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白柳琉身上的痛感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消失,她微微睁大了眼看着辛宥手上挣扎的黑影。
他居然轻轻松松地就把黑影拔出来了,让她都觉得头疼的邪物在他手上就跟小鸡崽一样,除了扑腾没有反抗之力。
辛宥嫌恶地扔到一边,转头立马一脸关心:“你有没有事,还疼吗?”
眼看他的脸颊上已经出现了灼烧的痕迹,白柳琉立刻起身,将墙上还在针对辛宥的剩余符纸通通撕下来,心疼地捧着他烧伤的手臂:“说了让你别进来,你呢,你疼不疼。”
辛宥摇头,唇边笑容灿烂:“不疼!我终于能帮到你了!”
他随意抓起一个试图靠近她的黑影用力扔出去:“短短!”
白柳琉看见短短在地上游动,一口便咬出他扔的黑影,囫囵地吞下去。
嗯?它怎么什么都吃?
听见背后有断断续续念咒的声音,白柳琉思绪回归,扯了扯辛宥的手:“辛宥,师兄。”
辛宥起身飘到已经痛得翻白眼,浑身抽搐,快没了半条命的唐荇身边,伸出虚影一般手穿过老人家的身体,划拉了几下,很快摸出了在里面搞破坏的黑影邪物,抓出来扔给短短,就像给猛兽投食的饲养员一样轻松。
看着唐荇虽然晕了过去,但脸色渐渐平静,唐叙严终于放松下来,辛宥的手正要伸向他,他却拒绝了:“不用。”
晕过去还好,意识清醒的时候看着一只鬼的手在自己体内掏东西,他受不了这种心灵冲击。
况且他也是道士,不需要一只鬼的帮助。
唐叙严跪坐在地上,颤抖的手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东西,正要做法事驱邪。
陡然间,他的脑中像是被大刀劈中一般,疼痛感猛得加剧,眼前一黑,几近失明,脱力地趴在了茶几上。
辛宥不悦地轻哼了一声,看向白柳琉,当场告状:“白六你看,不知道他在逞强什么。”
同为活人的白柳琉大概能理解:“……我来吧。”
她捡起唐叙严手中掉落的道具,起阵立幡,将糯米水浸透过的法索折起来,在他背上轻轻一拍,唐叙严的身上冒出一阵几缕黑烟,绷紧的肌肉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的衬衫已经湿透了,身上都是冷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唐叙严睁开眼,视线正好对上正在大快朵颐的黑蛇,开口第一句话:“师妹,你几天没喂蛇了?”
白柳琉说:“我傍晚才喂过,我是不是应该阻止它?这东西脏的很,别把蛇肚子吃坏了。”
辛宥反而最淡定:“放心,它再笨也不会乱吃东西的。我见过我宅子里的下人拿狗试岛上的野菜,他们说动物生下来就知道什么能吃,狗都不吃的草肯定有毒。”
他这话奇怪的有信服力,反正白柳琉是觉得没毛病,放弃了阻止短短进食。
最后白柳琉说了几句好听的话,才哄着辛宥,让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地上昏迷的女服务员体内的黑影也揪了出来。
她从地上搂起吃饱之后粗了一圈,体型越来越大,快接近蟒蛇大小的短短,觉得不可思议。
“你该不会能长到原来那么大?”
唐叙严在父亲唐荇身上贴上安魂符,正打电话叫人来清场,闻言抬起头:“它原来多大?”
“趴着大概有一层楼高吧。”
唐叙严看着现在还勉强算能接受的小蛇:“……”
毛骨悚然!
“师妹,它长那么大也没什么用,我有一个建议……”
和唐荇一样在修复魂魄的阵法里乖乖坐着的辛宥出声:“白六,别听他的,大蛇好,跟火车一样,威风极了!”
如果不是师妹在场,唐叙严高低要和这小子吵一架。
威风什么威风,诺大个蛇脑袋忽然钻屋子里来是要吓死他们这些开了阴阳眼的人吗?
白柳琉想了想,要是真让短短变成那么大,在人类世界到处横冲直撞的话……
有种灾难大片的即视感,挺酷的。
她说回正事:“上次谢家有个叫谢璟的让人给我送过一张和刚刚差不多的彩纸,里面的邪物入体久了会导致无法治疗的脑死亡,这种术法留不下证据,又能快速致人于死地,估计是他们常用的杀人手段。”
唐叙严同样正经起来:“今后要是还有被收买的蠢货一次一次地帮忙送这种东西,那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得逞。”
白柳琉想起上次在清虚观里,袁家小儿子袁格轻轻松松召唤出来的同样的邪物。
“师兄,我觉得这类东西应该跟镇宅兽一样,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不同物种。只有袁家人知道怎么把它们弄出来,附着在一张彩纸上。但巧的是,镇宅兽和鬼魂都能完全压制它。”
她击掌道:“我把短短留在你这就好了!”
小蛇眨巴眨巴眼,看向唐叙严。
唐叙严低下头,与她手里的两颗绿宝石对视。
他的冷汗又开始往外冒了,很想拒绝,但他找不出来拒绝的底气。
“要不我…自己请一只…也行?”
白柳琉摇头:“你请的镇宅兽出不了门,难道要让伯伯一直呆在房子里?”
唐叙严沉默了,他父亲满心都是自己的事业,不可能同意居家养老。
唐叙严在心底叹一口气,只能妥协:“好。”
这时的辛宥突然出声:“白六!窗外还有只鬼!”
两人立刻转头,只见窗户上模模糊糊的,确实立着一个人形的影子,白柳琉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拉开窗户,那只鬼毫不留恋地掉头往黑暗中飘走了。
唐叙严也到了窗前,手中法索甩出去,道力在空中束缚住鬼的身体,他还想把鬼拉回来,一只素净的手搭在他的腕上,白柳琉低声喊道:“师兄。”
说话的同时,她在掌心飞快地画了索魂符,符头指向那只偷听的鬼。
唐叙严只瞄了一眼就看出她要做什么,手臂一抖,假装失误,将不断挣扎的鬼放生。
等到鬼彻底消失了,唐叙严才开问:“怎么?你想对付袁佶那老头?”
头盔完全挡住了白柳琉的表情,但她的声音里的自信却毫无遮掩地传递出来:“是啊,只许他们先擒王吗?”
唐叙严忍不住勾唇:“那是黑甲山的王,你个小道士当真敢想。”
“所有成功的事情都是从敢想开始的,试一试,万一我做成了呢。”
“做不成怎么办?”
“那我就跑,不行再跳一次河,我去查查昭西的河在哪。”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