底泛起羡慕,轻轻叹了口气:“真羡慕你,有这么多人疼着。”
雨水眨着大眼睛凑过来,促狭笑道:“晓娥姐,你又和许大茂吵架啦?”
娄晓娥烦躁地摆摆手:“别提他了,一想就烦死!”
雨水压低声音,往她身边蹭了蹭:“晓娥姐,你是不是……把心挂我哥身上了?”
这话让娄晓娥瞬间红透了脸,慌乱地拍了下她胳膊:“哎呀说这个干嘛!怪不好意思的!”
雨水“咯咯”笑着打滚:“我哥哪里好啊!长得又不俊,还花心的很!”
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跟你说个大八卦!上次去全聚德吃烤鸭,我哥可劲儿给冬梅姐夹菜倒茶,可殷勤了!我嫂子在旁边都不管!”
娄晓娥“腾”地坐直身子,眼睛瞪得溜圆:“凭什么啊!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我这么好说话,只要他开口……我肯定答应!”
“哎哟喂!”雨水夸张地捂着嘴笑,“晓娥姐你羞不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