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李元轨自己想起来了,还是那妖女在他耳边吹了些枕边风,这天,李元轨竟主动来找李恪了。
甘草将李元轨引入府中,李恪正伏案绘制一张设计图,见他进来,便搁下笔,笑着为他斟上一杯茶:“王叔这几日过得可好?正好我也有事想找您商量。”
找我?李元轨一愣,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自从他来到益州后,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平日里不过是自己寻些乐子打发时间,李恪何时主动找过他?
“王叔,益州书院已经开建一段时日了,我想带您去看看,不知您意下如何?”李恪语气温和,眼中却带着一丝深意。
益州书院?李元轨倒是听说过,但也仅限于从《益州快讯》上看到的一些零碎消息。他心中疑惑,李恪为何突然要带他去看一个还在建设中的书院?不过,既然李恪开了口,他也不好推辞,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至于李恪究竟有何打算,李元轨一时也摸不透。他心中暗想,或许李恪已经对自己有了安排,只是不知会让自己做些什么。
不多时,李恪与李元轨骑马出了府,身后跟着甘草、蓝天等随从。一行人不过半个时辰便抵达了益州文理书院的选址地。
众人下了马,沿着山间小径缓步而上。微风拂过,翻车上的水珠随风洒落,几滴清凉的水珠溅在李恪的衣袖上。他微微眯起眼,抬头望向那巨大的翻车,心中不禁赞叹:不愧是墨家之人,虽然当初被自己的水泥钢筋设计震撼了一把,但论起施工,他们的能力确实无可挑剔。
翻车在江边日夜不停地运转,发出低沉的吱呀声,将清澈的滨江水源源不断地提上来。李恪心中暗自满意,目光扫过工地,正巧看到田舍带着几名墨家弟子匆匆赶来。
田舍正要行礼,李恪摆了摆手,笑道:“田大师,不必多礼。本王今日只是带人过来看看,你若是有空,便带我们四处走走。这里是工地,礼节从简即可。”
田舍点头应下,随即带着众人沿着小径前行。不多时,一行人来到几座塔吊前。抬头望去,塔吊高耸入云,即便是府中的护卫们也感到震撼。李元轨虽是纨绔子弟,但面对如此高大的建筑,也不禁心生敬畏。
“三郎,这便是你所说的塔吊?它有多高?”李元轨忍不住问道。
李恪看向田舍,示意他回答。田舍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回霍王殿下,此塔吊高约三丈一尺(约合现代十米多),其他塔吊高度不一,有二丈的,也有四丈的,具体根据地形地势而定。”
众人看着塔吊轻松地将水泥、砖块等重物吊运至高处,不由得啧啧称奇。若是换作人力搬运,不知要耗费多少劳力。
沿着施工路径,众人登上山顶。此处砂石堆积如山,两台塔吊正忙碌地将江中船只运来的沙石、砖块吊运上来。李恪心中暗自点头,这些砂石、砖块皆由蜀王府从各处工坊和砖厂采购而来。虽然按大唐的租佣调制,他作为益州刺史完全可以征调百姓服力役,但李恪早已言明,书院的一切支出由府里承担,绝不向百姓摊派劳役。
一行人继续前行,田舍为众人详细解说书院的各处建筑规划,包括教学楼、教研楼、宿舍楼、洗浴室、饭堂等。这些建筑皆为三层以上,规模宏大。
最后,众人来到正在建造的图书馆前。图书馆是书院优先建设的工程,此时已完成了二层,正在加盖第三层。田舍介绍道:“此图书馆设计为五层,建成后可容纳四五十万卷藏书。”
李元轨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三郎,图书馆为何要建得如此之大?四五十万卷藏书,恐怕当今天下除了弘文馆,再无他处能有如此规模的藏书。你这是要再造一个弘文馆吗?”
李恪哈哈一笑,解释道:“王叔有所不知,书院的图书馆与弘文馆不同。这里的每一本书都会印刷十本甚至二十本,方便学生借阅。若像弘文馆那样,每本书只有一本,这么多学生如何够用?”
李元轨听罢,稍稍松了口气。弘文馆承自大隋,李渊在位时不断搜罗各地书籍,历经十多年,也不过积累了四十余万卷藏书。他皱眉道:“即便如此,若要凑齐如此多的书籍,还需雕刻、印刷,即便你愿意花费巨资,恐怕也非三五年之功啊。”
李恪淡然一笑:“此事不急,我们先参观,回府后再详谈。”
众人继续在书院内游览,虽然还有一些建筑尚在规划中,包括书院的防卫设施和教师别墅等,但大家对书院的整体规划已有了大致了解。
直到申时,众人才结束考察。李恪与田舍等人交流一番后,便与李元轨等人返回府中。
回到府中书房,李恪为李元轨斟上一杯茶,微笑着问道:“王叔,觉得书院如何?”
“很好,确实令人耳目一新。”李元轨点头称赞。
“不过,正如王叔所说,书院图书馆所需的书籍数量庞大,此事确实不易完成。”李恪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三郎,此事确实难办。光是印刷十本二十本,耗费便已巨大,更何况还要搜集如此多的书籍。”李元轨叹道。
“正是因此,我才需要王叔的帮忙。”李恪目光炯炯,看向李元轨。
“我?我能帮上什么忙?”李元轨一愣,有些不解。
“王叔也说了,弘文馆是当今天下最大的图书馆。若我能求得父皇允许,誊抄一部分书籍,哪怕只有十万卷,也足以解燃眉之急。”李恪缓缓说道。
李元轨苦笑一声:“三郎,此事我恐怕说不上话啊。你也知道,我在父皇心中,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罢了。”
李恪微微一笑,安抚道:“王叔不必担心。我会给父皇写一封家书,您只需将其带往长安即可。”
“就这么简单?”李元轨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不止。”李恪继续说道,“还需请两位退休的重臣来益州,担任书院的山长和副山长。”
“两位?是谁?”李元轨好奇地问道。
“一位是姚思廉大人,另一位是陆德明大人。”李恪答道。
“他们已经答应来益州了?”李元轨有些惊讶。
李恪点头道:“父皇前几日已下口谕,要求确保两位老大人的安全。因此,我想请王叔亲自前往长安,迎接两位老大人来益州。不知王叔意下如何?”
李元轨沉吟片刻,问道:“两位老大人年事已高,尤其是姚思廉大人,已近古稀之年。此行是否需配备郎中随行?”
李恪点头:“府里的郎中自然会随船北上。不过,王叔到了长安后,还需将孙思邈孙神医一并请来。有他在,两位老大人的身体便可无虞。孙神医此时正在长安蜀王府,我会修书一封,您带过去,他看了便会前来。如何?”
李元轨思索片刻,终于点头应下:“好,此事我便替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