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苍狼集团军指挥所。
巨大的合金桌面，被一只拳头砸得向下凹陷。
“他妈的！”
陈仁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几乎要滴出血来。
指挥所内，所有的将官都低着头，没人敢去触碰这个火药桶。
全息屏幕上，那道被硬生生炸开一个缺口，却依旧在向海岸线倾泻着无尽水汽的巨浪残骸，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一瞬间的天威。
紧接着，画面切换。
一个庞大的红色信号源，正在深海之下，以一种蔑视物理法则的速度，笔直地冲向江城。
“欺人太甚！”
陈仁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椅子。
“把我们几十万陆军当成了什么？诱饵？”
“把顾淮安那些老家伙的命当成了什么？柴火？”
“现在那畜生绕过去了！它要去掏总司令的老家！”
他猩红着双眼，一把抓起通讯器。
“雷超！孙建国！于广！”
“在！”
三个师长的头像立刻出现在屏幕上。
“部队集结需要多久？”
雷超愣了一下。
“司令，我们随时可以出发，但是总司令的命令是……”
“我问你需要多久！”
陈仁的咆哮，让通讯器都发出了刺耳的杂音。
雷超挺直了身体。
“第五装甲师，一个小时内，可以全员全装出发！”
“好！”
陈仁转向另外两人。
“你们呢？”
孙建国与于广对视一眼，齐声应道。
“第八重装师，随时待命！”
“第九机械化步兵师，随时待命！”
“命令！”
陈仁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决绝的疯狂。
“所有部队，向东！目标，章州！”
“我们要去支援！老子就算是用人把路填平，也要把我们的炮弹送到前线去！”
“司令！三思啊！”
一名参谋冲了上来，脸色惨白。
“这是违抗总司令的军令！”
“军令？”
陈仁一把推开他，指着屏幕上那个正在被无数蓝色箭头疯狂追击的红色光点。
“我的兄弟正在前面拼命，你让我在这里看戏？”
“这他妈的算什么军人！”
“执行命令！”
……
西安，铁壁集团军司令部。
气氛凝重如铁。
楚天行看着沙盘上，那条从太原延伸向东海岸的，代表着苍狼集团军擅自行动的红色箭头，眉头紧锁。
“父亲。”
楚云舒那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的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划过。
“苍狼集团军距离章州直线距离超过一千五百公里。”
“就算铁路运输畅通无阻，他们的重装部队抵达战场，也至少需要七十二个小时。”
“那时候，江城的战斗，早就结束了。”
“无论胜负。”
楚天行没有说话。
他当然清楚这一点。
“陈仁的火爆脾气，还是没改。”
他叹了口气。
“他这是在用整个苍狼集团军的未来，去赌一口气。”
一个通讯请求接入进来。
是苍狼集团军的参谋长，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楚司令！您快劝劝我们司令吧！他已经下令全军南下了！】
楚天行关闭了通讯。
他看向自己的女儿。
“云舒，接通陈仁。”
“父亲，您要……”
“我是司令，他也是司令。”
楚天行缓缓说道。
“我们平级。”
“但我比他老。”
“有些话，我必须说。”
通讯很快被接通。
陈仁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楚天行？你找我干什么？要是来劝我，就省省口水！】
“陈仁。”
楚天行的声音很平静。
“立刻让你的人停下。”
“你这是胡闹。”
【胡闹？】
陈仁像是被点燃的炸药。
【我他妈的就是胡闹了！总好过你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西安城里看着！】
【我手下的兵，是狼！不是狗！他们是要上战场咬人的！】
“所以你就让他们去千里送死？”
楚天行反问。
“你知不知道，你把部队全拉走，太原的防区怎么办？”
“你周边的那些变异生物，谁来处理？”
“你这是在给总司令添乱！”
【我不管！】
陈仁的拳头砸得桌子砰砰作响。
【大不了一死！老子这条命，还给总司令！】
【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在前面流血，我们却在后面喝酒！】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强行切入了他们的频道。
【都给我闭嘴。】
是陆苍穹。
长城集团军，京都。
陈仁和楚天行同时身体一震，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陆……陆司令。】
陆苍穹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央，他那身笔挺的将官服，仿佛带着尸山血海的重量。
他没有看楚天行，而是直视着陈仁。
“陈仁。”
“到！”
“你的对手，是盘踞在吕梁山里的那些东西。”
“楚天行。”
“到！”
“你的对手，是秦岭深处那些永远也杀不完的变异植物。”
陆苍穹的手指，在巨大的战术地图上，点向了更西边的位置。
昆仑山脉。
“林天。”
“到！”
林天的身影也出现在频道里，他身披厚重的大衣，背景是呼啸的风雪。
“你的脚下，是我们最后的战略纵深。”
“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
陆苍穹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像一柄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总司令在东海，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他要毕其功于一役。”
“而我们，就是这张网的四根支柱。”
“你们谁要是敢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导致这张网破了，这个责任，你们谁担得起？”
频道里一片死寂。
陈仁的脸，由红转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总司令信任我们，才会把整个华夏的后背，交到我们手上。”
“他不是让我们看戏。”
“他是让我们，守住这个国。”
陆苍穹的话锋，突然一转。
“我看你们一个个精力都很旺盛。”
“既然这么有力气没处使。”
“那就把你们各自防区里的那些垃圾，都给我清理干净！”
“听明白了没有！”
【苍狼集团军，收到！】
【铁壁集团军，收到！】
【昆仑集团军，收到！】
三声震天的回应，响彻华夏大地。
通讯切断。
陈仁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几秒后，他猛地站起，眼中重新燃起嗜血的火焰。
“传我命令！”
“炮兵旅，坐标d9，给我进行无差别覆盖炮击！”
“让雷超的装甲师，给老子碾过去！”
“告诉弟兄们，把对东海那帮畜生的火，全都给老子撒在这些杂碎身上！”
同一时间。
西安城外，无数“堡垒”步战车与电磁坦克的引擎开始轰鸣。
昆仑山下，导弹发射井的井盖缓缓开启，一枚枚长剑直指苍穹。
一场席卷整个华夏内陆的，名为“清扫”的行动，在三位司令官的怒火中，悍然发动。
……
京都，长城集团军指挥中心。
陆苍穹关闭了通讯，他身后的巨大屏幕上，代表着三支集团军的蓝色箭头，开始在各自的防区内，疯狂地绞杀着红色的感染区域。
“苍穹。”
温婉端着一杯热茶，走到他身边，她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沉渊他……不会有事的，对吗？”
陆苍穹接过茶杯，握住妻子冰冷的手。
“我们的儿子，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
他的话语平静，却有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在指挥室的角落里。
那道身穿动力装甲的黑色身影，始终一动不动。
副官李卫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幽灵。”
“你不担心吗？”
“那东西……已经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认知。”
幽灵的头盔，缓缓转向那片代表着江城风暴最中心的区域。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通过装甲的扩音器传出，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总司令。”
“从不打无准备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