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如潮水般向演武场外涌去,议论声此起彼伏。
“你瞧那国子监的三人组,拆解连环弩时的手段,当真是出神入化!”
“是啊,还有那沙盘推演,变数频出,却被他们应对得游刃有余,此次刑名科比试,恐怕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鸿鹄书院的学子们聚在一起,眉头紧锁。
“此次比试,国子监确实技高一筹,但刑名科不比兵法,靠的是对律法的精通与断案的手段,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为首的学子沉声道。
云澜书院的众人则面色阴沉,他们在此次比试中屡屡受挫,此刻心中满是不甘。“后天的刑名科,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云澜书院也不是好惹的!”有人咬牙切齿道。
而在人群的另一处,国子监的秦朗、温清悠和赵承德三人并肩而行。
温清悠轻抚着腰间的卡尺,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兵法科不过是小试牛刀,刑名科才是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
赵承德从袖中掏出一本破旧的律法典籍,翻看着其中密密麻麻的批注:“这些日子,我将大陈律法典籍反复研读,还收集了扬州城近年来的诸多案例,想必能派上用场。”
秦朗微微颔首,目光望向远处的扬州城,城中灯火渐次亮起,宛如繁星洒落人间。“刑名之道,在于明察秋毫,洞悉人心。我们既要精通律法条文,更要善于从细微之处发现线索。”
夜色渐深,扬州城的喧嚣渐渐平息。然而,关于此次学院大比的议论,却在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持续发酵。有人在说三皇子陈睿渊增设变数的深意,有人在猜测后天刑名科比试的题目,更有人在押注哪所书院能在刑名科中脱颖而出。
在扬州城的一处深宅大院中,镇南王陈昊坐在雕花紫檀椅上,手中把玩着鎏金酒壶,听着手下汇报今日比试的详细情况。“国子监这三个小家伙,倒是有些意思。”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刑名科,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给本王带来什么惊喜。”
“国子监那姓秦的小子,用软剑撬弩机时的腕力,倒像是练过沙场劈砍。”
陈昊摩挲着虬髯,眼底映着摇曳的烛火,“温家女娃丈量机关的法子,比工部那群老迂腐还刁钻。”
他忽地抓起酒壶猛灌一口,酒水顺着下颌滴落在玄色蟒纹袍上,“去,备下请帖,戌时三刻,本王要在浮玉楼摆宴。”
戌时初刻,国子监后巷的青石板沁着夜露。
秦朗正将软剑收入剑鞘,忽闻叩门声。门扉轻启,两个玄衣劲装的汉子抱拳而立,腰间玉佩刻着镇南王府的云雷纹。
“秦公子,王爷在浮玉楼备下薄酒,还请移驾。”为首汉子声音低沉,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秦朗身后书架上堆积的刑案卷宗。
秦朗指尖微顿。白日里拆解弩机时,他分明瞥见镇南王与三皇子在观礼台上低语,此刻突然邀约,席间怕是藏着比刑名科更棘手的考题。
“烦请稍候。”他合上书卷,墨香混着烛烟在狭小书房弥漫。
林夫子捻着白须从屏风后转出,手中戒尺轻敲案几:“镇南王素来爱才,却也最喜试人。此番浮玉楼宴,怕是场鸿门宴。”
武夫子则默默将一副铁蒺藜塞进秦朗袖中,虎目圆睁:“要不要调张龙他们暗中跟着?”
秦朗摇头:“若是带着人马赴宴,反倒落了下乘。两位夫子放心,我既敢用空白锦囊换查探权,便不惧这一场夜宴。”他整了整衣襟,随着王府侍卫踏入夜色。
扬州城的夜市正热闹,秦朗却无心流连。浮玉楼的灯火已在前方亮起,鲛人绡幔裹着珠光,远远望去宛如深海龙宫。
“秦公子,请。”
侍卫推开镶玉大门,沉香混着酒香扑面而来。秦朗抬步踏入,忽见廊下悬挂的十二面铜镜,镜中倒影竟将他周身要害照得一清二楚。他心中警铃大作——这浮玉楼的布局,分明是按兵家八门金锁阵所建。
与此同时,三皇子陈睿渊站在书房窗前,望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思绪万千。此次学院大比,不仅是对各书院学子的考验,更是他选拔人才的重要契机。刑名科比试,将是检验这些学子能否堪当大任的关键一环。
忽有下人匆匆来报:“殿下,镇南王派人邀秦朗赴浮玉楼宴,那秦朗已随王府侍卫离了行馆。”
陈睿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瞳孔微缩。案上秦朗所写的推恩令草案还压在青瓷镇纸下,那份以古鉴今、削藩集权的方略,字字句句都戳中他的心思。在这夺嫡暗潮汹涌的局势里,秦朗这颗棋子尚未发挥全部效用,绝不能折损在浮玉楼的宴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