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赵小魁对面的正是包钢,此人四十来岁,梳着一丝不乱的大背头,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长得倒是壮实,和香港电影里万梓良饰演的角色有几分神似。他见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进来,再看到赵小魁被突如其来的烟缸砸中,心知大事不好,这绝不是来抓赌的。他佯装镇定地站起身,身子往那两名早被吓得浑身筛糠的妖艳女子身后挪动,当他来到窗户前准备开窗往下跳时,却见下面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吓得他赶紧一抽身,皮笑肉不笑地跑到秦江面前,声音有些发虚地问道:“这位朋友,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连赵局长也袭击啊,搞错了吧?他可是枫岭的公安局长啊。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别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你是包钢?你们袭击丛辉局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有没有大水冲龙王庙呢?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啊,现在好了,既然你们都在,省得我们多跑一趟了,把屋里的所有嫌疑人给我抓起来,谁敢抵抗,后果自负。”周振云手持微冲挡在了秦江的前面,厉声下着命令。
包钢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强装镇定道:“你们肯定是误会了,我怎么会袭击丛局长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然而,他的狡辩在警察们坚定的眼神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屋内的其他嫌疑人见状,有的试图趁乱逃跑,却被眼疾手快的警察们迅速制服;有的则乖乖地抱头蹲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反抗。赵小魁也被摁在了地上,一条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脸颊处被烟缸碎片划破了一个小口子,正汩汩地流着鲜血。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胡若男拿出手中的照片,冲着另外两个打麻将的中年男子喊道:“姓名,年龄、职务。”
“李,李仁亮,47岁,县政府常务副县长。”穿着格子羊绒马甲的中年人唯唯诺诺地低着头答道。
“你呢?快点说。”胡若男叫人拷上了李仁亮后,又转脸冲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子大声喝道。
“你,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这是私人场所,你们有手续吗?这叫私闯民宅,懂不懂规矩?我要投诉你们!”那名男子叫嚣着。
“楚文雄,不愧是人大副主任啊,还挺有法律意识,你们在包庇、纵容包钢犯罪团伙的时候怎么就没这等法律意识呢?你们在袭击丛辉局长的时候,又怎么不想想法律会放过你们不?真是滑稽。”秦江路上看过胡若男手中的嫌疑人照片,一眼便认出这个负隅顽抗的家伙就是县人大副主任楚文雄。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姓名的?我们不过是周末娱乐一下而已,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要是没有手续,就没权抓我,另外,包钢是县人大代表,没有人大的允许,你们不能胡乱抓人。”事到如今这个地步,楚文雄居然还在耍着官威。
“人大代表?你居然有脸说得出口?身为立法部门领导,不带头维护法律尊严,反倒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肆意践踏法律,你还有脸跟我谈法律,我看你是利令智昏了吧?我们是省委政法委专案组的,现就池湖市公安局局长丛辉遇袭案开展侦查工作,现正式对你采取逮捕措施,你要的手续很快就会让你看到。”胡若男接过楚文雄的话严肃地说道。
今天大家运气不错,要抓的几个领头人物正好窝在一起赌钱,省了两趟单独行动。
一行人被押上了警车,胡若男带着队,呼啸着向池湖市驶去,秦江和周振云则留下来进一步扩大战果。
董海洋在得知秦江已经将赵小魁、包钢等人一网打尽,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好一个秦江!这半天功夫就取得了如此战果,果然名不虚传啊。”
秦江让石磊带路,一行人来到了紫光集团,将集团10多个保安系悉数抓获。经过市局胡若男的现场突审,又将县公安局副局长张绍北、县人大办公室副主任洪明、湖滨镇党委书记包立成等人相继逮捕。一个横行枫岭、鱼肉百姓的黑社会性质组织被彻底剿灭,隐藏在他们身后为他们违法犯罪提供保护的一干保护伞也被连根拔起,一时间,枫岭县城大街小巷无不欢庆跳跃。
回到市里已经是下午5点左右,秦江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池湖市局前赴后继都没能完成的任务,这在全市乃至全省政法系统中也引起了轰动。更引发了大家的深层次思考。
大家当然认可秦江的超凡能力,可是就算池湖市局的领导能力、组织能力要弱很多,悬殊真的有这么大吗?显然不是,面对枫岭的猖獗行径,市局组织了不止一次的清肃行动,最终还付出了市局局长被袭至今昏迷的严重代价,这不得不引发大家的深思,各级管理部门和部门领导干部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来自于行政干扰究竟对案件造成了多大的负面作用?枫岭的案子就这样画上句号了吗?
董海洋和李明既兴奋,又担忧,在和秦江、周振云、胡若男会面后,秦江提出了几个非常尖锐的问题:一是,经过审讯,现在还没有人吐口说出是谁走露了两名记者的行踪,那个自称知情者的举报人至今也没有露面;第二,是谁走露了丛辉等人的行动轨迹,袭击丛辉的命令是谁下的?目前已被抓获的几人中均不承认是自己下了这样的命令,赵小魁嘴很硬,包钢也将锅甩给了下面的保安人员,这个问题需要严肃对待;第三,那些阻碍办案的退休老干部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还是确为自发行为?隐藏在枫岭的保护伞还有没有级别更高的人?即使没有,身为县委县府主要领导,对这一系列案件抱有何种态度,有没有及时向上级反映?
秦江严肃地说:“处理这些问题,比抓捕几个人显然要难数倍,这也正是市委市政府和市公安局一直以来,难以彻底解决枫岭窝案的根本原因,要想保持一方土地的长治久安,我们应该要趁热打铁,不能只拍苍蝇不打老虎!”
初来乍到的董海洋非常认同秦江的分析,他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转眼看了看李明,见他沉默不语,眼神明显有些闪躲,心里有些不解,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