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光阴如白驹过隙,永和宫的梧桐又添了两道年轮。
弘晟、弘承、弘熙已年满五岁,弘晟生得端正持重,倒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而弘承与弘熙这对龙凤胎,却是宫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弘承弘熙还成了孩子王,带着一众阿哥公主整日在各宫穿梭嬉闹,所到之处,瓜果点心被哄抢一空,临走还要揣走几样新奇玩意儿,其中要属养心殿和景仁宫去得最多。
偏生众人看他们粉雕玉琢的模样,又听着一句句软糯的“额娘”、“阿玛”,舍不得斥责。
这日午后,弘承、弘熙从软榻上一骨碌爬起,缠着芳绣要出门。
弘熙晃着垂髫,眼尾微红像只撒娇的小狐狸,“芳绣姑姑,皇额娘昨日说新制了蝴蝶酥,咱们去景仁宫瞧瞧?”
芳绣半跪在软垫上,细心替弘熙弘熙系好绣鞋上的金丝绦,温言道“公主且再等等,等娘娘醒了同去,岂不更热闹?”
弘承忽的捂住她的嘴,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扫过四周,压低声音道,“可不能让额娘知道,上次偷跑去养心殿,额娘罚我们抄了十遍《千字文》,这次若被发现,怕是要禁足到立秋。”
两个小人儿猫着腰,带着小太监与芳绣,像两只偷油的小老鼠般溜出永和宫。
待踏上青石板宫道,才直起身子拍着胸脯大笑,“额娘和颖额娘太笨了,咱们出来了她们都不知道。”
弘承牵起弘熙的手,“御花园的牡丹开了,皇额娘最喜欢牡丹了,咱们去摘一些。”
两道小小的身影蹦跳着穿过朱红回廊,
安陵容和南希正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手中翻着季怀托人捎带的话本,叩香和玉清手执团扇,替她们轻轻搧风。
小言子直到外头动静消失,才快步进来低声禀报,“娘娘,七阿哥和弘熙公主往御花园去了,说是要摘牡丹献与皇后娘娘。”
安陵容翻了一页话本,声音毫无波澜,“无妨,随他们去吧,明年就要进上书房读书守规矩,倒不如趁这时候尽情玩耍。”
南希倒是松了口气,“都说几岁的孩子连狗都嫌,真是没说错,我就没见过哪个孩子话有他们多的,前日在我那里,把新进的西洋八音盒拆了个七零八落。”
安陵容轻笑一声,“多亏有姐姐帮衬,否则这两个小祖宗,便是十双手也照应不过来。”
御花园里,芍药与牡丹争艳,红香绿玉间,弘承弘熙兄妹穿梭如蝶,弘承踮脚去够枝头盛放的姚黄,锦缎袖角扫落几片花瓣,弘熙则蹲在花丛边,玉葱似的手指小心拨弄着花枝。
角落的凉亭里,甄嬛、沈眉庄、祺常在和祥常在正纳凉闲谈。
祺常在斜睨着穿梭在花丛中的兄妹二人,不屑道“瞧那野猴子似的,小门小户养出来的,终究登不得大雅之堂,皇上也真是,偏生纵容这两个皮猴子胡闹。”
祥常在手中茶盏晃了晃,并未附和,淑妃恩宠经久不衰,这对龙凤胎又是皇上皇后心尖上的宝贝,祺常在这番话,无异于在刀尖上起舞。
甄嬛捏着团扇掩唇轻笑两声,才劝道“祺常在慎言,阿哥公主都是皇嗣,岂是你我能置喙的,好不容易复位,可是又想回去了?”
祺常在脸色瞬间不好,沈眉庄温声解释道“嬛儿也是担心这话传到旁人耳中,福答应的前车之鉴,你可还记得?”
祺常在脸色骤变,脖颈泛起青白,朝甄嬛福身,“多谢莞姐姐提醒。”
先前年节后,弘承弘熙叫上宫里的孩子挨个儿宫殿去要压岁钱,进长春宫时,弘承弘熙隔得老远大喊“齐额娘”,随后便是叽叽喳喳的“齐娘娘”。
齐妃乐呵呵的给几个孩子们准备压岁红封和糕点吃食,偏殿的福常在非要出来讽刺两句,说他们整日只知道撒野要赏,也不知淑妃怎么教的,见谁都胡乱攀附额娘。
被齐妃呵斥罚跪一个时辰,她虽不服却只能受着,却不知自己这番话,传到了胤禛和宜修耳中,当日便敕夺封号、降为答应,并发落冷宫,永世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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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承弘熙抱着两束牡丹,蹦蹦跳跳的进了景仁宫,高声喊道“皇额娘,皇额娘。”
宜修听到外头的声音,不由得勾唇,剪秋带着两人进来后,不等两人行礼,宜修已伸手将他们揽入怀中。
弘承身上沾着青草香,弘熙鬓角还别着朵沾了露水的小野花,“瞧这两个小花猫。”
两人举着手里的牡丹,“皇额娘快看,御花园的牡丹开得可好了,这几株是最大最香的。”
齐妃手中团扇停在半空,望着两个天真烂漫的孩童,眼角笑出细密纹路,耿嫔用帕子掩唇轻笑,“七阿哥和弘熙公主这份孝心,便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要化了。”
两人这才注意殿中还有旁人,甜甜的喊了声“齐额娘安,耿额娘安。”
宜修接过牡丹,吩咐宫人取来羊脂玉瓶插好,她轻抚两人头顶,语气温柔似春水,“弘晟哥哥在后殿临帖呢,皇额娘给你们备好了蝴蝶酥,去和弘晟哥哥一起吃吧。”
“谢皇额娘。”
看着两道小小的身影离开正殿,宜修的嘴角一直未曾落下,对江福海吩咐道“去永和宫请淑妃过来。”
安陵容见到江福海来时,还以为两个孩子在景仁宫闯祸了,“江公公,可是弘承弘熙闯了什么祸端?”
江福海忙赔笑,拂尘在臂弯里晃了晃,“淑妃娘娘宽心!两位小主子机灵着呢,刚还在皇后娘娘跟前献了御花园的牡丹。
今日皇后娘娘召了齐妃、耿嫔商议三阿哥、五阿哥选福晋的大事,许是想也让娘娘参谋参谋。”
安陵容松了口气,轻声道“有劳公公特意跑这一趟,本宫更衣后便去。”
南希非要跟着她一起去,想看看热闹,两人到景仁宫时,果然见齐妃和耿嫔也在此,福身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宜修抬手虚扶,“快来坐,今是商议三阿哥、五阿哥的婚事,想着弘承将来也有这一日,你提前熟悉些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