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算计人心这种事情方面,易中海总是有着超出想象的天赋。
否则以前他在院子里掌控局势,让大家按照他的要求作出那么多事情,依然能够博得一个好名声,真以为那是光接济贾家就能够得到地?
还不是因为无论做什么,易中海都会把事情做得光鲜亮丽,起码不会给别人挑三拣四的机会。
否则吃饱了撑的,闫埠贵和刘海中,会一直跟在他后面,难道就是为了担责任?
要是不能给管事大爷这个职务注入含金量,不能让三人保持超然地地位,真以为大家闲得慌?
如果不是何雨柱骤然崛起,哪怕就算是贾东旭挂墙上了,易中海的谋划,还真让他给实现了。
哪怕就算是像被吊了一根胡萝卜的毛驴一样,闫埠贵和刘海中,依然深陷易中海编制的美梦当中无法自拔。
只能说易中海命运使然,加上吃了文化地亏,否则放到体制内,好歹都能够混一个处级领导当当。
三人商定之后,第二天易中海就开始让自家老伴在院子里放出风声,试探大家的反应。
虽然听到三位管事大爷召开的是居民议事会,而不是过去的全院大会,可是那个不清楚,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事情。
尤其是被拉出来作为挡箭牌的几个困难家庭,当即非常有眼色的第一时间就做出推脱,说出自家还能过得去,先紧着贾家的表态。
于是在大会还没有召开之前,院子里的住户就已经自发的把会议的主体,朝着易中海期望的方向推动着。
那就是讨论如何改变贾家的困难境遇。
在摸清了陈娴英的出门规律,趁着某天她返回陈家,晚上不再返回大院的空档,易中海终于对全院的住户,召开了他蓄谋已久居民议事会!
除了何家一家三口之外,全院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中院。
只不过是和以往不同,三位管事大爷,并没有坐在众人的面前,而是和自家人一起,一家庭为单位,分开坐在大家伙的中间。
“今天召集大家一起,主要是因为最近形式非常特殊,物资变得非常紧缺,大家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希望能够集思广益,找出一个让大家过上更好生活的办法!”
坐在台阶下,面对着一众居民,声称以普通住户身份开口说话的易中海,身上独特的一大爷气势,并没有丝毫的掩饰。
那冷峻的气势,有力的强调,虽然明面上说着是居民议事会,可是和过去的全院大会没有什么区别。
此时一些心里明亮的居民都已经看出了这点,不过明哲保身的观念,让他们并没有站出来说话。
能够从乱世当中活下来的又有几个蠢货?
对于三位大爷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所想,难道他们不清楚?
不,大部分人,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清楚的?
只是他们的胆怯和得过且过的心理,让他们选择了沉默而已。
何雨柱自己崛起之后,直接以自身的能力挣脱了三位管事大爷编制的大网,但是他却并没有进一步赶尽杀绝,甚至对于扣留雨水抚养费的易中海,也没有进行什么报复。
陈娴英甚至还就这个问题问过自家男人。
何雨柱回答的非常简单:自救者方能人救之!
如果连自己都选择了保持沉默或者明哲保身,还指望别人来为你的未来出头?
如今又不是曾经山河沦丧的危急关头,不过是和平时代的家长里短。
大家都是经过新觉醒的思想熏陶的人,如今竟然还一副鹌鹑模样的生活着,那么你也活该遭遇苦难。
在讲强权的时候不讲道理还能说得通,可是如今新国家建立,大家还这么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那可就别嫌那些欺软怕硬的人来欺负你。
路都是人自己选的,何雨柱对易中海这些人没有圣母心,不存在饶恕一说,可是对于这些普通居民,同样也没有圣母心,更没有救赎一说。
大是大非上他可以豁出去,但是具体到生活当中的小细节,那就别指望他能够无私奉献了。
对于易中海这几个人的行为,这些居民那个心里不是光明如镜?
可是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有很多选择,却选了最烂的那一个。
别说什么迫不得已,更别用后世那种观念来寻思如今的社会。
如果一个人豁出去,尤其是住在京城的百姓,哪怕再普通的平常人,如果要是拥有舍得一身剐的勇气,别说什么易中海这些管事大爷之流,就算是街道办主任,区长这些的领导,照样能够拉下马。
可以说起码在风起之前,所有的领导,表面上对于公平、公正的维持还是没有问题的。
或许通讯、信息隔绝的农村、山区,存在着一些旧势力掌控集体的现象,可是天子脚下,绝对不可能,否则这个国家岂不是白建了。
整个四合院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在何雨柱看来,不过就是一场思想觉醒的故事,不过就是救赎和被救赎的拉扯。
何雨柱完成了自我救赎,而其他人等待着被救赎。
可他们却不幸的遇到了何雨柱这个来自于后世的灵魂,完全没有现在这些领导的觉悟,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救赎别人。
自己都是拼命挣脱的,凭什么让你们坐享其成?
看到了不说几句自己心里难受,可是没有看到,我管你们死活?
何雨柱就不信,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大娘,跑到街道办去告状易中海三人欺负她们家,街道办的人能够坐视不理?
不要说什么没有证据的幼稚话!
别说如今了,就算是几十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基层工作人员很多时候都未必将什么证据。
只要大家所说的合情合理,那么被投诉的人,就会立马先被隔离出他的舒适区。
要是惹出众怒,那么直接先按下去再说。
调查出证据,直接处理,没有证据但是有疑点,那么降格处理。
平息民愤这四个字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更何况,能够在街道办工作的,无论是普通人员还是领导,真以为人家就是后世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白领?
自古以来,能够在基层扎根五年以上的,对于这个世界底层的认知,以及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能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别以为那些高学历的金领、白领就是聪明人,没有沉入基层工作过的人,经验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百姓们的狡狯绝对不是那些脱离人间烟火之辈所能够想象的。
能够平日里处理了大部分纠纷,让社会安稳运行的基层人员,那才是真正直面人心之黑白。
可以说,这些人没有做出什么惨绝人伦的恶事,那都是因为我们制度的威慑和监督。
“破家县令,灭门知府”的说法,真以为只是古人闲着无聊说说而已?
只能说当一个人自己都放弃了向往美好努力之后,就不要心存别人帮你的奢望。
正如此刻四合院的居民一样,明明能够感觉到易中海那种官腔的姿态,却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出自己的想法。
看着没有什么反应的居民,易中海的心里很满意,继续描述着今天大会的主题。
“本来呢,我觉得众人拾柴火焰高,希望大家能够慷慨解难,伸出手帮助咱们院子里那些家境贫困的人一把,结果好几家都找到我说他们暂时还能够过得去。”
易中海说着话,脸上还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仿佛对于没能帮得上这些人非常遗憾一样。
“虽然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原因,但是既然不想把自家事暴露在外,那么我们就应该尊重他们的选择!”
做事向来不喜欢给自己留后患的易中海,上来就给这些人找好了退缩的理由。
甚至这个理由都称得上无懈可击。
不想让自家的情况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种行为非常符合大家的认知,也非常符合这片土地上百姓的习俗。
不在外人面前暴露自短,做事讲究面子光,这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
因此原本一些对易中海非常不忿的中立者,此刻听到易中海的话,甚至内心的坚持都瞬间发生了偏移。
毕竟京城人好面儿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哪怕一些私底下众所周知的事情,只要不放到台面上来,大家就会认为没有丢面子。
不得不说,这种虚伪,颇有一种掩耳盗铃的风范。
可是今天,听到易中海的话,那些原本日子过得不怎么样的家庭,却用愤恨的目光盯着易中海。
讲面子也要分类型,就如今这种眼看着人都活得艰难的环境,谁还讲究什么面子?
要知道前院西厢房孟大娘祖孙俩相依为命,孙子张二蛋如今才五岁,全靠孟大娘接点街道办的零工,每个月能够挣十多块,面前算是维持生存。
虽然看似超过了贫困线,可是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加上孟大娘这工作性质也算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也只能说是勉强维持。
而住在她们隔壁的李成夫妇,膝下一个小丫头两岁小豆,夫妻俩都是和闫解成一样的零工,同样因为只有李成一个人有定量,所以日子也不好过。
后院住在聋老太隔壁的冯老头,老伴早早去世,如今五十多岁,一个人把儿子冯大牛拉扯大,好不容易挣扎着给儿子娶了一个农村媳妇王大丫,家里勉强算是有两个年轻劳力。
可是一家三口全都是农村户口,没有一份固定工作,加上冯老头的身体还不好,不时需要吃药,一家也过得无比艰难。
可以说,贾家遇到的情况放到其他哪一个家庭都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尤其是秦淮如接班贾东旭之后,棒梗和小当都已经有了定量,贾家如今的情况甚至都已经达到了中等的地步。
毕竟秦淮如一个人从轧钢厂就能拿到二十多的工资,加上工厂的无形福利,简直能够抵得上其他家庭两个零工挣钱。
别小看一份固定工作所能够带来的隐形福利,毕竟打零工如果遇到那些厉害的,有点技术的,一个月十几块二十出头的并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定量、医疗、补助、福利等众多厂子里的照顾,要是细细算下来,都能够完全抵得上一份普通零工所能挣的钱。
否则那二十左右的学徒工,凭什么能够被大家抢得都要打破头。
可以说贾家如今的艰难,一部分是因为她们装可怜,另一部分是因为贾张氏的好吃懒做。
像她一样的年龄,能够享受在家无所事事待遇的,只有院子里的三位管事大妈。
考虑到闫家一家老小的生活需要照顾,可以说,在家生活最滋润的只有一大妈、二大妈和贾张氏了。
可其他两个家庭,都是家里有一个月收入八九十的高级工,还是管事大爷。
贾家是什么档次?
凭什么贾张氏能够享受其他人享受不了的美好待遇?
更别提一大妈和二大妈好歹还在家里做饭、洗衣服、做家务,可是贾张氏呢,除了一个小当需要照顾,连家务都还是秦淮如回来做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贾家名声快要烂大街,可是秦淮如依然没有受到针对,所有人都把火力都集中在贾张氏身上的缘故。
在所有人的眼里,贾张氏就是一个好逸恶劳,泼辣蛮横,不要脸皮的恶婆婆,而秦淮如就是一个处处受到委屈,在家里吃最多的苦,却享受不了一点福的苦媳妇。
不得不说,贾家婆媳在立人设这一块,那是绝对高手当中的高手。
时逢灾难,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易中海这次开会只是放出风声,却根本就没有实际行动,那几家过得艰难的人,根本就没有收到所谓的征询和推却。
只是这几家都以为只是自家被针对,所以听到易中海借着他们名头办事的说法,也只能暗暗把不爽憋在内心里。
暗中观察一番,看到生活最困顿的那三四家并没有跳出来做出剧烈反对,易中海的内心里不禁暗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