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戎州的官道上,烟尘滚滚。
李倚一身戎装,与高仁厚并辔而行,身后是三万精锐,此次出征不仅包含了原凤翔和朝廷联军,还包含西川的精锐边军和山行章杨儒所部。
整支队伍甲胄鲜明,旗帜招展,如同一股铁流,向着东南方向涌动。
李倚对于南诏的印象不深,历史上记载的这一段南诏历史也几近于无,但郑买嗣其人,作为南诏国的终结者他还是有些印象。
此人一次性杀了800余名南诏王室,自立为王,建立大长和国。
除此之外,李倚对于南诏的情况就不甚了解了。
“山将军,杨将军,你二人给我讲讲南诏的基本情况吧。”李倚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山行章和杨儒道。
山行章和杨儒两人曾在川南与南诏多有交手,因此对南诏情况比较了解。
山行章拱手答道:“回大王,南诏国内凡人丁壮者皆为战卒,每兵百人,置罗苴子统一人,戴朱鞮鍪,负犀革铜盾而跣足,此为南诏国内精锐。除此之外南诏还有六十余蛮部,每逢出征,必共同出兵。”
杨儒补充道:“南诏军悍勇,尤善山地作战,且各部蛮兵习性凶残,劫掠成性。但其弱点在于,各部之间协同不佳,且攻坚能力相对薄弱,依赖人海战术与凶悍之气。
同时南诏军出征每兵携带粮米一斗五升,鱼干若干,此外别无给养,因此南诏军每到一处必会寻求决战,抑或者是四处劫掠补充给养。”
李倚听的频频点头,而高仁厚则在一旁静静听着,眉头微蹙,显然在快速分析着这些情报。
就在这时,前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气喘吁吁、浑身是血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信使,被亲兵搀扶着冲到李倚马前。
“大……大王!戎州……戎州紧急军情!”信使声音嘶哑,气若游丝,双手颤抖地举起一份被血污浸染的信函。
亲兵接过信,呈给李倚。李倚展开一看,正是文武坚那封字迹潦草、言辞恳切乃至绝望的告急文书。
当看到“已破开边,屠戮军民”、“兵锋直指僰道”、“兵力单薄,恐难久持”等字眼时,李倚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开边已失?!”他失声低呼,将信函递给旁边的高仁厚,“仁厚,你看!”
高仁厚快速浏览,沉稳的脸上也掠过一丝惊容。他比李倚更清楚开边县的地理位置和失守意味着什么。南诏东路的进军速度,远超他们的预估!
“大王,”高仁厚声音低沉,“开边一失,僰道门户洞开。文武坚虽称勇武,但兵力不足,且新附不久,麾下未必齐心,恐难抵挡南诏数万大军猛攻。
若僰道再失,则整个戎州不保,南诏军便可沿江而下,泸州、乃至更腹地的富庶州县都将暴露兵锋之下,局势危矣!”
李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目光扫过山行章和杨儒,最后落在高仁厚身上:“情况紧急,诸位,有何对策?”
山行章率先道:“大王,兵贵神速!必须立刻派一支先锋,轻装疾进,赶在僰道城破之前抵达,协助文武坚守城,稳定军心!”
杨儒也附和:“不错!僰道城坚,若能得生力军相助,未必不能坚守待援。只要拖住南诏东路大军,待大王主力抵达,便可内外夹击!”
高仁厚沉吟片刻,冷静分析:“山、杨二位将军所言极是。然我军主力三万,携带辎重,行军速度受限。若全军疾行,恐士卒疲惫,未战先衰。某建议,可分兵而行。”
他看向山行章和杨儒:“二位将军,可先率领五千精锐骑兵,抛弃不必要的辎重,多带箭矢,即刻出发,日夜兼程,直奔僰道!骑兵机动性强,可尽快抵达。二位将军熟悉南诏战法,足智多谋,可助文武坚稳固城防。”
然后他看向李倚:“大王与某,则率领剩余主力,加快行军速度,但保持基本队形,同时,立即传令陵州、荣州刺史,命他们集结本州兵马,向戎州方向靠拢,与我主力汇合,共同进击。如此,既可解僰道燃眉之急,又能集结更大兵力,寻求与南诏东路主力决战之机!”
李倚听着高仁厚条理清晰、步步为营的部署,心中稍安。
高仁厚的计划,既考虑了救援的紧迫性,又兼顾了后续决战的兵力需求,老成持重。
“好!就依仁厚之策!”李倚当机立断,“山行章、杨儒听令!”
“末将在!”二人抱拳。
“命你二人,即刻点齐五千精骑,携带十日干粮及充足箭矢,轻装简从,火速驰援僰道!务必协助文武坚,守住城池!待本王大军到来!”
“末将遵命!”山、杨二人领命,毫不耽搁,立刻转身而去,点兵的号角声很快在军中响起。
“传令官!”
“在!”
“速派快马,持本王令箭,前往陵州、荣州,命两州刺史即刻征调境内可用之兵,向戎州僰道方向集结,不得有误!”
“是!”
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大军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一股紧张而肃杀的气氛弥漫开来。李倚望着东南方向,目光深邃。
僰道能否守住,关系到整个东线战局的走向,也关系到他利用此次南诏入侵谋取战略主动的计划能否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