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鸢皱起秀气的眉头,颇有些抗拒地后退两步,拉开了和裴驰洲之间的距离。
“安王殿下,你逾矩了。”她冷着脸疾言厉色道,“我虽然还未跟裴岐野成婚,但皇后娘娘赐婚的懿旨还摆在屋子里,安王对我这个未过门的弟妹说这种话,未免太过孟浪!”
裴驰洲该是自信自大到何等地步,才能对着她问出这种话来,幼年时每次进宫,这人都会变着法子捉弄她,毫不留情地讥讽嘲笑她的痴傻。
这些她都记着。
除此之外,替换亲事,差点将她害死在小西山上,这个仇她记得很清楚,参与其中的不光有宋初意和宋允,裴驰洲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裴驰洲听完她疾言厉色的话,神色当即有些不好看了,他对宋十鸢谈不上喜欢,只是看着她,莫名会有一些占有欲,毕竟当初他曾经求娶过宋十鸢,两人是定了亲事的。
曾经差点要属于她的女子,现在转而要嫁给别的男人了,他忍不住撩拨一二,不过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在作祟。
“十鸢表妹,我本想着你若是心中有我,来日我自会想法子将你从北洲接回来。”裴驰洲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可你既然这么说,就当我不曾问过这话。”
他想着宋十鸢一定是没有见识过北洲蛮人的凶残,才不知道把握这个机会,等她到了北洲过上一段惨日子,定然会后悔今日不假辞色地拒绝了他。
裴驰洲贵为皇子,心中自有傲气在,在宋十鸢这碰了好几个软钉子,他也装不下去温柔和善的表皮,转身带着人走了。
宋十鸢对着他的背影无声嗤笑,却见裴驰洲突然又停下了步子。
裴驰洲眸光停留在被扔在院子角落的小箱子上,看见里头的小玩意儿很是眼熟,他走近翻看了下,瞧见箱子里的泥塑娃娃,他好似想起什么来。
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看完,他明白过来,这里面的小玩意儿全是他送给宋十鸢的,有些东西是好多年前的,颜色都有些陈旧了,但是东西保存得完好无损。
他像是抓到什么证据一般,回身看向宋十鸢:“表妹,你如此珍视我送你的这些东西,小心妥帖地收藏了这么多年,还不承认你心中有我吗?”
这话让宋十鸢颇为无语,裴驰洲怕是得了一种叫做桃花癫的病,这病又名钟情妄想,狂妄自大到女子看他一眼,便会以为人家钟情于他。
“三哥在说什么痴话?”一道透着冷冽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紧接着裴岐野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他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的直裰,衬得眉目英俊逼人,落日余晖洒在院门处,为他整个人罩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晕,愈发显得丰神俊朗。
裴驰洲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素日里裴岐野穿的都是灰扑扑的旧衣,很是不起眼,今日换上这么一身织锦的长袍,有些像是出鞘的宝剑,瞬间变得眉目疏朗、神仪明秀起来。
竟还真有那么几分像是出身于天潢贵胄之家,膏粱锦绣养出的贵公子。
裴驰洲回过神来,脸色一沉:“你不在冷宫里待着,跑出宫来做什么?谁私自放你出宫的?”
他笃定裴岐野拿不到出宫的令牌,是私自出宫的,还要故意提一句冷宫,好彰显出他与裴岐野这个冷宫里长大的落魄皇子的不同。
裴岐野从袖中拿出一枚出宫的腰牌,在裴驰洲眼前晃了晃。
他用那双凶戾的凤眸阴沉沉地盯了裴驰洲一眼,“皇后娘娘给我和十鸢赐婚了,我们才诉过衷肠,互赠了定情信物,三哥就不要白日发梦了。”
裴驰洲怒意顿生,裴岐野在他跟前一贯是不知反抗的,但今日一反往常,竟然敢讥讽起他来了,这大大超出了裴驰洲的意料。
裴驰洲扫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宋十鸢,眼神里划过一抹了然,裴岐野这是想在女人面前出风头?
裴驰洲冷笑一声,“五弟莫非忘了从小到大都是如何朝我下跪求饶的?”
他对着宋十鸢,语气悠悠地道:“十鸢表妹,你莫要看五弟现在人模狗样的,其实他小时候啊,为了一口吃的,能像只野狗一样在地上摇尾乞怜。”
他似乎觉得十分好笑一般,“为了抢一块肉食,他还去过豹房,栓上铁链跟野兽同笼搏斗,几乎与灵智未开的野兽无异。”
他说的这些对裴岐野根本不痛不痒,裴岐野的眸光一直落在宋十鸢的脸上。
注意到宋十鸢越来越冷的神色,裴岐野袖中微蜷的手缓缓松开,他就知道裴驰洲的这番话适得其反,不仅没令宋十鸢厌恶他,反倒惹来了她的心软。
“很好笑吗?”宋十鸢神色冷淡地道,“照安王殿下这个说法,宫里是拮据到连皇子都养不起了?你唤五殿下一声五弟,都道长兄如父,兄弟连口饭都吃不上,你这位当兄长的还能冷眼旁观讥笑于他,对亲人尚且如此,那又怎会善待百姓?”
裴驰洲被这话砸得有些恼羞成怒,抬手指着裴岐野道:“他都还未说什么,十鸢表妹你倒是迫不及待地维护起他来了,你难道还真瞧上了这个卑贱的废物不成?”
宋十鸢冷嘲道:“他是我日后的夫君,我不维护他,维护谁?”
裴岐野听到这句夫君,凤眸里的凶戾瞬间消减,茶色的眸子里多了些几不可查的笑意,他挪动步子,往宋十鸢身后站了站。
裴驰洲怒火中烧,看着两人站在一起极为登对的样子,脸色十分难看地道:“好,好,你竟喜欢这个卑微如猪狗的混血杂种,可千万不要后悔!”
他有心想让宋十鸢看看裴岐野跪在地上求饶的狼狈模样,见识一番他的厉害,抬手就对侍卫道:“给我将他拿下!”
宋十鸢脸色微变,没想到裴驰洲竟然这般不是东西,嘴上说不过,就要派手底下的人动手。
眼见那些侍卫听了裴驰洲的吩咐,就冲着裴岐野而来,宋十鸢正要唤谢蛮子,一只温热的大掌扣住了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