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湖市下辖3区3县,最小的县城枫岭只有20几万人,还是临江的山区。秦江想到下午从进入池湖市域开始,道路明显变窄了一些,路两旁的绿化也有些稀疏,不时有驾着牲口的木车堂而皇之地行进在国道上,任后面车辆鸣笛,就是不理不睬,甚至有的还骂骂咧咧,通过这一个现象,他便预料到此地估计民风比较彪悍。
在胡若男的介绍中便验证了他的猜想。池湖犯罪率果真是居高不下,其中,以枫岭县最为突出。
晚上的接风宴可谓热闹非凡,别看池湖经济发展落后,地理环境可是省内翘楚,有山有水有丘陵,市政府在江边还建有一个疗养院,取名就叫枫岭康养中心,三面环山,依江而建,面朝江水,风景宜人,是度假、休息、会议的绝佳场所。
秦江等人办好入住后便纷纷来到江边栅栏处,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王洪轩悄悄递过来一瓶桦树汁,告诉他喝了之后,待会儿喝酒能顶不少事儿,秦江将信将疑,见王洪轩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也就忍着腥味儿喝了下去。
董海洋没有食言,他果真拎了两大坛子血糯米酒,一开坛盖,米香酒香四溢。
他来池湖上任后一直没有同意市委市政府安排的接风宴,说要等几位贵客一道,这不,今晚的宴会规模着实不小。
秦江有些奇怪的是,直到宴会开始,他也没有见到公安局长露面,只看到胡若男忙前忙后地张罗着大家入座。晚上的酒自然是少不了,董海洋、朱小明都是海量,席间秦江问第二天的安排,董海洋说,晚上在酒店会议室有一个简短的碰头会,到时候由胡若男作具体汇报。
晚上的碰头会上,秦江才得知市公安局局长丛辉在枫岭办案时被不明身份的一伙儿暴徒砍成了重伤,一个多礼拜了还没苏醒。枫岭的治安形势已经严峻到令人窒息的程度。据胡若男介绍,枫岭的情况十分复杂,民风彪悍,斗殴群架时常发生,有时候可能一句玩笑话,都会引发血案。几个亦官亦商亦匪人,操控了全县的灰色产业,近两年他们还将爪子伸到了旅游市场和粮油食品,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最为气恼的是,当地警方存在严重的警匪勾结现象,丛辉就是被这伙人给算计了。
丛辉10天前领着专案组进驻到了枫岭,当天便受到了威胁,这伙人竟然在专案组定的盒饭里放了几颗子弹和两根断指,嚣张至极!
县委县政府对此也是没有鲜明的态度,甚至还有好几个退休老同志跑到专案组兴师问罪,说专案组破坏了当地社会稳定,导致菜农的菜进不了市场,粮油也是一再涨价。要求专案组撤出枫岭。
丛辉不为所动,坚持顶着压力继续办案,结果由于有人泄密透露了丛辉的行动计划,导致丛辉和三名干警在回城途中被几十个蒙面人袭击,四人均身受重伤,枪支也丢失了。
现在市局群龙无首,她这个政委只好冲到了一线,好在自己一直是业务干部,在任政委前,她是分管刑侦的常务副局长。
秦江见董海洋和李明面色凝重,于是开口说道:“枫岭的大概情况我了解了,刚刚胡政委提到了一个关键词,亦官亦商亦匪,可否明示,另外,市委市政府的决心有多大?”
李明接过话:“枫岭紫光集团,老板叫包钢,外号枫岭钢炮,是县人大代表,该集团有几个影子股东,据丛辉初步侦查,常务副县长李仁亮、人大副主任楚文雄、政法委副书记兼公安局长赵小魁有重大嫌疑。我们的决心是明确的,一定要除恶务尽。这两年市局局长走马灯似的更换,好不容易等来了不畏强权的丛辉,可现在……”
“可不可以这样理解:这伙势力的保护伞不仅在县里,市里甚至省里也有不少暗里包庇纵容他们的人?否则这事既然市里早有决心,不应该拖到现在啊!”秦江皱了皱眉,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起来。
“你的分析一针见血啊,每次市里开会提出严打时,总有很多反对的声音,有时候专案组都成立了,主要负责人要么抱病要么受伤,最终都是草草收兵。唉!”朱小明长叹一声。
“今天我好像没看到政法委的领导参加宴会哈,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秦江不经意的问道。
“你的眼睛可真毒辣啊,政法委书记张大江请假了,这个张大江在枫岭的问题上经常跟我打擂台,作为主管领导,他身上的责任不小。”朱小明也没绕弯子。
经过几人商议,决定明天兵分三路,一路由朱小明亲自陪同王洪轩考察种养殖的情况,一路由市局办公室主任带郝春梅了解网警业务情况,最后一路则是由胡若男陪同秦江暗访枫岭。
周六早上6点半,胡若男和刑侦支队的两名干警开着私家车,载着秦江奔枫岭驶去,50公里的路程,山路占了多半,由于地势陡峭崎岖,车子开得比较慢。路上秦江和两位干警聊起了枫岭的具体情况,那位姓乔的女干警对枫岭的情况比较了解,她直言县局主要领导存在严重袒护包庇的事实,并举了多个实例。车子刚进入枫岭界便遭遇了堵车,由于正逢弯道,秦江看到不远处又是骡车和轿车刮蹭引起的交通事故。喧闹声一阵阵地传来,夹杂着鸣笛和山谷的回响。不一会儿,两方的人就动起手来,骡车把式手里拎着长棍追着小车司机打,司机脑袋上鲜血直流,边往回跑边打电话,速度明显比不过后面追他的车把式,很快脑袋上又挨了几棍子,打得他直趔趄,同车的女伴也跟着往回跑,边跑边喊着救命。
秦江和胡若男打了招呼后便下车朝打斗方向跑去,来到两人跟前,秦江大喝一声:“住手!再这么打下去你就不怕出人命吃官司吗?”见有人出头,有几个胆大的司机也跑下车来看起了热闹。
那个轿车上的女人也追到了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这,这位同志,我们,我们是江州晚报的记者,被这个野蛮人故意碰瓷,我们才理论几句,就被打成这样,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啊。大伙儿给评评理看,我刚听到这人往外打电话说就是那两个傻逼记者,这是有预谋的呀!咳咳咳。”由于说得太急,这位女同志咳得蹲了下去,不住地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