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打个电话。”半夏看了眼短信，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一副我们都懂得神情，让半夏低下头。
“喂。”电话那头陆云深的电话接起的很快。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还有最近姜雨桐的那个事情，很感谢你帮忙提供的那些资料。”半夏轻声的说着。
“谢什么。” 陆云深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清润，却在尾音处洇开一丝暖意，“那些资料本就是该呈给医协的，倒是你 ——” 他忽然顿了顿，背景里传来钢笔帽扣在砚台的轻响，“在清雅那儿？火锅没煮过头吧？”
半夏望着餐桌对面林清雅夸张的挤眉弄眼，耳尖发烫：“嗯，刚尝了她的当归黄芪炖乌鸡……” 她忽然笑出声，“比想象中清淡，大概是顾明澈偷偷兑水了。”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像雪夜炭火烧出的轻响：“萧老今早还说，‘小姑娘家家的别总吃辣’，让我给你带罐枇杷蜜 ——” 他忽然放轻声音，“姜雨桐的事，不必放在心上。她昨天去妇幼建档，诊单上写着‘苏半夏医师调理建议’，字迹很工整。”玻璃窗上的雾气被顾明澈画了只歪歪扭扭的招财猫。
“陆云深，” 她忽然开口，声音比暖气还要轻些，“萧老的春联……”
“明早八点，准时送到。” 他截断她的话，却能让人想象出镜片后的目光如何温和，“上联是‘一脉精诚通古今’，下联‘半炉药火煮春秋’——” 他忽然轻笑，“横批我擅自改了，叫‘济世有春’。”
餐桌传来瓷碗相碰的脆响，林清雅举着手机无声比口型：“问他什么时候来拜年！” 半夏慌忙转身，却撞见窗外飘起了细雪，路灯将雪花照得像漫天浮金。
“那……” 她绞着围巾穗子，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电话里的沉水香，“谢谢你。”
“半夏，” 陆云深忽然唤她的名字，背景音里的古籍翻动声停了，“其实不必说谢谢。” 他的声音低下来，像冬阳晒暖的陈皮，“你知道的，我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谢字。”
电话在沉默中静静延续，火锅的热气从身后漫过来，将半夏耳尖的红晕烘得更暖。她忽然想起爷爷说的 “好的缘分像熬药，初时苦涩，久了便回甘”，而此刻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正像文火上咕嘟的药罐，渐渐熬出岁月里最动人的滋味。
“我知道。” 她终于轻声说，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就像你知道，济世堂的门，永远为你留着一盏灯。”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尖划破宣纸的轻响，陆云深低低地 “嗯” 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但半夏知道，有些心意早已在这沉默里相通。
火锅的热气在半夏挂掉电话的瞬间涌上来，糊住了她发烫的耳尖。林清雅 “啪” 地拍下筷子，身子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哇 —— 夏夏你耳朵红得能煮火锅了！陆云深到底说什么了？是不是说‘萧宅的梅花只为你开’？”
顾明澈被酸梅汤呛到，慌忙抽纸巾：“清雅你小声点，整栋楼都听见了 ——” 他忽然盯着半夏的手机壳笑出声，“我终于明白陆云深为啥总送你玉兰花香薰了，合着你们俩连手机壳都是‘杏林春暖’情侣款？”
徐曼妮用公筷给半夏夹了片煮软的山药，眼尾藏着狡黠的笑：“刚才电话里那声‘半夏’啊，尾音拖得比当归黄芪汤的丝还长。” 她忽然凑近，指尖点了点半夏手腕的脉搏，“脉象滑数有力，分明是‘春心动矣’的征兆。”
“去去去！” 半夏抓起抱枕砸向林清雅，却被后者眼疾手快接住，垫在腰后继续调侃：“还说不是谈恋爱？人家连春联都写成‘济世有春’了，这不就是‘苏半夏的济世堂，永远有陆云深的春天’的意思？”
顾明澈突然指着窗外惊呼：“快看！陆云深的车停在楼下了！” 见半夏慌忙起身张望，他笑得前仰后合：“骗你的！不过说真的，下周萧老的生日宴，陆云深要是没带你去，我直播喝三碗林清雅煮的‘黑暗药膳’。”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林清雅忽然掏出手机翻到陆云深的朋友圈 —— 最新一条是济世堂的红灯笼，配文 “守灯人”。她举着屏幕在半夏眼前晃：“还说没进展？他连签名都改成‘愿为某人，熬尽春秋’了！”
半夏低头戳着碗里的桂圆，忽然发现徐曼妮正把她和陆云深的钥匙扣摆成 “心” 形 —— 她的小药碾子，配他的银制脉枕，在火锅的暖光里格外相称。顾明澈忽然正经起来，给每人倒了杯酸梅汤：“说真的，陆云深这人吧，看着冷，实则像陈年阿胶，得用温水慢慢烊化，才能熬出真心。”
“得了吧你！” 林清雅拍了下他的头，“当年你追我时，不也跟块没泡开的茯苓似的？” 她忽然转向半夏，语气软下来，“不过说真的，夏夏，你值得这样的人 —— 懂你的药香，也懂你的坚守。”
雪不知何时又下起来，玻璃窗上的招财猫被雾气模糊成一团暖色。半夏望着闺蜜们笑闹的脸，徐曼妮的手机壁纸上，是三人在济世堂门前挂春联的合照。
“好了好了，再闹下去药膳都凉了。” 她夹起块炖得酥烂的乌鸡，汤汁在瓷勺上颤巍巍的，“明天去济世堂贴春联，清雅负责裁红纸，曼妮调浆糊，顾明澈 ——” 她忽然笑出声，“负责挡住所有来问‘陆先生怎么没来’的街坊。”
火锅的热气裹着当归的甜，在四个人的碰杯声中升腾。窗外的路灯将雪花照成金箔，落在陆云深让人送来的 “杏林春深” 春联上，而济世堂的灯，此刻正穿过风雪，照亮某个男人在萧宅书房挥毫的背影 —— 他笔下的 “济世有春”，墨里兑着三钱蜂蜜，正如他藏在岁月里的心意，终将在某个清晨，随着第一缕药香，漫进那个让他甘之如饴的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