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低头,“郡主来寻大爷有事,顺便让人过来替换春儿姑娘,说春儿姑娘这两日操劳了,怕她有心无力,伺候不了夫人,特意换了一人来。”
这话一出,裴夫人和平嬷嬷等人脸色大变。
她们刚要搞定这个春儿,不想郡主又换了一人来。
“告诉郡主,春儿很好,不必换了。”裴夫人拒绝了。
春儿快被她们拿捏,这时候换个丫鬟,她们还如何偷梁换柱。
春儿唇瓣张开想说什么,可看见这屋子里都是裴府的人,愣生生止住了。
郡主了解楚国的人,更了解裴府中的人,该知道裴夫人会想法设法偷换百福图。
丫鬟有些拘谨地看着裴夫人,“夫人,郡主指派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春儿担忧的神色顿变,眼底闪过喜色。
郡主果真了解裴家人,什么都算在点上。
裴夫人一时间哑口无言,人都已经到了,她不可能退回头。
“让人进来。”裴夫人妥协,只期盼着新来的这个人比春儿好对付些。
“既然有人更换,那奴婢先行告退。”春儿也不墨迹,在那名奴婢走进来的时候,告退离开。
两人相交而过,春儿使眼色给那婢子,让她小心些。
那婢子唇角微微上扬,让春儿放心。郡主叮嘱了她许久,她都知道了。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平嬷嬷打量过她,站着询问。
婢子微笑着,“奴婢是个下人,丫鬟,不配嬷嬷这般敬重。”她弯腰一礼。
平嬷嬷愣了下,“姑娘莫要贬低自己。”
婢子卑谦一笑,不再搭理平嬷嬷,而是来到裴夫人身边。
“这两日奴婢会伺候好裴夫人,裴夫人有事大可吩咐奴婢。”
她说话时从绣布上匆匆扫过,一天一夜,竟只绣了这点。
想按照郡主规定的时间完成,简直是天方夜谭。
裴夫人看出她眼底的情绪,咬咬牙拿起绣线。
丫鬟换了人,参汤的事也就此作罢。
裴夫人绣制了一会,见那丫鬟只是呆呆站着,不跟春儿一样指指点点,眼皮抬了又抬。
她借着空,和平嬷嬷对视一眼,让她去探查郡主深夜前来裴府,所为何事。
平嬷嬷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去了。
前院,姜宁姝被人恭敬请到书房去。
裴祁坐在案牍前,听见门响放下帖子,站起身略微行礼。
“郡主!”
“裴将军请起。”姜宁姝自顾自坐下。
裴祁站直身子,视线看过去,“不知郡主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姜宁姝也不跟裴祁墨迹,直言道:“本郡主想知道,裴将军会如何处置太傅嫡子容富。”
裴祁眼底的笑意敛去几分,没了初听见她来找他时的欣喜。
郡主今日去了太傅府,发生的事他知道吗一清二楚。
她不会真的想放弃他们,从而挑选什么都不是的容富吧!
思及此,裴祁脸色有些不好看,黑沉黑沉的。
要换成以前姜宁姝自然害怕,可现在她是郡主,根本不在意。
她直勾勾看着裴祁,“本郡主在问话,裴将军为何不答?”
裴祁脸色依旧冷沉,“好端端的,郡主问他做什么?”他这话莫名有些醋意。
姜宁姝凝眉,她纯好奇想问一下,不行嘛?
“这事便不关裴将军,裴将军只管说会如何处置容富。”
容富是太傅嫡子,这也就是裴祁明明手握证据,可迟迟定不了他罪的原因。
说不定再拖下去,都不用定罪,直接会被放出来。
裴祁眉眼冷了两分,什么叫他不用管?以前的姜宁姝,可不敢这么对他说话。
“郡主无法告知,那本将军也无法告知。”他赌气道。
姜宁姝眸子微抬,上下打量过裴祁。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裴将军觉得自己能定太傅嫡子的罪吗?”姜宁姝换了个话头。
裴祁从中听出了异样之音,她是在揶揄,甚至是威胁他,觉得他定不了容富的罪?
“郡主就这么肯定?”他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姜宁姝拧眉瞧他,眼底深处透着深深的疑惑不解。
不是她在询问他吗?怎么变成他在质问她?
“我不知裴将军的能力,今夜前来就是想询问一番。”
如果裴祁没有十足的把握,那么她会帮助他。
先让容富上刑场,紧接着让整个容家随他而去。
裴祁冷呵一声,“你不知我的实力,难道还不知容富做的那些事吗?”
容富做尽坏事,她竟然还想嫁。
姜宁姝一头雾水,她怎么觉得今晚的裴祁,对自己敌意很大?
“我自是知道他做的事,所以才想着来询问裴将军,能不能定他的罪?”
这一句话让裴祁怒火莫名消散,“你想定容富的罪?你不想嫁他?”
“我何时说要嫁他了!”姜宁姝觉得莫名其妙。
她就算再眼瞎,也不会嫁容富那样的烂人去。
裴祁看了她一眼,转而笑了下。
“他必死。”裴祁肯定道。
姜宁姝安心了,“如此甚好。”
裴祁盯着她不肯移开视线,“郡主深夜前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询问这么一件小事?”
“自然不是,裴将军应该知道我今日去了太傅府。”
姜宁姝前来透露容家的事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将春儿换出来。
春儿一天一夜未眠为休,还未进食,依照裴夫人的性子,必会想办法绞尽脑汁算计春儿。
她才不会如裴夫人的意。
“知道。”裴祁站在姜宁姝眼前,看着她说话。
自从怀疑这个郡主就是姜宁姝后,他有心让人留意。
她去了哪,他自然一清二楚。
姜宁姝就知道裴祁这个狗东西会监视自己。
但监视归监视,他现在没有证据,她现在可是郡主,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冒犯。
“裴将军猜我在太傅府瞧见了什么?”姜宁姝故弄玄虚。
裴祁倏地笑了下,太傅府里面有什么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只待一个机会。
但女人神神秘秘的样子,他也不好扰了兴致。
“太傅府有什么?”裴祁好整以暇询问。
姜宁姝歪头,“太傅府真是好大的手笔,内宅可是比皇宫还要奢华,屋子里摆放的那些瓷器,可是一般人见都不曾见过的。”
“哦~”裴祁故作惊讶,“真的吗?”
姜宁姝探看裴祁,总觉得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现在是在逗她玩呢。
“听说边关有些部落蠢蠢欲动,陈小将军多次上奏请求攻打,可都被皇上压了下来。其中原因是国库空虚。”姜宁姝一本正经道。
听了这话,裴祁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没了一开始逗弄她的心思。
“这样机密的事,郡主是如何得知的?”
姜宁姝面色坦然,“我身为邻国郡主,知道这些事不是很简单?”
她在三皇子府那么久,又去了趟邻国,途中自然听到了不少的传言。
裴祁久久不曾说话,“郡主想说什么?”
“既然国库空虚,税收哪有抄家来得快。”姜宁姝笑到恣意。
裴祁眼眸深邃,“郡主知道税收没有抄家来银子快,别人自然也知,皇上更知道,这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有个正当由头。”
京城大家族,哪家不是万贯家产,随便抄一家,就可将国库充满,
可抄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抄的,若国库空虚就抄家,那满朝大臣都将如惊弓之鸟般。
“那就找个由头。”姜宁姝说得随意。
裴祁笑了,抄家的由头,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出来的。
“贪污军饷,这个罪名别说抄家了,就是诛九族都有可能。”姜宁姝又道。
裴祁眼神接连闪烁了几下,“任何事都要证据。”
“证据找就是了。”姜宁姝看着裴祁的眼睛。
裴祁在找容家贪污的证据,说不定已经找得差不多了,只待一个机会。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不肯先错开。
好一会后,裴祁点头,“好。”他答应了。
姜宁姝开心了,她就知道来找裴祁准没错。
起身要走,裴祁喊住她,“你嫁我,什么都依你。”
姜宁姝心跳倏忽停了下,即使背对着裴祁,也能感受到他炙热的眼神。
是那么的缱绻和柔情。
他好像认出她来了!
这是姜宁姝的第一反应。
她缓缓转身看去,“裴将军的心上人才跳湖没多久,尸骨未寒,就着急迎娶新妇进门?”
她是姜宁姝,可又不是。
如果她那天真的死了,来的郡主是真实的邻国郡主,裴祁是不是也会这样?
这话一出,裴祁心里仅剩的一点狐疑彻底消散。
他十分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姜宁姝。
“郡主怎么知道,我的心上人跳湖死了?”他想靠近她,想拥她入怀。
可是他不敢,经历一次生死后他怕了,不敢再冒犯。
姜宁姝丝毫不慌,“裴将军只管回答我的话,心上人刚去,就着急迎娶别人。”
“别人我自不想迎娶,我只想娶的,从始至终都是她。”裴祁眉眼间流露出一层伤感。
姜宁姝眼神一片动容,紧接着又爬上痛苦。
他想娶的永远都是她,可是上辈子,她还没死,他就和容月定下了亲事。
这事千真万确,可她不能质问这辈子的裴祁,上辈子为何要与容月定亲?为何要迎娶她?为何在她被活活打死时,不曾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