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向下延伸,迅速计划出一条可潜行路径。
利用石柱阴影作掩护,在守卫视线转向时,用壁虎移墙快速移动几个台阶,然后再次蛰伏在阴影中,等待下一个移动间隙。
每一步都必须精确到秒,对距离、角度、守卫动作节奏的判断,不能有丝毫差错。
就在她全神贯注准备移动式,地下室门开了。
阿瑶的心跳漏了一拍,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默默握住了腰间的匕首。
被发现了吗?
还是……来的人是谁?
冷汗再次无浸湿了她的后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白穆的声音响起:“林涧虽然找不到,但是六门外我安排了不少人手,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到不了六门。”
“守好了,”付生走在最前面,边走边说,“等办完了这件大事,一切事情也该了结了。”
阿瑶像个蝙蝠,整个人到挂在石阶的阴影里,听着声音越来越近。
她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着离她越来近,白穆忽然一个没站稳,朝着她这边到了过来。
一个多小时前,他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迎面就遇上了一个人,仔细看正是看守的偏院的一个守卫。
白穆厉声问:“你不在偏院守着,在这里干嘛?”
“白掌事,付小姐发烧了,我出来帮她找点退烧药。”
白穆眉头一皱,是真病了,还是装病?
他对那人摆摆手:“快去快回。”
那人走了后,白穆干脆转而去了偏院,夜半时分,几个屋里都亮着灯,白穆径直去了付琼的屋子。
黄巽正在拧毛巾换水,付琼躺在床上,脸色看起来潮红,的确像是发烧的样子了。
黄巽极快的和白穆对视一样:“哟,这不是白掌事,大半夜还有心情来这串门?”
“我听人说付小姐发烧了,来看看是真发烧了,还是在搞什么把戏?”
白穆嘴上说着话,手指却在茶杯里蘸了水,飞快地在桌子上写:你们在搞什么鬼?
黄巽张嘴就是嘲讽的话:“看也看了,白掌事是不是可以走了?”
同时立刻在桌子上写:阿瑶去探地牢了。
白穆明显脸色突变,也不等黄巽在说什么,起身直接往付生的院子里走。
一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借口,就用林涧的事去找付生,他应该不至于会起疑心。
白穆一路脚步匆匆,黄巽那句“阿瑶去探地牢了”如同惊雷,地牢是龙潭虎穴,她孤身潜入,简直是找死。
他这几天被派出去了,刚回来,本来是想明天借着送饭的机会,跟他们通一下消息的,没想到她们已经行动了。
白穆强压下翻涌的焦灼,快步走进付生的小院。
院子里异常安静,只有风呜咽。
院内守卫森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绷感,白穆的心底一沉——阿瑶很可能已经进来了,而且就在附近。
白穆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并没有发现阿瑶的身影,他径直走向一楼大门。
“刘伯,”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地急促,“我有急事,要见家主。”
刘伯眉头微蹙,挡在门前,好在让他糊弄过去了。
白穆站在门外,看似平静,实则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隐约传来刘伯脚步声和低低说话声。
不多时,付生也到了二楼。
他穿着睡袍,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阴郁,许是匆忙,他没戴眼镜,一双眼直直地盯着白穆:“说吧,什么情况?”
白穆来的路上,早就打好了腹稿,立刻将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说了,半真半假的,细节丰富,力求真实感。
付生静静地听着,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林涧……不足为虑。”
随即话锋一转:“你母亲和妹妹,还在地牢里关着吧?你就没想过……去看看她们?这么多年,一点感情都没有?”
白穆面无表情,声音平板无波:“我母亲早死了,我也没有姐姐。”
白穆这话说得极其冷酷。
付生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还真是无情啊。不过……我就欣赏你这一点,不被感情所累。”
付生说完站起身,走去窗边,背对着白穆,望着窗外的夜色。
过了好一会,付生忽然转过身:“正好,我也有点事要下去一趟。你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白穆心中猛地一沉。
下去?
去地牢?!
电光火石间,他念头急转:下去也好,万一阿瑶真的在里面,他或许还能随机应变打个掩护。
“是。”白穆垂下眼帘,掩去所有情绪,恭敬应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付生走在前面,白穆落后一步。
楼梯的吱呀声在空旷的一楼回响。走到楼梯中段,白穆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下方——就在这一瞥,他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就在楼梯拐角下方,石阶的阴影里,一只纤细的手,正死死地扒着石阶边缘,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手背上沾了些灰尘。
在昏暗的光线下并不显眼,白穆知道,肯定是阿瑶的。
她显然刚刚潜进不久,被他们的脚步声逼得仓促躲避,情急之下只能倒挂在那里。
付生只要再往下走两步,视线一扫,必然发现那只手。
千钧一发之际。
白穆几乎是本能的,猛地向前一个大跨步,装作脚下没踩稳,整个人身体失去平衡,朝着阿瑶这边倒了过来。
这一撞看似慌乱,实则角度极其刁钻,白穆不偏不倚地正好挡在了视线。
付生眉头瞬间拧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白穆的手臂,稳住了他的身形。
白穆顺势稳住身体,脸上浮现出尴尬:“我……一时脚滑,惊扰家主了。”
付生不再理白穆,转身继续向下走,每一步都踩在阿瑶紧绷的神经上。
这时,阴影初,阿瑶和白穆的目光短暂地对视了下。
没有言语,眼神传递。
白穆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阿瑶清晰地“读”懂了他的口型:“藏好,今晚不要乱动,明天我想办法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