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仪看着女儿梨花带雨却又坚定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
作为母亲，她能感觉到女儿对这个男人的依赖已经超出了正常恋爱的范畴。
而作为长期缺席孩子成长的父母，她和丈夫都没有立场强硬地反对。
“琼华。”林静仪轻声说，“妈妈只希望你幸福。但你要记住，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平等的，而不是一方完全依赖另一方。”
杜琼华点点头，但林静仪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听进去了。
餐桌上的气氛依然凝重，直到杜明远故意夸张地打了个饱嗝，才引来了大家勉强的笑声。
午饭后，杜振国独自站在阳台上抽烟，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只在压力特别大时才复吸。
林静仪走到他身边，轻轻拿走了他手中的烟。
“我们刚一回来就来这么件事。”杜振国声音低沉，“这事该怎么劝啊？18岁呐，唉。”
琼华向来听话，从不会这样固执。一定是那个男人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先看看人怎么样吧。”林静仪无奈地说道，“别先入为主了。”
她看向丈夫，从他紧绷的下颌线看出同样的自责。
他们用事业上的成就弥补了对家庭的亏欠，却没想到会在女儿的感情生活上遭到反噬。
回家的路上，杜振国和林静仪走在前面低声交谈，杜琼华和弟弟跟在后面。
冬日的阳光洒在小区的石板路上，为这个元旦增添了几分暖意。
杜琼华拿出手机，给杨保华发了条消息：“我爸妈答应见你了，要不明天过来？”
杨保华回复得很快：“太好了。我需要准备什么？他们喜欢什么？”
看着这一连串紧张的问题，杜琼华不禁微笑。
这个在职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像个第一次见老师的小学生一样忐忑不安。
“我爸爸喜欢喝茅台，我妈妈喜欢喝茶，我爷爷奶奶也爱喝茶。”她回复道，然后补充一句，“还有，我弟弟帮你说话了。”
“真的？替我谢谢他。”杨保华回复，“我明天上午九点半到，中午一起出去吃饭。”
杜琼华把手机按在胸口，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父母虽然勉强同意见面，但态度显然并不乐观。
而杨保华那边，虽然他的父母已经接受了她，但自己的父母能否同样接受这段年龄差距如此之大的恋情，还是个未知数。
“姐。”杜明远突然凑过来，“你男朋友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杜琼华犹豫了一下，翻出手机里杨保华的照片给弟弟看。
那是他们在阳山岛拍的，杨保华穿着休闲衬衫，笑得眼角泛起细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哇，还挺帅的嘛！”杜明远夸张地挑眉，“看起来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杜振国听到对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想再劝劝。
“琼华。”他开门见山，“你真的了解这个男人吗？他的离婚原因？他的家庭情况？”
杜琼华点点头：“他们是因为对孩子的教育问题导致感情破裂的，没有第三者。”
“他父母都退休了，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家庭关系很和睦……”
“你见过他家人了？”林静仪敏锐地抓住重点。
“嗯。”杜琼华老实承认，“上两周见过他父母了。”
“他们...一开始也有点介意我的年龄，但后来相处得还不错。”
林静仪皱眉：“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杜琼华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妈！我们，我们很认真的。他，他已经买了婚房。”
“什么？”杜振国声音陡然提高，“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我们居然现在才知道？”
“我们本来想等你们回来就说的。”杜琼华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
林静仪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朝女儿的肚子看去。
作为考古学家，他们常年在外工作，错过了儿女成长中的许多重要时刻。
这种缺席带来的愧疚此刻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们无法强硬地反对女儿的选择。
她努力平复情绪：“琼华，妈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你想过没有，你们之间的代沟会有多大？”
“他现在喜欢的可能是你的年轻貌美，等十年二十年后呢？”
“不是那样的。”杜琼华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他从来不在乎这些，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
杜振国摇头：“你还太年轻，不懂人心易变。他现在事业有成，成熟稳重，对你百依百顺。”
“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一个四十四岁的成功男人会选择你这样一个没有社会经验的小姑娘？”
杜琼华如遭雷击，父亲的话像一把刀，直戳她内心最隐秘的恐惧。
不过，想到杨保华对自己包容和爱好，她觉得杨保华是爱自己的。
见女儿不说话，林静仪放柔了声音：“爸妈不是要拆散你们。只是希望你慎重考虑，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事。”
杜琼华抬起头，眼泪终于滚落：“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可是和他在一起，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她用手背抹去泪水，“明天，明天你们见到他就知道了...”
看着女儿哭红的眼睛，杜振国和林静仪都不忍心再说什么。
“姐。”杜明远凑过来，压低声音，“爸妈只是需要时间适应。他们...很愧疚这两年没陪我们，不会太强硬的。”
杜琼华点点头，心里却没那么乐观。
回到家，杜琼华立刻钻进自己房间，给杨保华打了视频电话。
屏幕那头的杨保华穿着休闲的t恤，看起来比平时年轻许多。
“怎么样？今天顺利吗？”他急切地问。
杜琼华把见面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杨保华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听到杜明远为他说话时，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我得好好谢谢你弟弟。”他笑着说，“等下给他买个礼物。”
“别惯坏他。”杜琼华柔声说，然后犹豫了一下，“我爸妈，虽然同意见面，但态度不太好。”
杨保华的表情变得认真：“我理解。如果我是他们，也会担心的。”
他顿了顿，“琼华，不用担心。我会用行动证明给他们看，我值得你托付终身。”
夜幕降临，杜家各自怀揣心事。
杜振国和林静仪躺在床上，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