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扶砚双眼眯了眯,总感觉这个郡主来者不善。好似为讨伐他而来。
“因为何事,想来郡主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何苦多嘴一问。”陈扶砚有些不耐烦了。
她不打算迎娶郡主,也不想迎合讨好她。
陈夫人斜了他一眼,让他不可这般无礼。
姜宁姝笑了,“就为了那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谣言,大婚之日退了婚,逼死了她?”
她真的很想知道陈扶砚听到了什么,才会那般决绝。
能让他做的那般决绝,一定是有确凿的证据。
“这些事,与郡主不相干吧?”陈扶砚不想回答。
姜宁姝眉眼平平,“我若不来挑选夫君,陈二公子做的事自然不与我相干,但皇上发话了,本郡主可在京城男儿中随意挑选,既然挑选,肯定要询问清楚挑个好的,陈二公子这般不悦,可是要抗旨不成?”
姜宁姝看出陈扶砚的桀骜,搬出皇上施压。
陈扶砚脸色变了变,双手作揖叩首,“臣不敢。”
姜宁姝下颌微抬,“我也觉得陈二公子不会抗旨。”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让他恭恭敬敬说出实话。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郡主能挑中陈家,是陈家的荣幸。”陈夫人催促。
在她心里,郡主亲自来陈家探问,是中意陈扶砚,要嫁他。
但听说了以前发生的事,心里担忧,想问个仔细。
陈扶砚不想娶郡主,但不敢背负抗旨的罪名。
“自然是听到了一些消息,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陈扶砚答。
姜宁姝瞳孔闪了闪,“听到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
“听到的不一定为真,但见到的一定为真。”陈扶砚想起那夜的一幕,内心腾升起恶心来。
他想亲昵接触的人,原来早就与他人在一起亲吻拥抱。
姜宁姝思考着他话中另一层意思,陈扶砚亲眼看见了。
难不成是看见她和裴祁?
怎么可能!
“陈二公子在朝应当见识了那些腌臜手段,真的确认自己看见的是真的吗?”姜宁姝在试探。
她想知道陈扶砚在何处看见的,她和裴祁应当没有那么不小心。
“我很确定,我没有看错。”陈扶砚说得无比坚定。
“为何?”姜宁姝打破砂锅问到底。
陈扶砚心里有些不爽,不想跟一个外人说这么多,可想到她会拿抗旨来压制他,只能默默忍受。
“在她院中,我亲眼所见那人走进她房间,两人相拥在一起。”陈扶砚极不情愿说道。
姜宁姝瞳眸瞪大,在脑海里努力回想陈扶砚是从什么时候变了的。好像是大婚那两日接连来试探她,但都被她化解了。
那几日裴祁都未回府,如何会被陈扶砚瞧去?
倏地,她想起新婚前一夜裴祁闯进来的事。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裴祁设计的,故意闯进她的房间让陈扶砚瞧去,从而与她退婚?
不然陈扶砚一个外男,深更半夜是怎么进的裴府,还到了后院。
思及此,姜宁姝后背一阵发寒。
“陈二公子在大婚当天退婚,难不成是在大婚前一夜撞见的裴家养女与别人在房间的?”姜宁姝想确定这个答案。
“没错。”陈扶砚点头。
一瞬间,姜宁姝全身发寒,她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是她的欺骗让陈扶砚察觉到了。
谁知竟然是裴祁一手策划的。
若不是他,旁人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旁人怎么能说动他在大婚前夕闯进她房间,怎么能不动声色带陈扶砚到裴府后院。
姜宁姝咬紧后槽牙,努力平和自己的情绪。
“陈二公子既然看见有男的进裴家养女的房间,为何不连带着将那个男人揪出来,而是只逼死她一人?”
陈扶砚愣住了,那个人可是裴祁,他怎么敢明目张胆说出来。
他一句话没说,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姜宁姝突然失笑两声,陈扶砚不将裴祁供出来,只有两个原因。
其一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裴祁策划,只为让陈扶砚退婚。其二陈扶砚的身份,不敢和裴祁硬刚,他怕爆出裴祁,裴祁会让整个陈府覆灭。
原来他们都有自己的心思,原来他们都只会欺负比自己弱的,在自己最大的能力范围内,肆意凌辱。
“郡主说这么多话口渴了吧,尝尝这冬日新茶。”陈夫人出面解围。
姜宁姝表情十分难堪,好在有面纱遮着,她斜眼看向茶盏,确实是稀有的冬茶。
这么珍贵的茶,裴祁每年得了都会给她,她以为在他心中会有所不同,谁知竟也是可以设计放弃的。
她端起茶盏,看着茶叶在茶水上晕开涟漪,自己悲愤的眼睛倒映在其中,再也控制不住将茶盏狠狠砸在地上。
“啊!”陈夫人后退一步,惊吓让她跪在地上,“郡主!”她以为自己哪句话不对,惹怒了郡主。
陈扶砚皱眉看着上头的郡主,总感觉她有些不对劲。
姜宁姝闭上眼睛接连调整情绪,“茶水有些烫了。”她给出理由。
陈夫人忙不迭点头,“快去沏一杯温茶来。”
“不必了。本郡主还有事,先走了。”她站起身大步离去。
陈家人卑躬屈膝恭送郡主。
回到皇宫,姜宁姝待在寝殿,一连几天都未曾迈出那道殿门。
“沈大少爷又送来了药膏,想见郡主一面。”丫鬟走进来说道。
姜宁姝握着药膏,笑容嘲弄。
一开始的陈扶砚也是这般关怀备至,可结果呢,比谁都狠。
“沈大少爷!”思来想去,姜宁姝还是去见了沈肆。
沈肆打量着她,想看她脸上伤口如何了,可面纱遮着,什么都窥探不到。
“伤口如何了?”
“好多了。”姜宁姝点头。
沈肆点头,不知道该说啥,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听说你前两日去了陈府?”这才是沈肆一直想见姜宁姝的原因,他想问问缘由。
不是要从他们之间挑选嘛,怎么单单去了陈府?
难不成真的不考虑他了?
“闲来无事,出去走了走。”
“那......何时来沈府走走?”沈肆说得腼腆,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的画面姜宁姝见多了,裴祁一开始是,陈扶砚一开始更是,包括后面的陈珏砚。
可是现在的腼腆,不会换来他们的怜惜。
“去沈府做什么?”姜宁姝明知故问。
沈肆支支吾吾沉默了一瞬,“来沈府看看,我从未定过亲事,也没什么心上人。”
姜宁姝被他逗笑了,“沈大少爷很好,只是我与沈家结下了仇,便不去了。”
沈肆摇头,“那都是沈仪故意挑衅,父母知道沈仪的性子,不会不分青红皂白迁怒郡主的。”
“还是不去了,沈大小姐受到了惩罚,我再去会让人觉得在欺负她。”姜宁姝明确拒绝。
沈肆有些失望,想到什么点醒姜宁姝道:“郡主要么哪家都不去,要么全部都去,哪有单单去一家的,会让人传出误会来。”
姜宁姝去过陈家,就算最后不欢而散,陈家还是将此事大肆宣扬,就差说郡主决定嫁陈家了。
姜宁姝自那日回来后一直在寝殿,皇宫比不得外面消息灵通,确实没听到这些流言蜚语。
“好,我会考虑。”姜宁姝点头。
“我在沈府等着郡主。”沈肆说完叩首一拜,转身离去。
姜宁姝略显无奈,摇了摇头。
“郡主,裴将军在那边。”丫鬟提示。
姜宁姝顺势望过去,裴祁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头,正张望着她。
想起前两天在陈府发现的事,姜宁姝对裴祁的寒心彻底到达顶峰。
她收回目光,冷漠离开。
丫鬟顿了下,三皇子不是要她尽量多与裴将军接触吗?前两日还好好,怎么今天变了。
裴祁眼底掠过诧异,不解她突如其来的变化。
想着是她面部受伤,心情不好,便没当回事。
可接下来好几天,只要姜宁姝走出寝宫透气,准能遇见裴祁。
每次她的表情都是顷刻间大变,转身就走。
一连几天,裴祁终于忍不住了,截住她的退路。
“为何躲着我?”裴祁眉心深深皱起来。
姜宁姝冷眼看他,“裴将军有事?”她公事公办又冰冷的话语。
裴祁察觉到她变了,可他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变?
“没什么事,只是想与郡主说会话。”裴祁套近乎。
姜宁姝冷笑,“想与裴将军说话的人还没有多少?容大小姐可是上赶着与裴将军说话,裴将军直接找她便罢,寻我做什么。”
她无论语调还是神情,都透着浓浓的怒火和不耐烦。
裴祁沉默了,目光落在她身上,只字不发。
姜宁姝冷睨过他,掉头离开。
怕再撞见裴祁,姜宁姝又闷在寝殿两日。
这两日陈府见散发出去的谣言无人阻止,变本加厉。
姜宁姝有意打听,知道了一些。
为打陈府的脸,姜宁姝决定去沈府一趟。
沈肆可是高兴坏了,早早准备着。
姜宁姝走出皇宫,马车又莫名坏掉了。
她以为是三皇子的手笔,不满她最近躲着裴祁,想训诫两句,不想是裴祁。
“裴将军要干什么?”姜宁姝没好气。
裴祁邀请姜宁姝上他的马车,“郡主能去沈府,自然也能去裴府。”
“我为何要去裴府?我又不打算嫁裴将军。”姜宁姝呛他。
裴祁心蓦地一沉,面上不显,“郡主收了我的镯子,可该嫁我。”
姜宁姝冷眼瞧他,从腕间将那双玉镯取下,递给裴祁。
“这双玉镯乃裴将军主动戴我手上,并非我自愿收,现请将军拿回去,也算两清了。”
裴祁神情冷了几分,并未去接。
姜宁姝盯着他,递还双镯的五指当着裴祁面松开,镯子掉在地上,清脆一声响后碎成几截。
裴祁上下眼皮狠狠缩了下,略显悲怜盯着绝情的女人。
姜宁姝不墨迹,玉镯掉地的那一刻,她陡然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