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康辰把辎重送抵虎行关的时候,一直在大将军府不露面的君后则在看“救助基金”的账本。
恒远侯府被查抄,让永明帝空空的荷包鼓胀了许多。
魏氏一族又花了大价钱买魏春林这一脉的狗命,永明帝大手一挥给君后的“救助基金”拨了笔巨款。
若是先帝康盛帝,他再信赖恒远侯,对方敢说他的龙椅是空位置他也绝对会对魏春林来个斩立决。
永明帝没砍了魏春林,不过恒远侯府凡是私下对他、对君后出言不逊者全部斩首。
永明帝肯定不能直说魏春林的命是花钱买的。
旨意上魏春林的嫡子魏弘儒与魏弘文愿替父受罚,一命换一命,孝心可嘉。
帝念其二人一片孝心,改判魏春林夺爵返乡,魏弘儒与魏弘文两房流放粟州。
罪大恶极的魏弘正一房全部问斩,魏弘正本人凌迟处死。
而魏春林的其他子嗣也是流放的流放,问斩的问斩。魏春林的娇妻娘家也是满门落罪。
恒远侯府出事后掖庭被送去了不少的人。
永明帝把魏弘儒与魏弘文两房流放到粟州就是让他们远离魏氏一族和魏家的其他人。
既然要效忠君后,那就不要再念着自己是魏氏族人。
也是魏春林重庶轻嫡,魏弘儒和魏弘文得以逃过一劫。
若他们与魏春林父子情深,永明帝即便想饶他们一命也不行,否则难堵悠悠众口。
魏春林的老母亲也被判入掖庭,君后出面让她随魏春林一道返乡。
查抄恒远侯府由户部协同。结果在恒远侯府落败不久后,禁军统领萧百川突袭户部尚书府。
户部尚书书房的地下居然有不少从恒远侯府搜出的宝贝!
户部尚书被革职查办,一家人锒铛入狱。
尚书令也因这接二连三的事被永明帝敲打了一番。
口袋里有钱了,永明帝的心情就如那阳春三月。
也正值明媚春日,他每日来大将军府都是一脸的愉悦。
先前救助基金里收到的银两往“虎行关”和“哭夜关”送了辎重后就没剩多少了。
抄了恒远侯府和户部尚书府,“救助基金”立马就有了10万两银子的入账。
君后看着账本高兴,永明帝只会更高兴。
说到救助基金,就免不了会提到邵云安。接下来的春茶,基金又会有一笔进账,而且还是大头。
春茶完之后就是“醉花间”新一轮的上市,年底还有秋茶。
君后跟永明帝说着这一年的大头进项,欣慰地说:“这基金一事臣也要当面与那邵云安再详谈一番。
还是得让更多的人人心甘情愿地拿银子出来。”
茶酒的买卖所得的盈利不可能一直属于永明帝的小私库。日后基金收入的稳定、常态化才是正经。
永明帝也心知这一点,说:“茶、酒的买卖朕会再设立一个衙门专司。
‘云龙院’依然可涉足茶、酒,安泽和邵云安开的其他铺子都是你的。
日后交给太子,也免得他跟朕当年一样囊中羞涩。”
说来也是心酸,永明帝从有记忆起就没富过,登基做了皇帝也是穷嗖嗖的。
也是得了邵云安这个小财神,又因为邵云安的缘故间接薅了恒远侯府两回,永明帝的腰包才稍微鼓了起来。
永明帝如此心酸地一路走来,自然不会再让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太子跟自己当年一样。
君后拍拍永明帝的手:“国库会慢慢充盈起来的。安泽说京城里大山部落和鲜鹿国的商人越发多起来了。
安泽也说待邵云安来京就把包铺和首饰铺开起来。
京城的贵妇们都在四处打听哪里能买到‘云龙院’的包和翡翠石首饰。
这铺子还未开就已大火,邵云安是真真会做买卖。魏弘文与他相比倒是稍逊了一筹。”
永明帝毫不稀奇地说:“魏弘文是俗人,他是奇人,哪里有可比性。”
君后笑着说:“滢香说佟歆看到岑月白的孙女有一个很漂亮的包,说是叫樱桃包,很是别致。
她四处打听却得知京城没得卖,是永修县云龙精品店的限量款,只有那一个。
京城那么多绣坊、布店里的包佟歆是一个都瞧不上,心心念念想要那个樱桃包。
滢香说找人给她做一个她也不乐意。说人家拿的是正品,她的是山寨包会被人笑话。”
永明帝听的是哈哈大笑。正品和山寨的说辞他自然也是听到过的。
说来这还是安泽在背后找人在京城散布的,为的就是京城的“云龙”包店开张后能一炮而红。
君后感慨:“起初臣也不懂,这提前拿出来日后铺子开张还能卖得出去吗?
结果这正品和山寨一出来,这下但凡有点身家的都不愿背上一个拿山寨品充当正品的名声。
待‘云龙院’在京城的包局一开张,必定是财源滚滚。”
永明帝笑着摇摇头:“他这脑子却甘于窝在秀水村,朕都猜不透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难道真有人就如此淡泊名利?他难道不明白以他的身份,闯出些名利来才是正经?”
君后却道:“他不是淡泊名利,臣现在倒觉得他是懒。”
“懒?”
君后点点头:“老帝师曾说过,是邵云安建议蒋康宁把茶叶和酒的生意举荐给皇上您。
若他真的淡泊名利就不会主动与皇上有所牵扯。
臣起初也猜过他的想法,这一桩桩事情过后臣就总觉得这人是懒。
他有心找上皇上,找上臣,或许还有老帝师他们做靠山却又懒得出风头。
不过臣有没有猜错还要当面见到他才能得知。”
永明帝思索了一番说:“无论他究竟是什么目的,见了便知。
生意的事既然安泽做的不错那就多交给他,你别累坏了身子。你还要给朕生太子呢。”
君后笑了,那笑看得永明帝忍不住扳过他的脑袋亲了亲。
其实对于“救助基金”,君后也打算让蒋康辰来帮他。生意那边交给安泽、魏弘儒和魏弘文。
背后再有邵云安这个奇人盯着,生意这一边出不了什么岔子。
反而是“救助基金”这一块,是务必要寻个可靠且又与邵云安相熟的人来辅助,蒋康辰最合适。
虎行关,蒋康辰拜别众将士。
他这次回京,家中在京城的将领都托他给家中带封信,蒋康辰没有推辞。
这些将领们在虎行关多年不能归家,每日盼着的就是家中的来信;而家人们最高兴的也是收到他们的信。
这一趟虎行关之行,蒋康辰理解了王石井为何心心念念着边关的袍泽,为何邵云安会那般大方地一口气捐出如此多的银两。
代明荣对蒋康辰抱拳说:“蒋内官此行辛劳。
回京后还请蒋内官替我等向皇上奏禀,我等众将士在虎行关遥祝吾皇与千岁万安。”
蒋康辰回礼道:“卑职会把大帅的话带给皇上与千岁。
大帅与诸位将军以边关为家日夜坚守,为我大燕抵御外敌立下汗马之功。
回京后卑职会如实禀报皇上与千岁。卑职也愿大帅与诸位将军身体康健,万事平安。”
说罢蒋康辰上了马车,对着诸位将军再次抬臂行礼后,他钻进车厢。
蒋康辰就这么离开了,众人一直看着车队走远才收回目光。
有人叹息一声:“蒋内官以后可要多来呀。”
代战骁看过去,笑了:“戴叔这是舍不得?”
戴冒摸着肚子点点头:“是舍不得。蒋内官一来咱们就有肉吃有酒喝。他就这么走了我还真是舍不得。”
戴冒这么一说其他人是哈哈大笑,代明荣也笑了。
3万3千贯钱可以让驻扎在虎行关的将士们都能吃几顿好的。这几日整个虎行关的军营内像是在过年。
代明荣没有矫正将士们的这种心态。
燕国的将士们太苦了,他们早已学会了苦中作乐,即便是一口羊肉汤也只觉幸福无比。
蒋康辰走了,虎行关的一切还要照旧。
代明荣的眼神瞬间变得凛然,沉声下令:“虎行关全体将士听令!”
“末将在!”
“从即日起,各路将领率部操练,十日后各营比试。”
“听大帅令!”
蒋康辰带来的影响在代明荣的这一声命令之下很快就会消散。
对边关的将士们来说,辛苦操练、防御外敌、保家卫国才是他们的本职。
蒋康辰回京了,怀里揣着的信令他每每想起都不由心肝颤动。
而去往京城的某艘三层豪华客船的一间船舱内,罗荣王怀里抱着妮子,对面坐着王青,床几上摆着棋盘。
虎哥没在,大金窝在床榻的里侧,小金趴在贵妃榻上在睡觉。
罗荣王其实是在教妮子和王青下棋,至于为何不教蒋沫熙。
咳咳——
在王宅被蒋沫熙的摇骰子虐得不要不要的罗荣王表示下棋很难,熙哥儿怕是学不会,咳咳。
蒋沫熙坐在王青身后靠着大金,眼睛也不知是盯着棋盘还是放空,反正仔细看似乎没啥焦距。
妮子和王青的小脸都很是严肃,请原谅咱们妮子的脑袋里已经缠成了一团乱线。
王青跟着大伯和师伯学过棋,倒是不算为难。
妮子是黑子,王青是白子。这边王青落下了一子,吃掉了几颗黑子。
妮子的眼睛已经呈蚊香状了,她下意识就求救:“熙哥哥,妮子不会了。”
罗荣王:“妮子,你熙哥哥也不会,你看啊……”
蒋沫熙坐起来从妮子手上拿过黑子,手起刀落。
咳咳咳咳——
罗荣王懵了,王青懵了,妮子笑了。
一片白子被蒋沫熙无情地拿起来丢入了棋罐。
结果蒋沫熙又拿过王青手里的白子,再次手起刀落。
蒋沫熙跟数豆子一样,一颗一颗把棋盘上的黑子毫不留情地也拿走了一大片。
接着再是黑子。
罗荣王:“哎哎哎!熙哥儿你这是干啥呢!你不是没学过么!”
吃掉一片白子,蒋沫熙下了炕:“输了。”
被输掉的王青,右手还保持着持子的动作,妮子看熙哥哥的眼睛里是全然的崇拜。
罗荣王抗议:“熙哥儿,我这正在教他们呢。你这样妮子学不会了!还有你啥时候会的!”
蒋沫熙捡起妮子的鞋给他穿,面无表情:“饿。”
罗荣王:“……!!你饿了就自己去吃嘛!”
蒋沫熙:“妮子,饿。”
罗荣王回头一看,嘿,好像真的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罗荣王无奈地放下妮子,说:“好吧,去吃饭。看看你们小郭叔叔给咱们做什么好吃的了。”
这包船是包括厨子的。
不过罗荣王几人的伙食由邵云安和郭子牧负责,孩子们也吃不惯别人做的饭。
王青也穿上鞋,拍了拍大金。大金伸个懒腰跳下床榻,小金也不睡了。
罗荣王走在后头看着牵着妮子的蒋沫熙,在心里琢磨。
难道是他记错了?这小子怎么瞧怎么是个神童啊,那为何京城传的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