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生虽不回话,却也让叶夫人看出了他的态度。
叶夫人把佛珠往桌上一放,枯瘦的手指向子生:“放肆!”
子生噗通一声跪下,依然不肯开口认错。
叶夫人暴跳如雷:“来人!把这个编排主子的狗东西拖下去掌嘴!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停!”
子生一言不发的被周嬷嬷拖了下去,没一会儿屋外便传来了巴掌声,还有周嬷嬷问子生认不认错的声音。
叶千玉看着叶夫人维护叶瑶的样子,心生痛楚:“母亲,我并没有要怪妹妹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母亲也不肯吗?”
叶夫人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佛珠握在手里:“你是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行了,这事也怪你自己,瑶儿送的那只狸奴是给沈氏,你若是不往沈氏身边凑, 还会被抓伤吗?”
叶千玉震惊的看向叶夫人:“母亲,我也是你的孩子!”
这句话听得叶夫人额上青筋直跳,手中的佛珠都差点扯断:“够了!你妹妹又不是故意的,你又在这里攀扯什么!”
说完这句话,叶夫人便连个眼神都没施舍,起身就回了内室:“我最近身子不适,你让你媳妇过来侍疾,你就不用过来了。”
叶千玉看着叶夫人的背影,只觉得心口疼得比手上的伤还要严重。
过了好一会儿,叶千玉才苦笑一声,起身走到屋外。
周嬷嬷还在对着子生扇巴掌,见叶千玉出来,赶紧停了手:“二公子。”’
叶千玉看着脸被打肿的子生,看向周嬷嬷:“嬷嬷,我记得小时候母亲也疼过我的,我小时候病了,母亲也会照顾我,我受伤了,母亲也会心疼的落泪,嬷嬷,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母亲现在如此厌恶我?为什么?!”
周嬷嬷看着迷茫的叶千玉,低头着不敢吭声。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夫人为了让老爷相信,自是对二公子百般疼爱,在二公子越来越大的情况下,夫人已经不需要再用假装疼爱来让老爷怀疑了,自然开始不停的跟老爷说二公子心性阴沉,为人狭隘,渐渐的让老爷也对二公子不喜。
夫人所做的都是为了大公子和三公子,二公子现在有了跟大公子和三公子争抢的心思,夫人没动手,已经是天大的忍耐了。
同样的话叶千玉已经问了好多次,每一次都没得到回应过,这一次,他也没有奢求。
“子生,我们走。”
子生从地上起来,沉默的扶着叶千玉的胳膊。
直到出了福荫堂,叶千玉才说了一句:“你受苦了。”
叶千玉心中烦闷,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海棠居。
不知为何,他此时竟十分想要见到柳依。
海棠居里,柳依正低着头绣花,听到下人说叶千玉来了,喜得放下绣花绷子就往外跑:“公子!”
听说叶千玉这个狗东西中毒太深,去腐刮骨才保下一条胳膊,这么开心的事,可算让她看见了!
叶千玉一进海棠居就看见柳依粉蝶一般的扑了过来,脸上的喜意遮也遮不住。
那由衷的开心,让叶千玉心中的阴霾都散了不少:“跑慢些。”
柳依怎么可能会慢,她几步冲了过来,用极大的力气扎进叶千玉怀里。
撞不死你!
叶千玉似是被一头小牛撞了一样,心口都有些疼,他苍白着脸,伸手没受伤的那只手扶住柳依:“见我就这么开心?”
柳依从他怀里抬起头,眼里开心得亮起星星:“嗯!”
叶千玉伸出手,爱怜的摸上柳依的脸:“你……嘶!”
受伤的手臂传来一阵剧痛,血水顺着纱布溢出,很快便洇湿了袖子。
柳依狠掐了一把大腿,看着叶千玉胳膊上的伤,眼中满是泪:“公子,这是怎么了?!”
叶千玉的伤口被柳依弄坏了,不得不再次出府包扎,回来的时候人都昏迷了。
听子生说,叶千玉的伤口过于严重,且伤口又被二次伤害,疼晕了。
沈清心疼的前往照顾,哭了好几次,又累得晕倒了两次。
原本想借口生病让沈清侍疾的叶夫人只得作罢:“一对儿没福气的贱皮子!”
叶千玉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
沈清看着好似更瘦了,见他醒过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夫君,你终于醒了。”
钱大夫说,叶千玉是郁结在心,伤口上的毒又很霸道,这才让他元气大伤,需要好好的养着,不可再有大起大落的情绪,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沈清听到性命之忧时,狐目幽幽的看向钱大夫。
钱大夫恨不得抠下自己的眼睛,低下头就往外走:“夫人好生照顾即可,有事让人来喊我就行。”
沈清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袖,慢悠悠的坐在叶千玉的床边:“拿帕子来,夫君都出汗了。”
香儿一边绞帕子,一边叹息:“二公子这回算是受了罪了,唉。”
沈清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温柔的替叶千玉擦着额上的汗:“不管发生什么事,夫君的身边都有我陪着,会没事的。”
叶千玉的眼皮动了动,沈清好似没有看到,从帕子拧下一滴水滴在叶千玉露在外面的手背上。
香儿十分机灵的递话:“夫人,您说这也怪了,老夫人对咱们二公子也实在太苛刻了,这不知道的人看了,都得以为二公子不是她亲生的呢!”
沈清立刻出声制止:“休得胡说!”
说着像是怕被叶千玉听到,起身走到一旁细声的嘱咐香儿:“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夫君他怎么可能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
沈清说话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叶千玉挪了挪脑袋,支着耳朵凝神听了半天,才听了个大概。
香儿嘟囔着抱怨:“又不是我说的,我是听府上的人都这么说,说二公子不受老夫人待见,是因为他不老夫人生的。”
沈清似是生气了,好像打了香儿一下,声音中带着怒气:“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你不许这么想,更不能说!”
她叹了口气, 语气中满是心疼:“夫君他很是看重母亲,这种话会让他伤心的,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