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嗬嗬……”
秦剧烈地呛咳着，每一次痉挛，都从喉咙里喷涌出焦黑的脏器碎块和高亮的能量凝浆。
他费力地抬起头，仰望着纹丝不动的林默，那双因败亡而彻底黯淡的眼眸最深处，却燃起了最后、也最疯狂的火焰。
“你赢了，S-001……”
“我承认……我远远低估了你，低估了‘巢穴’那份遗产的恐怖……”
“但是，你以为吞噬了我，就能看清一切？”
他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饱含怨毒与不甘。
“你和我，我们所有的‘火种’，都只是棋子！是被圈养在棋盘上的蛊虫！”
“你永远……永远也赢不了那些高高在上的……”
话音，戛然而止。
林默没有兴趣听一个败者的最后嘶吼。
他抬起那只已然彻底化为狰狞兵器的金属左臂。
“太吵了。”
五根利刃般的金属指尖，对准秦的头颅，隔空一握。
【规则武装·深渊吞噬！】
“不——！”
秦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尖啸。
他引以为傲的“火种”源质，连同他所有的记忆、知识、乃至“存在”本身，都被一股无法抗拒、源自更高维度的霸道力量，从他的身躯中强行剥离！
一团由无数金色数据流与暗红病毒代码交织成的、不断哀嚎挣扎的光球，被林默硬生生从秦的体内“攥”了出来！
失去了“火种”，秦的身躯宛若风化的沙雕，迅速干瘪、崩解，最终化为一撮毫无意义的金属尘埃，飘散在死寂的舰桥之中。
林默漠然注视着掌心那团仍在剧烈挣扎的“火种”光球。
他没有丝毫犹豫，金属左臂的掌心瞬间化作一个微型的黑暗漩涡，将那团光球……一口吞下！
“轰——！”
磅礴、驳杂、充满了混乱与疯狂的信息洪流，如决堤的星河，狠狠冲刷着林默的意识！
那是属于秦，属于S-004“利维坦”的一切！
【叮！开始解析目标“火种”源质……】
【解析成功！获得科技蓝图：‘机械病毒’力场发生器（残缺）、高频能量汲取模块、生物组织与机械结构强制融合技术……】
【叮！正在吞噬目标记忆碎片……】
林默的身体，在原地微微一晃。
他的眼前，不再是残破的舰桥。
无数属于秦的记忆画面，如烧熔的胶片，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烁！
他看到了。
看到秦如何在寂灭日中觉醒“火种”，如何冷酷地吞噬自己所有的同伴，将最初的幸存者营地改造成第一代“利维坦”。
他看到了。
看到秦如何与一个神秘的、自称“清理人”的组织取得联系。
那些“清理人”向他展示了更高维度的力量，并承诺，只要他按照他们的剧本行事，就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S-007“神农号”。
那个所谓的“叛徒”求救信号，根本就是“清理人”伪造的，一个专门为其他“火种”准备的、血腥的陷阱！
而秦，就是执行这次狩猎的……猎犬！
记忆的最后。
画面定格在一处无法被定位、仿佛存在于月球背面的黑暗空间。
三道模糊的人影，静静矗立。
他们的面容，被一层不断跳跃的数据迷雾笼罩，看不真切。
其中一道人影，对着秦，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S-004，去吧。S-007的基因宝库，和所有被吸引来的‘变量’，都将成为你登神的阶梯。”
“我们的‘终端’，会为你扫清内部的一切障碍。”
“记住，你的使命，是为‘主脑’的降临，清理出一条……最干净的道路。”
记忆，到此中断。
林默缓缓睁开双眼，那只幽蓝的金属左眼，光芒闪烁不定。
清理人……主脑……终端……
原来，在“盖亚”和“火种”的棋局之外，还存在着第三方，一个更隐秘、更可怕的……执棋者！
而自己船上那三位最信任的同伴，周明、李娜、老孙……
他们甚至不是背叛者。
他们只是……“终端”。
是被那些“清理人”远程操控的提线木偶！
“原来如此。”
林默低声自语。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利维坦”的残骸，落向远处那艘正被血肉沼泽缓慢侵蚀的S-007“神农号”。
那里，还残留着S-007未来得及被吞噬的“火种”源质。
以及……能对抗“盖亚”生物军团的最重要武器——基因科技。
“还不够……”
“我的‘养料’，还不够！”
他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已回到“拾荒者号”的舰桥。
“老孙。”
他的声音响起。
刚刚从被操控的状态中恢复，脸色惨白的老孙，身体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应道：“在！舰长！我……”
“停。”
林默打断了他，目光并未看他，而是落在远处那艘庞大的“利维坦”残骸上。
“你的‘权限’很有趣。”
林默的声音，像自言自语，又像对舰桥内那三个心惊胆战的“终端”宣告。
“现在，它是我的了。”
【神国武装·绝对支配！】
他再次抬起金属左臂。
这一次，没有攻击，而是将掌心对准了那艘失去主人的漆黑堡垒。
“嗡——！”
一股比S-004的指令更霸道、更不容置疑的意志，瞬间覆盖了“利维坦”号所有的系统！
【警告！未知最高权限接入！】
【‘机械病毒’协议被强制接管……】
【‘无限吞噬’模块被强制改写……】
“利维坦”号残破的舰体，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
紧接着。
在“拾荒者号”上所有人，包括那三名间谍，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艘巨大的漆黑堡垒，竟……开始自我分解！
【它不是爆炸，不是崩塌。】
【而是像一整个由亿万机械虫构成的活体，主动拆解了自身！无数的装甲、炮塔、能量管道、驱动模块……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金属洪流，跨越虚空，如百川归海，朝着“拾荒者号”蜂拥而来！】
“拾荒者号”的舰体表面，也随之浮现出无数幽蓝色的能量漩涡。
它张开了怀抱，迎接这场……盛大的献祭！
黑色的金属洪流，不断融入“拾荒者号”的舰体。
堡垒的装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厚重、狰狞！
舰体两侧，伸展出利维坦那般的狰狞金属节肢，那是更强大的辅助驱动与近战格斗模块！
舰首那刚刚消散的规则冲角，在吞噬了“利维坦”的舰首结构后，竟重新凝聚，并且变得更加凝实、稳定！
【叮！“拾荒者号”成功吞噬S-004“利维坦”号核心结构！】
【堡垒总质量提升45%！】
【结构强度提升60%！】
【获得新模块：‘机械病毒’增殖工厂（可在战斗中，将被摧毁的敌方机械单位转化为己方无人作战机）】
【获得新模块：高频能量汲取模块（可汲取并转化多种高强度能量）】
【……】
前后，不过一分钟。
一场惊天动地的吞噬与进化，便已完成。
“拾荒者号”，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庞大，更加恐怖。
【它像一头吞噬了同类、最终胜出的史前巨兽，静静悬停在那片由它自己创造的黑色晶路之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林默缓缓放下手臂。
他转身，终于，将目光落在了舰桥内那三张煞白如纸的脸上。
老孙，周明，李娜。
他们站在那里，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连呼吸都已停滞。
他们看着林默，像在看一位刚刚从地狱深处归来的……魔神。
“很精彩的表演。”
林默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
“只可惜，你们的‘主脑’，选错了观众。”
他缓步，走向三人。
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即将崩溃的心脏上。
“我很好奇。”
“在你们的剧本里，当这头最凶猛的野兽，成长到足以撼动‘盖亚’根基的时候……”
“你们，这些‘清理人’，打算用什么样的‘补丁’，来摘下这颗果实？”
他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三人，不，在整个指挥大厅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清理人？补丁？
陆振华和少将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限！
他们猛地将枪口，对准了那三个平日里最信任的同伴！
而苏晴，则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三张熟悉的面孔。
“不……不是的……舰长……”
李娜第一个崩溃了，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眼泪夺眶而出，“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
林默打断她，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
“你们的人格，记忆，情感，都是真实的。”
“你们的忠诚，也是真实的。”
“但这些，都只是被植入的‘表层程序’。”
“在它的下面，藏着另一套，连你们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最高指令。”
他走到了三人面前，停下脚步。
他那只属于人类的右眼，平静地注视着他们。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
“是让我，亲手将那个‘东西’，从你们的灵魂里挖出来。”
“还是……”他抬起那只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金属左臂。
“由我，连同你们的‘真实’，一并……格式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