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最近在益州又收购了一家酒楼,整日早出晚归,忙得不亦乐乎。
这天晚上,直到亥时,李愔才回到府中。他径直来到李恪的书房,却见李恪眉头紧锁,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李愔很少在李恪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哥,怎么了?府里出什么事了?”
府里最近的生意进展顺利,益州衙门也没什么大事,李愔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李恪发愁。
李恪叹了口气,将李元轨找自己要求做事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愔听了,大为好奇:“哥,他说要做什么了吗?”
李恪苦笑着摊了摊手:“咱们这位王叔倒是会说话,说什么都行,但又特意提到自己擅长诗画,对酿酒和炒茶很感兴趣。”
“什么?这该不会是他身边那个妖女挑唆的吧?”李愔一听,顿时吓了一跳。
仙人醉和炒茶法可是蜀王府的核心产业,也是真正能赚大钱的买卖。要是让李元轨插手,岂不是引狼入室?
“这还用说吗?”李恪冷笑一声,“你看看府里最近来的不速之客越来越多,就知道咱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越来越多?有多少?”李愔问道。
“上个月还只有三起,这个月才到月中,就已经有十起了。”李恪叹了口气。
“都抓到了吗?”
“当然。炼钢厂出产的手弩和神臂弩可不是摆设,更何况还有薛礼、蓝天、李浑这些高手坐镇,再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的禽心,谁来都得倒霉。只是审问后,发现这些人都是被背后势力收买的江湖帮派,真正的幕后主使根本查不出来。”李恪解释道。
“这还用查?肯定是白莲教!”李愔两手一搓,斩钉截铁地说道,“这种邪教,平时装得跟圣母似的,阿耶不是说过吗?他们总在天灾人祸时煽动百姓作乱。要作乱,没钱怎么行?自然就盯上咱们的生意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恪点点头,“只是府里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搞得人心惶惶。这明显是骚扰战术。”
“估计是觉得骚扰效果太慢,所以他们双管齐下,把王叔推出来了。”李恪皱眉道。
“王叔难道一点都没察觉那妖女的异常?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李愔大感不解。他一个九岁的孩子都明白的事,李元轨一个二十岁的王爷,就算再纨绔,也不至于毫无察觉吧?
李恪摊了摊手。他虽然两世为人,但也没谈过恋爱,虽然不明白李元轨此时的心态,但也听说过“恋爱脑”这种病——一旦患上,智商基本归零。在这种状态下,李元轨恐怕觉得那女子说什么都是对的,根本不会有自己的判断力。
“哥,你没让人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吗?”李愔问道。
李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显然这事他早有安排。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应对。”李愔想了想,说道,“哥,现在府里的产业越来越多,到处都缺人手。更何况你还要办书院,没看马周都忙成陀螺了吗?”
李恪默默点头:“这倒是。不仅是酿酒、炒茶,府里还要炼钢铁、制碱、提纯青盐、造纸、印刷、船运……可这些产业哪个能让王叔插手?”
他略微盘点了一下目前的产业,对马周的辛苦也是暗暗点头。确实得找人分担一下马周的工作了。
可这些产业大多涉及机密,让李元轨参与,无异于开门揖盗。李恪实在想不出哪块能让李元轨插手。
“王叔不是说做什么都行吗?这样,给他两个选择。”李愔提议道。
“哪两个?”
“第一,是目前最着急的事。”
“最着急的事?”
“对。其实酒楼现在最缺猪肉,府里制碱也需要猪油。虽然府里的两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养猪,但还是供不应求。”
“你是说,让王叔去养猪?”李恪脸色一变。
历史上,一只猴子因为被派去养马,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最后闹了个天翻地覆。要是让李元轨去养猪,李渊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不不不,小弟,让王叔去养猪,太上皇那边肯定会怪罪我们的。”李恪连忙摆手。
李渊虽然嘴上嚷嚷着要打死李元轨这个纨绔逆子,但心里何尝不希望李元轨能堂堂正正做出一番事业?毕竟,他对李元轨的喜爱可不是假的。
“不不,养猪要半年以上,哪里来得及?我是说,让王叔去蜀地收购猪肉。只要是阉过的猪,我们都高价收。另外,还可以让他去签一些养殖收购合同。这样,我们的猪肉供应才能跟上。”李愔解释道。
“王叔哪里会干这种事?你没听他说吗?他擅长书画。让他去收购猪肉,这不合适。你还是说第二个主意吧。”李恪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第二,就是让他去管理书院的事。他不是擅长书画吗?和书院的属性也相配。”李愔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恐怕也不行。李元轨根本不懂督造书院,连图纸都看不懂,怎么督造?”
“不是让他督造,而是让他主管招募师生。书院的山长、院监都是有身份的人担任的,让王叔负责接待。如果有年纪大的老师来,也让他去接,以示尊重。”
李恪听了,点点头。让李元轨去收购猪肉确实是个笑话,但让他负责书院的筹备工作倒是可行。
毕竟,书院第一年就要招收一千多名师生。这些人来自四面八方,有早到的,有晚到的,吃喝拉撒都需要安排。还有一些重要人物需要接待。这个任务,就算拿到李渊面前,也能说得过去。
毕竟,培育人才、教化天下,在任何时候都是上位者极为关注的事。能让李元轨参与其中,李渊不但不会有意见,反而会大加赞赏。
府中一个偏僻院落
李元轨此时满眼柔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问道:“沅珠,你为什么要我去找蜀王要管理酿酒或茶叶的事呢?我们二人在府里逍遥自在,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不好吗?何必非要去做事?”
王沅珠低下头,轻声说道:“十四郎,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纨绔子弟,心中想着随了你的心意就好,也算不负于你。但后来我才知道,你是堂堂的大唐王爷。贱妾出身寒微,自小便立下誓言,若十四郎当真爱我,便当助我完成宏愿。”
“宏愿?什么宏愿?这和你出身有什么关系?”李元轨疑惑地问道。
王沅珠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当年,贱妾家中父母双亡,差点饿死。是一位师太救了我,带我上山,在庵中度日。师父是白莲教中人,时常劝人行善,尽力救助天下百姓。”
“哦,这是仁德之举啊。你报上姓名和事迹,让官府核查清楚,定会对你师父嘉奖的。”李元轨说道。
王沅珠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我六岁时,师父便往生极乐了。我迫于生计,这才沦落风尘。但师父在世时有一宏愿,说是要救助十万百姓。只是教中人也都是穷苦人,没什么钱财,能救助的百姓终归有限。”
李元轨顿时惊道:“救助十万百姓?没有十万贯银钱,如何能做到?这是官府的事,你怎么可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