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云麟走后没多久,谢翊宁也回来了。
他也从季老太医那里知道了张显明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情况。
棠云婋拉着他说起了张显明的事情,最后忍不住感慨道:“脉象非男非女,又有暗卫随身。若她真是秦王妃当年带走的女儿,女扮男装至此等地步,她们所图谋的一定不小。”
谢翊宁刚想接话,丫鬟正巧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走进来。
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开。
谢翊宁鼻尖微动,嗅了嗅,脸色倏地一沉:“站住!汤里放了什么?”
丫鬟被他吓得一哆嗦,颤声回道:“回、回王爷,就,就是放了姜、葱、还有少许花椒去膻……”
“胡闹!”谢翊宁当即呵斥。
“王妃有孕在身,三申五令饮食需格外谨慎,花椒活血,岂能乱用?端下去!”
“是,是。奴婢知错了。”丫鬟脸色发白,慌忙就要将汤端走。
“等等!”棠云婋却突然出声阻止,她愣愣地盯着那碗汤,脑中一个模糊的念头骤然清晰,她猛地抓住谢翊宁的手臂,激动道。
“我想起来了,你还记得之前那对秦王妃留下的夫妻俩说过的话吗?”
谢翊宁顺着她的话回忆了起来。
“秦王当年喜爱花椒不假,但小郡主闻不得这个,沾着就起疹子。王爷便下令,往后府里不准再用花椒。”
他脑海里闪过了那个老妇人的话。
他顿时恍然大悟:“我们可以用花椒试探她究竟是不是秦王的小女儿。”
“没错。”棠云婋当即点头。
“若她也起了疹子,那多半就是了。”
谢翊宁眼睛一亮,看向棠云婋的目光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骄傲。
他顺手就将人揽进了怀里,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发顶。
“还是我家婋婋脑子转得快!这等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看来本王娶回家的不只是王妃,更是个女诸葛。”
棠云婋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听到“花椒”二字才想起来的,哪有王爷说的那么厉害。
尤其还当着丫鬟的面被他这样抱着,她脸颊微微发烫,用手肘轻轻抵了他一下,低声道:“少贫嘴,说正事呢。”
“好好好,正事就是你该吃饭了。天大地大,也没有我家婋婋吃饱饭大。”谢翊宁也不贫了,将鸣珂叫来,仔细交代了一番。
“告诉照夜,想办法让张显明接触到花椒,看看他会不会起红疹子。”
“是。”鸣珂应下,当即离去。
谢翊宁看向棠云婋:“这下可以安心吃饭了吧?”
棠云婋这才点了点头,和往常一样,安心地让谢翊宁伺候她用晚膳。
*
张显明将秩桐安置在客栈一间僻静的下房,照夜带着人就守在门外,看似护卫,实为监视。
屋内,张显明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前,看着趴在床上的秩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气。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污蔑我张家!”他声音扬高,确保门外能听清。
“我张家在阆中行商,向来童叟无欺,何时逼死过你爹娘?你今日若不拿出证据,我定要将你扭送官府。”
秩桐趴在床上虚弱地喘着气,闻言抬起头,眼中带着仇恨与不甘,哑声道:
“证据?呵呵……你们张家势大,早就把证据毁干净了。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冥顽不灵!”张显明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在屋内烦躁地踱了两步。
“你以为攀咬上我,就能替你那不知所谓的爹娘报仇?荒谬!”
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仿佛强压怒火,对着门外扬声道:“照夜兄弟。”
照夜推门而入,抱拳道:“张公子有何吩咐?”
张显明指着秩桐,一脸愤懑无奈:“此人胡言乱语,拒不交代。但他伤势不轻,若死在我这里,反倒说不清楚。”
“烦请兄弟去请个靠谱的大夫来,再用些好药,务必吊住他的性命。待他伤势稍稳,我定要与他当面对质,查个水落石出。”
照夜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于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下来。
“是。”
他一走,张显明便立刻压低声音交代秩桐。
“今夜我会给你创造机会,你想办法离开京城,回阆中去,保护母妃,不要留在我身边了。”
“属下遵命。”秩桐一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守在外边的护卫没有察觉到异常。
张显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斐柳见她疲惫不已,压低声音道:“公子莫担忧,今夜秩央会想办法引开棠二公子的人。”
“嗯。”张显明点了点头。
她为了春闱付出那么多年的辛苦,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公子晚膳想用些什么?”斐柳询问道。
“让客栈随便送两个肉包子吧。”张显明实在没胃口。
她想不明白棠云麟究竟是怎么怀疑上她的。
这件事一日想不通,她心里就一日不踏实。
没过多久,斐柳就将客栈做好的包子送了上来。
张显明勉强吃了两口包子,就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痒。
她起初没在意,随手挠了挠。
可那痒意非但没消,反而迅速蔓延开来,手臂、后背也开始发痒,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
她皱起眉,忍不住又抓了几下,皮肤上已经浮现出淡淡的红痕。
她停下动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斐柳,去把客栈小二叫来。”
斐柳见她神色不对,不敢耽搁,很快将负责膳食的小二带了上来。
张显明强忍着越来越难以忽视的瘙痒,指着桌上的包子,沉声问:“这包子的肉馅里,放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