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一睁眼就见江妧坐在他的床沿,伸手去牵她的手,抬眼才看见裴慎就站在不远处,见江妧臊了抽回了手,也不好再去牵。
“今夜辛苦小叔一直在床前看着你。”
裴恒挤出一个笑,低头看见自己衣冠不整,忙扯了扯被褥,对江妧说想喝茶,大概就是要支走江妧,他有话要和裴慎说。
她只得出来,让小丫鬟将炉子上的茶壶拎来,便给裴慎也倒了一盏。
见她走了,裴恒才撑起身子,让裴慎坐在他床沿,拽着他的胳膊道:“她是不是发现了?”
“没有,可兄长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嫂嫂何等伤心,听见你和旁人......”
他自然说假话诓骗裴恒,江妧不仅不伤心,还偷偷盼着他一命呜呼了最好,哪知他也倒是命硬,也扛了过来了。
正这时,江妧也端了茶水进来,裴慎从床上起身,往一旁的炕上坐了上去,江妧将茶水给了裴恒,他接过喝了,这才端了过来给裴慎。
炕就在床的斜对面,江妧转过身,往他端坐在炕几旁走去,身影刚好遮到裴恒的视线,眼尾瞟着她,在她端茶给他的时候,在她小手上握了一下,口中说道:“多谢嫂嫂。”
江妧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这样太大胆了,只要她对着裴恒好一点,他就暗戳戳的生气,哪有这样的!
“这是六安瓜片,不知二弟吃不吃得惯。”
裴慎还未说话,裴恒就捧着茶笑道:“二弟惯常吃的就是这六安瓜片,不过,我记得我们二房没有这种茶,妧儿,你哪里来的?”
江妧看着他手中捧的茶,给他吃都觉得浪费,这六安瓜片是茶中极品,很是难得,自然是裴慎给她的,她日日喝着,裴恒回来,她就让小香泡普通的龙井给他。
今日裴慎也在,她想给他吃好的茶,可又不愿意给裴恒吃,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只能让他也跟着沾光了。
裴恒听说是六安茶,又呷了一口,味道和自己吃的果然不一样,笑道:“我倒是沾了二弟的光了,平日还喝不上这样的好茶。”
江妧笑道:“二弟身居高位,来咱们这里总不能拿那等咱们平日喝的来招待吧?更何况,昨夜都是二弟照料你,不然......”
她撇了撇唇,没说下去,眼尾扫见裴慎低头吃茶,唇角却扬起,显然是在窃喜。
说起昨晚,裴恒有些心慌,若不是自尊心作祟,他何必去尝试那样见不得人的东西,昨夜那种情况,若是孙氏在,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到底还是孙氏最得他的心。
裴慎狭长的目抬起看她,眉目里都是笑意,“嫂嫂太过客气了,兄长和我是手足之情,吃什么都是心意。”
“妧儿,我有东西给你,本来说昨夜除夕给你的。”
说着,让花豆进来伺候穿衣,还让江妧出来,怕江妧看见他的秘密,她也倒是懒得去伺候他,也不多说,便出门来。
裴慎见她脸上都是不满,笑着问她,“怎么了?谁惹你了?”
她绞着帕子道:“白瞎了那么好的茶。”
他温温的笑了起来,“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不过一点茶,吃完了叫霜降再给你送来。”
她是有些不爽裴慎的银钱被旁人用了,虽然对裴慎的人没有占有欲,但对他的钱财还是有占有欲的,更何况还是她憎恨的人!
这里还说着话,里面裴恒就唤她进去,裴慎也不好多待,又嘱咐她离裴恒远些,恋恋不舍的走了,她整理了一下衣裳,就往里面进来往炕上坐了下去。
裴恒起身,拄着拐杖,手里还拿着一个黄花梨木的匣子,搁在炕几上,也在炕上坐了下来,指着盒子道:打开看看。”
江妧淡淡的看了一眼,有些不想打开,不过是玉镯翡翠之类的,她自己也有,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还是不情不愿的打开了,是一对冰种翡翠手镯,在市面上也常见。
“是单给我的还是几位姨娘都有了?”
江妧刻薄无比的捏起来凑在窗下看了看,歪着头望他,“是不是连金柳巷那位也有了?”
裴恒被她猜了个正着,尴尬的笑了笑,“总不好给你不给她们吧?”
她将镯子放归回匣子内,莞尔一笑,“我不喜欢和别人一样的东西,兄长还是送给旁人吧!”
“不一样,她们的东西怎么能和你一样,她们的不过是普通的翡翠镯子......”
“劳兄长记挂了,我不爱这样东西。”
裴慎给她的大多都是罕有的,她都不爱,前几日闹的时候已经收了出来,打算还他,绫罗绸缎更是被她拿出去叫人烧了个干净,更别说这些她都有的东西。
她起身走了,正午的时候,那对镯子就出现在安柔腕子上了,江妧实在看不惯,让她不必在跟前伺候了。
初一的日子,大家都不出门去,只在家里玩乐,江妧身子好些,便到裴母身边伺候,沈氏正在一旁陪着说话,小孩子满地乱跑,她进进出出的,差点一下撞到她,被裴慎一把将人拽住,一把便抱了起来掂了掂。
“乱跑什么?小心撞到嫂嫂。”
是二老爷的小儿子,也就是裴恒同父的弟弟裴愉,他望了眼江妧又望了眼裴慎,嘟着嘴,气瘪瘪的。
裴愉是舒姨娘的头一个孩子,这舒姨娘三十多的年纪,是二老爷在荆州时娶的一个小官家的女儿,又是媒又是聘的,搞得跟正头太太似的。
“二哥哥,我知道了。”
舒姨娘平日里不肯见人,因着她在荆州时,人人都称她小太太,连她也以为自己也摆出了太太的架势来,来到府里,却不上不下,个个都称她姨娘,自此受了挫。
“快下来,怎么好让世子抱着。”
舒姨娘忙让乳母将人接了过来,又和裴慎道谢,又转脸上下打量了江妧一眼,笑盈盈的朝她行礼,“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