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阿蒙。
自邢台北行,一路疾驰,列车将我带入一座名字频繁却少被驻足深探的城市——石家庄。
这是一座“现代”的城市。她不以古意取胜,也不靠自然风光名世,她是被铁轨催生、被工业浇筑、被岁月推搡着走进“中原十字路口”的现实之城。她是“九省通衢”的节点,是冀中南的重要枢纽,是一座在沉默中爆发、在钢铁中开花的城市。
我站在石家庄站前广场,耳边是广播声、鸣笛声、拉杆箱滑行的咔哒声,空气中混着汽油味与早点香。这是一个不求浪漫的城市,但她有一种粗犷中见真情的质感。她不是用来“游”的城市,她是来“活”的。
我来石家庄,是为了触碰她的核心——那一条条铁轨纵横间的城市脉搏。
一、正太铁路遗址:在铁轨上写下的城名
我循着地图,来到石家庄最初的记忆起点——正太铁路遗址公园。
这条百年老铁轨,是石家庄从小村落蜕变为交通重镇的第一根筋脉。站在保存完好的轨道旁,我看到锈迹斑斑的枕木,斑驳的厂房,仿佛听到铁轮压过钢轨的铿锵回响。
一位老工人模样的志愿者拄着拐杖站在一侧,他说:“你知道吗?以前我们说,石家庄不是建在土地上,是建在铁轨上的。”
他说他父亲是铁路工人,他也是,从十七岁进厂到五十八岁退休,几十年,听着鸣笛度日。“这城市的每一次动脉搏动,都是我们这些干活人的汗。”
我写下:
“石家庄的根,不在地底,
而在每一条延伸出去的铁轨上;
她不是由建筑堆成,
而是由一代代工人的手砌成。”
二、新华集贸市场:生计与秩序的交响
第二日一早,我去了本地人常提起的新华集贸市场。
这里是石家庄最具人间烟火味的所在之一,摊贩沿街而列,叫卖声、议价声、熟人打招呼的笑声此起彼伏。蔬菜的水汽混着豆腐的热气,鱼腥味和酱油香交织,仿佛城市在这里“呼吸”。
我在一家卖煎饼的摊前坐下。摊主是位四十多岁的女性,一边摊饼一边和我聊:“我们家三代人都靠这市场吃饭。以前风大棚破,现在重新装修了,市里管得严些,也干净了。”
她递给我一张热气腾腾的煎饼,咸香可口。我看着她身后整齐的调料瓶、擦得锃亮的锅铲,明白这不是“凑合”,这是“讲究”。
我写下:
“石家庄的烟火,不浓烈,
却真实;她的街市,不浮华,
却每一步都踩在生活的节拍上。”
三、赵州桥下的古今重叠:石拱的力量
石家庄下辖的赵县,是古代建筑史上的一块瑰宝。于是我前往那里,去见那座名动天下的赵州桥。
桥不大,却气势沉稳。石拱横跨洨河之上,历千年风雨,至今安稳。我走上桥顶,脚下是斑驳的石面,栏杆早已被无数游人抚摸得光滑如玉。
一位游客站在桥下拍照,说:“这桥太现代了,像今天新修的。”
我笑着回应:“这就是它伟大的地方,它不需要被时间美化。”
我站在桥上眺望远方,发现赵州小镇静悄悄地倚着桥,似乎不急着发展,却也从未停滞。这是石家庄的另一面:她既有工业之钢,也有古建之石;既能喧嚣,也可沉静。
我写下:
“石家庄的旧,不为念古,
而是教你明白什么叫持久;
她的石,不只是历史的遗迹,
更是当代精神的注脚。”
四、天桂山与苍岩寺:冀中的柔软腹地
城市的节奏太快,我想寻找一个安静的边角,于是向西前往平山县的天桂山。
天桂山不高,山中却藏着千年古刹苍岩寺。走入山门,一条石阶沿溪而建,步步高升。悬空殿是寺中奇观,仿佛贴在峭壁之上,结构巧妙,令人心惊。
我在殿外坐下,听溪水流淌、远钟悠悠。一位年轻和尚为香客递茶,面带微笑。我与他聊起修行,他说:“修行不在深山,心静处即为禅。”
我点头。的确,这座城市虽然嘈杂,却也给人留下一些柔软的缝隙,让人不至于窒息。
我写下:
“石家庄的静,不在远山,
而在心底;
她在喧嚣中留出一条缝,
让人喘口气、坐下来、想一想。”
五、西美小镇与青年群像:理想在钢筋之间生长
离开平山回城的傍晚,我去了市西边新开发的西美小镇。这里是城市更新的样板区,文艺咖啡馆与高楼林立,年轻人穿梭其中,手捧咖啡,讨论创业项目或拍短视频。
我走进一家书店,书店老板是个从广州回来的八零后。他说:“我原来觉得石家庄是‘落后’,但后来发现,这里其实是沉稳。你在这儿做事,有底气。”
我问他:你以后还走吗?
他笑说:“也许会,但不会急着走了。”
石家庄从不强留谁,却也不是谁都看得懂她的好处。但一旦留下来,很多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我写下:
“石家庄的未来,不靠喊口号,
而靠一批批愿意扎根的人;
她没有魔幻的高楼梦,
却有脚踏实地的希望梦。”
城市心跳·地图落笔·前往保定
五日石家庄之行,我从铁轨走到庙宇,从旧市场走进新书店,从城市的地面一直走到人的内心。
这座城市,不以风景吸引人,却用生活留住人;不以历史震撼人,却用细节感动人。她像一列不紧不慢却永不停止的列车,带着每一位搭乘者驶向未来。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的地图,在冀中大地正心处、铁轨交汇之地、人声鼎沸的街头郑重落笔:
“第240章,石家庄记成。她是现实主义的图谱,是生活中能落地的梦想。”
下一站,是保定。
那是一座被称为“京畿重镇”的城市,一度曾为“直隶省会”,文脉悠长、军魂犹在。我要走进那座城楼耸立、书香盈袖的古城,去听听她如何在北国风沙中,执守风骨。
我系好鞋带,推开车门,轻声说:
“铁轨已过,书卷将启——保定,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