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门。
以为陆闻州在门口等着,想也没想,直接喊了声,“你进来吧,我爸爸……”想见你。
话未说完。
在看到空无一人的廊道时,戛然而止。
温辞心坠了坠。
密密麻麻的涩意迅速蔓延。
他每次都是这样,承诺好好的,最后却连他的人影都没看到。
记得以前,他从来都是信守诺言,答应她的,绝不会让她失望。
有一次答应接她回家,结果中途项目发生了点意外,她以为他不会来了,结果一走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他的身影。
那一刻,任何词语都形容不出她的喜悦。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只剩下了无尽的谎言……
温辞苦笑了声,拿出手机准备给他发消息。
结果就看到十分钟前,陆闻州发来的一条短信。
【去楼下食堂买晚餐,马上就回来。】
温辞神色微滞,不自觉握紧了手机。
深呼了口气。
她自动忽视了那条消息,冷淡回了句:【既然你去楼下餐厅了,那我就在附近的凉亭等你。】
发完,她把手机揣兜里,快步下楼。
楼下。
冷风扑面而来。
周围黑漆漆的,只有微弱的光亮。
温辞刚要打开手机电筒照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响动。
“慢点,小心楼梯。”
熟悉的声音让温辞不由一怔。
她僵硬回头。
就看到陆闻州拉着何书意下楼。
两人十指交握,亲密的像对儿恋人。
他,不是说去餐厅给她和父亲买晚餐了吗……
温辞眸光颤了颤,胸腔里像是被塞了快棉花,呼吸难耐。
只见,陆闻州拉着何书意的手,跟何凤华相谈甚欢。
他贴心的把东西都放在后备箱,然后打开车门,先让她坐进去,然后恋恋不舍的拉着何书意留恋最后的时间……
怎么看,都像个好女婿,好老公。
温辞自虐一般看着,眼眶酸涨。
直到看到何书意踮起脚尖吻向陆闻州时。
再也看不下去。
仓皇闭眼,转身匆匆离开。
胸口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每呼吸一下,都抽抽的疼。
她就不该下来。
更不该相信陆闻州的谎言。
温辞深呼了口气,竭力压着怒意……
这时,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是老师。
“小辞,什么时候来海城?我这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等你了。”
温辞擦去眼角的泪,勉强一笑,“很快了,到时候,等我把我爸爸和奶奶安顿好,立马飞过去见你。”
“……”
事实也是。
温辞已经在海城找到了一家合适的疗养院,等过完手续,她就让奶奶和爸爸过去。
她在海城,也方便照顾他们。
京市。
她再也不会回来。
……
楼下。
何书意吻上来时,陆闻州便推开了她,扣住她肩膀,凑近冷声说了句,“何书意,我现在已经仁至义尽了,你确定要在你妈面前闹难堪吗?”
何书意脸色一白,喉咙里像卡了刺,半个字都发不出来,微弱摇头。
陆闻州松开她,冷声吩咐保镖司机,“送他们离开。”
说罢,他转身就走。
冷漠又薄情。
何书意向前追了两步,最后不甘心的停下脚步,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红了眼。
仁至义尽。
她呢喃了遍这四个字,眼泪刷就流下来。
为了再见他一面,她故意说妈妈手术前最后的愿望就是看到他们在一起,如果最后手术失败,也算是了了遗憾。
她哭着求他,让他送她……
最后他同意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
迎面砸来的一句话,就让她浑身冰冷,“你妈妈的骨髓我拿走了,这两天,我会重新找一个合适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
思绪回笼。
何书意捂脸痛哭。
重新找骨髓,哪儿那么容易?
陆闻州抢走她妈妈的骨髓,不用猜,都知道是给温辞爸爸用……
真是心狠啊。
“何小姐,该上车了,我要按时送你们离开,不然,陆总会不高兴。”司机提醒。
何书意回了点神,用手抚摸着小腹,最后看了眼医院某个方向,转身上了车。
她还会回来的!
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至于孩子,最锋利的利器,当然要用在刀刃上。
想了想。
何书意打通了某个电话——
“……”
……
陆闻州离开后,看到温辞发来的消息,喜悦涌上心头,一边给温辞发微信,一边去了小凉亭。
她终于肯见他了!
【我等你。】
……
嘀嘀嘀!
温辞收到消息时,正站在阳台。
这个位置,她能看到陆闻州的一举一动,似是迫不及待了,他难耐的左右徘徊着。
温辞扯了扯唇角。
半小时后。
陆闻州似是等的不耐烦了,发来消息:【小辞,你来了吗?】
这才多久,就等不及了?
以前,她在那个冰冷空荡的‘家’里,不知道等了他多少个不眠夜。
温辞看了一眼,冷冷回了句:【这才过了多久。】
说罢,她收起手机放回了兜里,转身离开阳台,上楼回病房。
她没做电梯,走的楼梯,正好缓解一下心情,顺便想象一会儿怎么搪塞温父。
刚上楼。
就听到护士叫她,“温小姐,林医生看完您父亲的检查报告了,您现在过来值班室取一下吧。”
“好。”
温辞点头,左拐去了值班室。
推开门。
看到房间里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她面色一沉,当即就要走。
“小辞!”
陆闻州慌忙上前去拦她,克制又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臂把人抱进怀里,踢上门。
他紧紧圈着姑娘的腰肢,哑声说,“三分钟,给我三分钟时间就好……”
温辞万分抗拒的推着他,“你别碰我!”
那厌恶的眼神刀子似的,刺的陆闻州心头抽痛。
他不禁想她面对傅寒声的时候,一定不会这样吧……
她会迎着笑,会温声细语。
陆闻州握着她腰的力道不受控制的收紧,直到听到姑痛呼声,才如梦初醒一般,松开了她。
他脸色白了几分,苍白张口,“抱歉……我……”
“够了!”
“你就站在那,别过来!”
温辞与他隔开一段距离,似是厌恶极了,用力擦着拨着衣服上被他碰过的地方。
陆闻州面露苦色,“抱歉,小辞,下午我做的那些混账事儿吓到你了,我的错,误会了你,还是欺负你……”
“你怎么惩罚我都好,但别离婚……行吗?”
他卑微的看着她,这一刻,他仿佛是被人断了腿的猎犬,摇尾乞怜。
可温辞早就不吃他这一套了。
以前就是这样,明明是只不怀好意的狼狗,可没到这种时候,都低声下气的凑到她面前求她原谅。
她抬手制止他,既然来了,那把所有的事儿都摊开了说。
“陆闻州,明天签好离婚协议书后,让人给我送过来,我要的东西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怎么说咱们也在一起十年,我觉得你不会连这点体面都不留吧?”
“好聚好散……”
“以后不要再见了,与我有关的任何事,也希望你不要再插手……”
温辞哑声说了句,随后便朝门口走去。
忽然。
腰身被那人勾进怀里,他抵在她肩膀上,温辞清晰感觉到一片湿热滚烫,身子不由瑟缩了下。
“我可以把所有财产都给你。”
“不要离婚……”
“我不同意!我也绝对不会签字的!”
温辞苦笑,在他怀里挣扎着,刚要说什么。
男人先一步松开她,逃也似的离开病房,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那些伤人的话。
温辞听到廊道外的脚步声走远,才迈着好似有千斤般重的腿离开这儿。
整个人浑浑噩噩,压抑难受。
上一次这样。
是在陆闻州丢下生病的她,借口出差去陪何书意。
那晚她难受的差点死过去,满脑子想的都是离婚。
但最后,也没狠下心。
给了他最后一个月时间。
如今。
她不想这样下去了。
当年她跟陆闻州结婚的时候。
陆闻州看出她恐婚,给了她一份保障,签了离婚协议书。。
他把她抱在怀里,很温柔的说,“如果哪天你过的不开心了,而那时候的我又混账,你就把这份离婚协议书扔在他脸上,分走他全部财产,换个地方生活……”
这份离婚协议书就是和死亡通知书放在一起的,准备离开的时候要给陆闻州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在一起十年,她原本不想那么无情无义,拿走陆氏所有财产,主要也怕惹麻烦,毕竟这么大的蛋糕,人人觊觎。
尤其是陆夫人,她第一个不放过她。
可如今,陆闻州不愿意再拟一份离婚协议书。
不放她自由。
那就别怪她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