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午后的蓟城,秋风卷着校场的尘土,落在张飞的玄色甲胄上。
他刚看完三营训练的最后一场演练 —— 赵云的破阵铁骑已能在界桥模型上列阵冲锋。
周泰的坚盾步兵也练熟了磐河沿岸的攻坚战术,秦武的斥候营更是带回了三处隐蔽渡口的详图。
“韩参军,备好笔墨,我给大哥写封信。” 张飞大步走进府邸,声音带着刚看完训练的振奋。
案几上早已铺好绢布,韩珩研墨的手顿了顿,连忙应道:“将军放心,即刻备好。”
张飞提笔时,指尖还带着握矛留下的老茧,字迹虽不工整,却力透纸背:
“大哥亲启,袁绍以界桥为饵,欲吞幽州,某今率两万弟兄南下破敌。”
“望大哥出徐州兵袭青州袁谭,牵制其援军,免得那厮抄我后路。”
“待某破了袁尚,再与大哥相见。弟翼德顿首。”
写完后,他将信折好,塞进牛皮封套,用火漆封了口,递给韩珩:
“你亲自赴徐州,务必把信交到大哥手上,跟他说清楚,我军三日后便动身。”
“不用等许都的动静。” 韩珩接过封套,贴身藏好,躬身道:
“下官定不负将军所托,早日见到刘公,转达将军的话。”
次日天未亮,韩珩便带着两名护卫,骑着三匹快马出了蓟城。
途中过兖州地界时,为避曹操驻军的盘查,他们绕着山道走。
夜里就宿在农户家。三日后抵达徐州城下,守城士兵见是幽州来使,立刻通报:
“韩参军从蓟城来,说有张将军的亲笔信要呈给刘公。”
刘备正在府中与关羽、陈登议事,听闻 “翼德的信”,猛地站起身:“快请韩参军进来!”
韩珩走进厅内,刚要行礼,刘备已快步上前:“韩参军,翼德他一切安好?信呢?”
韩珩连忙取出封套,双手递上:“张将军一切安好,已整军完毕,三日后便南下破袁尚。”
“这是他给您的亲笔信。”
刘备拆开信,逐字逐句看完,眼眶微微发红,对着关羽笑道:
“翼德这性子,还是这么急,不过说得在理!袁绍想吞幽州,咱们不能坐视不管。”
关羽抚着胡须,丹凤眼微眯:“三弟要南下,大哥便出兵袭青州,牵制袁谭。”
“让三弟无后顾之忧。” 陈登也附和道:
“刘公,袁谭在青州的布防不算严密,若派关将军率军北上,定能拖住他。”
刘备当即拍板:“云长,你率一万弟兄,明日便出发,去袭青州北海郡。”
“记住,不用硬拼,只要把袁谭的兵缠住,不让他去支援界桥就行。”
关羽抱拳应道:“大哥放心,某定不让袁谭前进一步!”
与此同时,蓟城府邸内,张飞正对着两名斥候交代:
“你们去许都,只给曹操带句话 —— 袁军犯幽,某自率军抵御,无需朝廷调兵。”
“别的不用多嘴,说完就回来复命。” 两名斥候齐声应道:“末将遵命!”
随后牵过府中最快的两匹乌骓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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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斥候抵达许都,直奔丞相府。
曹操此时正与荀彧、郭嘉、程昱、贾诩、刘晔五人在书房议事,讨论冀州的局势。
侍从进来通报:“启禀丞相,幽州张将军派斥候来,说有军情通报。”
曹操放下手中的竹简,挑眉道:“哦?翼德倒先有动静了,让他们进来。”
两名斥候走进书房,单膝跪地:“参见丞相!张将军有话禀奏:袁军犯幽。”
“某自率军抵御,无需朝廷调兵。”
曹操听完,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案几,程昱先开口了,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丞相,张飞擅自出兵,不请诏命,此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变种啊!”
“他手握两万精锐,还是刚破漠北的百战之师,若在冀州立下战功,势力壮大。”
“日后恐难节制。”
荀彧也点头,语气沉稳:“仲德所言极是。张飞虽忠勇,却素来刚直。”
“此次不与朝廷商议便起兵,若其他诸侯效仿,天下岂不乱了?”
“依臣之见,当派夏侯惇率军进驻兖州与冀州边境。”
“一来防备袁军溃败时逃窜,二来也能监视张飞的动向,免得他拥兵自重。”
郭嘉却摇了摇头,指尖轻叩案几:“文若、仲德兄多虑了。张飞此人,虽刚直却重情义。”
“他与玄德公桃园结义,一心匡扶汉室,当年长坂坡为护玄德公家眷。”
“敢率二十骑挡曹操大军,可见其忠。”
“他此次不请诏,怕是怕延误战机 —— 袁绍在界桥囤了三万兵。”
“若等朝廷诏命下来,袁尚早北上了。”
贾诩一直没说话,此时缓缓开口:“奉孝说得有几分道理,但也不能完全不防。”
“张飞的两万兵,是北伐精锐,若他破了袁尚,拿下冀州北部。”
“那幽冀便连成片,他的势力便会超过玄德公。”
“曹操若不加以约束,日后这两兄弟联手,恐对丞相不利。”
“依臣之见,可派使者去幽州,象征性地赐些粮草。”
“顺便探探张飞的口风,看他是否愿受朝廷节制。”
刘晔也补充道:“文和兄的主意不错。另外,袁尚是袁绍的侄子。”
“若张飞真能击溃他,便是削弱了袁绍的势力,这对丞相也是有利的。”
“咱们不妨坐山观虎斗,若张飞胜了,便趁机拉拢。”
“若他败了,再出兵收拾残局,既不费力气,又能得民心。”
程昱立刻反驳:“子扬此言差矣!坐山观虎斗,若张飞胜了。”
“他在幽冀的声望便会大增,到时候再拉拢,怕是晚了!”
“不如现在就派军去,名义上是支援张飞,实则是控制他的进军路线。”
“不让他轻易拿下冀州。”
荀彧也附和程昱:“仲德说得对。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靠的便是‘名正言顺’。”
“张飞擅自出兵,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丞相若派军支援。”
“便是给了他‘朝廷认可’的名分,同时也能借机插手冀州事务,一举两得。”
郭嘉却摇头:“不可!张飞最忌旁人插手他的军务,当年在徐州。”
“曹操派夏侯惇去帮他守下邳,他都不乐意。若现在派军去。”
“怕是会惹恼他,反而坏了大事。”
“再说,袁绍若见朝廷派兵,定会以为曹操与张飞联手。”
“说不定会提前派袁谭、高干出兵,反而让张飞陷入困境。”
贾诩沉吟片刻,又道:“奉孝说得也有道理。那不如折中 —— 不派大军。”
“只派一名使者,带着些粮草和赏赐去蓟城,慰问张飞的将士。”
“顺便告诉张飞,朝廷支持他破袁,但希望他能及时通报战况。”
“这样既示好,又能掌握他的动向,不至于让他脱离朝廷的视线。”
刘晔点头:“文和兄的折中主意好。另外,还可以让使者跟张飞提一句。”
“若他需要粮草支援,朝廷可以从兖州调运,这样既卖了人情。”
“又能通过粮草控制他的进军速度,一举两得。”
程昱还是不放心:“即便如此,还是得防着张飞。他若破了袁尚,拿下冀州。”
“势力便会大增。不如暗中给袁谭送封信,让他不要轻易出兵支援袁尚。”
“坐看张飞与袁尚厮杀,两败俱伤,到时候丞相再出兵,便能轻松拿下幽冀。”
曹操听到这里,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几分威严:“仲德,此计不可。”
“若暗中通袁谭,传出去会坏了朝廷的名声,再说,翼德不是那种会轻易败的人。”
“他刚破漠北,士气正锐,袁尚虽有三万兵,却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与翼德相识多年,深知他的为人。”
“他若想拥兵自重,便不会派斥候来许都通报,直接出兵便是。”
“他既来了通报,便是把朝廷放在眼里。再说,他是玄德的三弟。”
“玄德与我相交甚厚,断不会让他做出不臣之事。”
荀彧还想再说,曹操抬手打断:“文若不用多言了。就按文和的主意。”
“派使者去蓟城,带些粮草和赏赐,慰问将士。”
“顺便让使者把张飞的战况及时传回许都。”
“夏侯惇仍按原计划驻守兖州,不用去冀州边境,免得让翼德误会。”
众人见曹操主意已定,纷纷躬身应道:“遵命!”
次日,曹操的使者便带着五百石粮草和五十匹绸缎,踏上了前往蓟城的路。
而此时的张飞,已率两万大军抵达易水岸边。
两百艘民船早已停靠在渡口,将士们正有序登船,准备南下界桥。
韩珩也从徐州传回消息:“刘公已派关将军率一万兵北上,袭青州北海郡。”
“定能牵制袁谭。” 张飞听后,哈哈大笑:“还是大哥懂我!有云长在青州。”
“我便不用怕袁谭来捣乱了!”
随后,他翻身上马,举起丈八蛇矛,高声喊道:
“好,立刻举行誓师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