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绍卿锐利的眸光从她的身上掠过,口气微寒,“不是有要紧事要商议吗?”
窦茗烟被人戳穿心事,脸色变了又变,眼眶瞬间红了,“殿下,你误会了,我这就起来,烦请殿下转过身去。”
裴绍卿半眯起眼眸,轻嗤了一声,“窦茗烟,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他抬脚就坐到了不远处的黄花梨座椅上,似笑非笑地盯着窦茗烟的裸背。
窦茗烟把自己约到这间含有汤泉的屋子里,不就是想让他回想起那一晚的风流快活吗?她身上哪一处他没见过,怎么跟了穆宗皇帝,就要在他面前故作姿态?
窦茗烟面脸娇怯,双手捂着胸,从浴汤中抬起一只白玉的脚,磨磨蹭蹭起来,走到了屏风后面。
她拿起木几上的布帛飞快地擦干自己身上的水渍,又拿起一旁的衣裙往身上套,忽地,男人坚实的胸膛贴在了她的裸背上,另一只大手已摸到她丰腴的臀部,顺着腹部,向上攀爬,握住软玉,不停地揉搓。
他霸道地吻在了她的脖颈上,声音含混不清,“胆子不小!”
窦茗烟簌簌发抖,双腿发软。
睿王本就是个大逆不道的混账,一般的女人可提不起他的兴趣,可她是穆宗皇帝的女人,自然会让他记忆深刻。
她唇角勾起了一抹不可见的弧度,声音尽可能娇软又无辜,
“殿下,你别这样——”
“不是你自己,约我来的,还装什么矜持……”
裴绍卿眸光幽暗,女人欲语还迎的把戏,他可见得太多了。
窦茗烟猛地回头,洁白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眶微红,唇瓣颤抖,“殿下,我怀孕了,你才是孩子的父亲。”
“是吗?”
裴绍卿凉凉地盯着她,嗓音清洌冷漠,对这个消息毫不在意。
窦茗烟泪水瞬间落了下来,哀求道,“殿下,我不想伺候圣上的,你想法子把我送出宫吧,安置在道观也行,求你怜惜……”
“圣上不是要册封你为宫妃吗?日后你好好伺候圣上,不好吗?”裴绍卿还指望她多吹吹耳边风,给裴司堰上眼药呢,离开皇宫如何
就在这里,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们姑娘在沐浴,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太无理了!”是琥珀急切阻止的声音。
“龙骑卫办案,谁敢阻挠?”
声音如同惊雷!
窦茗烟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她身后的裴绍卿亦是猛地一抖。
龙骑卫是穆宗皇帝的亲卫,平日根本就没在琼林苑,那是不是意味穆宗皇帝也已经亲临琼林苑了?
裴绍卿脸色骤然大变,眸光像淬了毒,“你,这个贱人,想害本王?”
窦茗烟拼命地摇了摇头,小声辩解,“殿下,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啊,我若起歹心害你,我自己也会身败名裂,对自己有什么好……”
一墙之隔,龙骑卫的侍卫铁甲森然,手持大刀,早已将那座房舍围得水泄不通。
几乎下一瞬,就要破门而入。
“发生了何事?为何喧哗?”国师脸色铁青,和几个道童匆忙赶来。
国师赶到琼林苑,一通询问得知根本没有所谓的‘脏东西’,而窦茗烟正在沐浴,睿王还悄悄潜入了琼林苑时,他才恍然惊觉他们中了计。
此刻,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前脚刚引开这附近的守卫,打算掩护睿王离开,不曾想穆宗皇帝的人来得这般快,竟把这屋子围了起来。
他筹谋一生,绝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龙骑卫的首领拱手行礼,“禀国师,琼林苑混进了贼子,有侍卫亲眼看到有一道黑影钻进了屋子,我等身负皇命,不得不查。”
国师看着那紧闭的檀木房门,几乎两眼一黑,脸色狰狞,强压着怒气,“一派胡言,本国师方才就在此处除邪祟,根本没有见到贼子。”
“是不是胡言,他们进去仔细查一查便知。”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国师转过身去,就看到一身玄色龙袍的穆宗皇帝从廊庑那头,步履从容地走了过来。
穆宗皇帝嗓音里挟着滔天的怒意,“国师半夜特地跑来琼林苑,驱邪?真是劳苦功高!”
国师心底咯噔一下,皇帝对他已经起了疑心,躬身道,“圣上看重琼林苑,贫道哪敢不尽心?自当为圣上效犬马之劳。”
穆宗皇帝讥诮地瞧了国师一眼,瞥向了冯公公。
冯公公笑着提议,“圣上,贵主哪怕是沐浴,也应该穿好衣裙了。不妨先叫她出来。”
说罢,他冲着屋子喊,“烟主子,圣上到了,还不快出来接驾?”
话音未落,他一脚就踹开了屋子的大门。
屋内一片漆黑,龙骑卫的侍卫们立刻入内,正欲点灯时,忽地听到有人跳窗逃了出去,就在这时,一道利箭直直朝穆宗皇帝射了过去。
龙骑卫首领反应神速,眼疾手快斩断了利箭。
冯公公眼疾手快挡在了穆宗皇帝的身前,扯着嗓子大喊,“护驾!护驾!”
就在这时,有侍卫急匆匆赶来,“报,走水了,西南边的屋子走水了!”
……
一炷香过后,窦茗烟发髻凌乱,衣襟微敞跪在了穆宗皇帝的面前。
穆宗皇帝眼底是燃着骇人的火,死死地盯着她脖颈间那几道刺目的欢痕上,倏地,扬手一巴掌甩在窦茗烟的脸上,“你这个贱人,方才与谁在苟合?”
二十多年的帝王气度在这一刻顷刻崩塌,穆宗皇帝对外一直是儒雅、从容大度的仁君,早就练就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今日遇到这般龌龊的事,还是头一遭。
窦茗烟的唇角渗出血丝,大颗大颗的泪流了下来,伏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皇帝气血翻涌,雷霆震怒,“贱人,你简直不知廉耻!”
窦茗烟脑袋疯狂地运转,不能让他知道她和睿王的事。她猛然抬头,哭得肝肠寸断,“圣上,明鉴,是有贼子潜入欲行不轨,妾拼死反抗却不敢呼救……若非陛下驾到……”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红痕,“他还勒住了我的脖子,这些都是他留下的印记,圣上若嫌妾身脏,求陛下赐妾鸩酒,只可惜我们的孩子才一个多月……”
穆宗皇帝狠狠地瞪着她,“当初就是你淫秽后宫,主动爬了朕的龙榻,你还好意思提!”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孽种!
这时,冯公公垂首进来,双手恭敬地呈上一块玉佩,“圣上,这玉佩是在那温暖的屋子里找到的,恐怕是那贼子留下的。琼林苑抓到了两个刺客,不过已服毒自尽了。”
穆宗皇帝阴寒的眸光锁在那块莹玉佩上,那黑麒麟玉佩他再熟悉不过,是他亲赐给睿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