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盛墨兰和盛初兰听到老太太传召的消息,就知这件事还没完。
也是,打了小的,自然得找老的撑腰,不过,她又不是没有靠山,她的靠山最大最硬。
盛墨兰看着妹妹娇弱的模样,犹豫许久,最后还是下定决心。
“妹妹,此事的由头在我,待会我一应认了便是,不过一顿罚,我还是受得起的。”
盛初兰闻言轻笑,搂着她胳膊,“不必如此,妹妹既然敢做自然有把握,不是什么大事。”
“妹妹……”
盛墨兰想说不是那么简单的,丹橘是祖母的人,她们这么做是打了她的脸面,阿爹不会护着她们的。
“阿姐,爹爹最是疼我。”
一句话瞬间安抚她不安的心,是了,阿爹虽说对几个女儿都不错,对她也很疼爱,但那也分先后的。
五姑娘,盛初兰,就是他的心尖尖,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姑娘,任谁都无法比过。
当初因着这个,她明里暗里没少吃醋,要不是她也没少受益,早都闹出来了。
如今妹妹回来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孤单的人了,真好啊!
两人不紧不慢的起身,晃晃悠悠的朝着老太太的住处走去,身后众人安静跟着。
寿安堂内,府中能主事的主子都已到齐,独盛四姑娘没来,一众人中很是显眼。
林噙霜坐立不安,心里着急,替墨兰担心,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母亲唤我等可是有事?”
盛宏坐在上首,轻声询问,其实心里知晓所谓何事,只是并不在意,一个女婢罢了。
老太太自然清楚他的性子,但这件事,事关她和明丫头的颜面,不能不在意。
丹橘是她指给明丫头的女使,如今她受此屈辱,若是不讨回颜面,她们此后将如何处事?
“深夜打扰主君,自是有要紧事,否则也不会叫你们前来。
明丫头身边的女使,丹橘,好心替她给墨兰送东西,本是体贴之意,不料竟受此欺辱。
好好的一张脸,打的不成样子,盛家到底是书香门第,何时出了个心肠狠毒的?”
盛明兰闻言上前跪地,眼眶通红,“还请爹爹做主,我,我就是新得了几张皮子,想送给四姐姐,想着她会喜欢,不成想,不成想竟然惹出如此事情。
我,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想了想,应该是前头吴大娘子的马会上,得罪了四姐姐,才会,才会……”
几人看向林噙霜和她身边的位置,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十分震惊,墨兰没来?
林噙霜眼见墨儿还没来,心急的不行,咬咬牙,上前行礼,替她挡上一挡。
“主君,这都是冤枉啊,以墨儿的性子,是断断不敢的,这里面必定有误会,您一定要给墨儿做主。”
盛宏看到林噙霜,态度放软,语气也没有那么强硬,“去把墨兰找来,我问问她原因。”
“不用找了,我来了。”
话落,盛墨兰和一位蓝衣姑娘走了进来,回复的,自然不是她,而是盛初兰。
众人见她静静伫立,无需过多修饰,眉眼间的清韵便在空气里悄然弥漫。
肌肤在微光下透着莹润的质感,眼眸如澄澈的潭水,流转间尽是动人风情。
那种美,纯粹又浓烈,在屋内的静谧中仿佛自带光晕,叫人目光一旦落上去,便再也挪不开,满心满眼只剩她的容色。
盛初兰缓缓上前,向盛宏行大礼,“盛氏初兰,拜见父亲。”
屋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发声,看向中央的蓝衣女子,这便是五小姐?
盛宏愣了一会儿回神,忙起身将她搀扶起来,满眼的不可置信,轻声呼唤,“小初?”
“阿爹”
清脆的一声,瞬间让盛宏红了眼眶,连连回应,“哎哎哎,阿爹,阿爹在呢,在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巴掌的一团,抱到怀里,连气息都感受不到,他心里就觉得留不住。
幸好她福大命大,遇到一位大师,将她带走,精心养育了这么多年。
他每每去看她时,心就痛的不行,实在是太难了,还没到腿部的孩子,张嘴闭嘴就是喝药。
即使是他,闻到那味道,都要犹豫许久,但她很平常的喝了下去,当时,他就觉得这孩子是个不凡的。
若是老天有眼,叫这孩子生存下来,将来盛家……
“阿娘”
初兰自然没有错过身边那炙热的视线,转身,想向她行大礼,却被她拦住。
“小初?”
“嗯”
“盛初兰?”
“嗯”
“初兰?”
“嗯,是我,阿娘,我回来了。”
盛初兰见她眼中越积越多的泪水,再听到她说回来后,瞬间流了出来,抱着她痛哭。
一个母亲,怎会不疼她的孩子,尤其这是她的幼女,是最小的闺女。
当初她不顾产后不适,拖着病痛的身体,硬生生照顾她半月,就连墨兰都顾不上。
眼见这孩子就要在她怀里咽气,那种痛,那种无能为力,是她一生的痛。
要不是盛宏说,把孩子送走,才能保住她的小命,她才不会将自己的骨肉送走。
十几年,十几年啊,她就靠着一股子信念坚持,她还活着,还活着。
即使盛宏拿出那些信件,那些东西,她也以为他是在哄她,但她还是信了,就这么骗着自己,骗到现在。
她终于见到自己的孩子了,终于见到了!
至于为什么一眼确定这是自己的孩子,因为她的眉眼,不像盛家人,那是林家人的眉眼。
看到她,就像是看到故去的亲人,这是自己的孩子,她不会认错的。
整个屋内只有她的哭声回荡,那声音,叫众人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实在是不忍心。
盛墨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阿娘,心里酸涩,又想到阿娘这些年的举动,替她高兴。
盛宏背过身去,不忍劝阻,这些年林噙霜的举动,他不是不知,也曾想过把孩子带回来。
只是想到那位大师的话,还是狠下心,没有将初兰带回,但他对她的疼爱那可是实打实,连带着墨兰和长柏都沾了不少光。
就连盛大娘子都说不出别哭的话,同是母亲,她懂那种痛,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她看着身边的如兰,下意识将她搂紧。
盛老太太没有任何表情,她看着林噙霜怀里的少女,就知道今日这公道是讨不回来了。
盛宏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 他这么看重这个孩子,定然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是她和明兰都比不了的。
盛明兰看着面前突然的女子,心沉到底,祖母想到的,她怎会想不到,只是她还是不甘心。
林栖阁有了她的加入,必定是势不可挡,她若是想再出手,怕是没有机会了。
因为她这位好父亲会牢牢护着她们的!
“别哭了,女儿回来是好事,喜事,若是再哭下去,可就不吉利了。”
盛初兰还是头一次感受到母爱,在她的怀里,很安心,很温暖,有一种想让她留恋的感觉。
但现在不是时候,这场戏,还没完呢。
“嗯嗯嗯,不哭,娘不哭,不哭了。”
林噙霜看向对面的盛家祖孙,才想起今日之事还没解决呢,这件事还关乎她另一个女儿。
她强忍住自己的情绪,牢牢的攥着这个女儿的手,目光却落在墨兰身边。
“还不快快把事实给你爹爹讲清楚”
墨兰看向妹妹,上前不紧不慢的将事实说清楚,尤其是丹橘说的话,一字一句,完整的叙述出来。
她说话之后,跪地看向盛宏,“阿爹,女儿不是个心肠狠毒之人,只是这贱婢太过张狂,口口声声将女儿的脸面踩在脚下,这让女儿以后怎么在府里自处?”
众人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纷纷看向明兰,丹橘是奴婢,没有胆子敢说出这样的话,除非是得了谁的示意。
而这个人选,除了明兰,就是那位。
盛老太太——
“便是如此,也不该下那样的狠手,女子的脸面,尤为重要,叫她以后如何?”
“呵,祖母这话说的好笑,您也说了,女子的脸面,尤为重要,怎么,我姐姐的脸面还不如一个贱婢重要?”
盛初兰听到这话气笑了,实则她回来的时候,就很生气,至于原因,不足为外人道出。
“五姐姐,祖母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她了。
盛明兰听到这话,忙出声反驳,祖母是替她做主,才会弄这一出,她不能不顾祖母。
“误会?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刚踏进家门,还未说上一句话,就听到那个贱婢,大庭广众之下,挑衅当家主君的小姐,便是打死都不为过。
还是说,你的婢女尊贵无比,有资格挑衅主人?”
“我……”
盛初兰不想听她说话,本来一路舟车劳顿,就已经很累了,现在还要跟她们折腾这些,就更累了。
她看向上首的盛宏,一句话,让全场安静下来,尤其是盛明兰。
“阿爹,盛家是和梁家结亲了吗?
我怎么听外面人说,盛家的七姑娘要和伯爵府的公子定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