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宽,我想买一张船票。”锦津突然说道。
“去哪里?”
“我没有想好。”锦津有些不好意思,自嘲道,“其实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我想走,一刻也不想停留,我想,不如……不如去日本吧?隔得近,长相风俗略微相近,我起码不会那么害怕。”
“那沈少爷呢?”
“傻阿宽。”锦津笑道,“我就是要离开他啊。”
阿宽怔住。
“婚姻对于女孩子来说,是一段新的生活,一个人必须怀抱梦想,心有憧憬,而我没有,跟沈世良在一起,我永远都在纠结有没有得到,会不会失去?”
“这种不安全感时时刻刻折磨着我。”锦津坦陈,“或许我身边圈子太小,还没有再找到让我惊艳的男人吧,所以我决定,先在空间上改变,离开这里,离开沈世良。”
“锦津小姐,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只是去日本这件事情,太大太突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阿宽摸着后脑勺,太突然了,他不及思考。
“决定虽然是突然冒出来的,但是,纠结了这么久,连我自己都烦自己了,更何况别人,我需要一个突破口。”锦津道,“阿宽,你相信我,我不是逃避,我是想用一种新生活替代我现在迟滞不前的生活。”
“锦津小姐,也许我能理解你吧。”阿宽道,“生活有各种困局,比如我,出身不好;比如您遇到的感情迷局,但好在都能破局,既然您下定主意,那就勇往直前,不要犹豫。”
一个人要获得幸福,无论财富多寡,都要有好的身体和好的心态,努力与外界和自己和解。
阿宽努力改善了出身,通过知识获得职业,改变了生命原来的轨迹,从而获得一片全然不同的人生。
锦津出身好,却在婚姻上折戟沉沙,她完整地面对了自己的内心,她不甘心委屈自己,不甘心只看眼前,她明白自己还不够强大不够自信,所以她要为自己寻找一片新的天地来滋养自己,而不是在纠结中反复消耗。
锦津做了人生最大的决定,为了不受任何困扰,她毅然决然买票上船。
阿宽送走锦津,他既轻松又难过。
他说:“锦津,希望你幸福。”
锦津在感情的国度里,像一个任性的公主,非要双向奔赴的爱,无惧镜花水月。
宜棠不一样,她是自己的国王,她高高在上,看清了美好,也见识了丑恶,她允许他们共存。她对生活和自己都有足够的宽容,以至于再多的丑恶也无法消耗她自己。
阿宽回到荣家。
如秀几乎要昏过去,耳边环绕着儿子北上的火车轰鸣声和女儿东渡的汽笛声,她们如此遥远,以至于她此刻的孤单和无助显得可笑和悲哀。
时光悄无声息地溜走,唯有自己不会离开自己。
“世良知道了吗?”如秀问道。
阿宽摇摇头,“等您吩咐。”
“去告诉他吧。”如秀悲伤的说不出话来。
“阿宽,”如秀喊住阿宽,“锦津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我着实有些担心。”
“夫人,如果您吩咐,我可以去找锦津小姐。”
如秀摇摇头,“你已经有新的生活了,我们不能耽误你。”
“锦津小姐是将门虎女,您不用太担心。”阿宽宽慰,“若是锦津小姐同意,我义不容辞。”
不等阿宽通知,沈世良已经知道锦津东渡,他奇怪地发现,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气。
爱是真的,不爱的感觉也很清晰。
沈世良绝望地发现,他的深情都被宜棠带走了,心里空了一大块,无法填满。
他没有给锦津写信,他要给锦津时间,也要给自己时间。
逃避也是一种自我疗愈的方式。
他将精力投入到面粉厂的经营中,始终难创辉煌,局势一天坏过一天,他去了广州,见了宜棠和世元,他在宜棠眼里看到了不曾见过的光——她跟世元生活得很好。
他卑劣地想了想,如果他跟沈世元火拼一把,宜棠一样眼里有光,他对自己和宜棠都充满信心。
随即他自己就笑了,宜棠已经幸福了,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锦津在东京学习裁剪,她有钱有闲,日子过得很不错,她仍会想念沈世良,他如清风明月一般,是美好的象征,她得到过他诚心的求婚,她觉得很满足——至少在那一刻,她是诚心的。
她离开,就是因为,她不只要当下,她贪心极了,她不仅要未来,她还要沈世良每一个辗转反侧和午夜梦回的时刻。
越是得不到,越是害怕,就越不会满足。
锦津知道,她得不到,所以她决定离开,在不需要见沈世良,不需要与沈世良共呼吸的空间里自我明媚。
宜棠写了信给她,她们谈天说地,聊风赏月,宜棠根本不会安慰她,失恋这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如同感冒。
锦津和世良没有结局,但是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结局。
后记:这个故事结束了,写到最后我也在觉悟,人生最重要的,是心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