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广场上爆发出震天的恭贺声。
邱白立于台阶之上,坦然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贺。
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心思叵测,他都一视同仁,从容应对。
那份属于先天强者的气度,展露无遗。
喧嚣的宴席在山间摆开,酒香肉香弥漫。
流水般的佳肴美酒端上,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各派弟子、江湖散人们推杯换盏,谈论着今日盛况,也低声猜测着那位新掌门的深浅。
终南山一役的细节,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得神乎其神。
邱白在主位象征性地敬了几轮酒,便悄然离席。
正气堂后,一间布置清雅,隔绝了前院喧闹的静室中。
室内烛火通明,檀香袅袅。
今日能进入此间的,皆是跺跺脚,都能让江湖震动的人物。
冲虚道长、方证大师、左冷禅、莫大先生、天门道长、定逸师太、震山子、东方白、任我行......
华山一方,只有邱白和封不平在场。
酒过三巡,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
邱白坐在主位,目光扫过在座的脸孔。
邱白放下酒杯,抿了一口,放下时,瓷器与桌面轻轻一碰的脆响,仿佛按下了某种开关,让室内的空气彻底凝固。
“今日请诸位前辈移步来此,非为叙旧,乃有一事关武道存续之事,需与诸位共商。”
邱白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冲虚道长,东方教主,任教主,左师伯,终南山一战,诸位亲身经历,相信先天之境之玄奥,想必诸位比我体会更深。”
提到终南山血战,室内气氛骤然一凝。
冲虚道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任我行则重重哼了一声,似乎那被伤口在隐隐作痛。
定逸师太和天门道人等人虽未亲临,但消息早已传开,此刻亦是屏息凝神。
“此战惨烈,代价巨大,方生大师和家师都是在此役中没了的。”
“但,终究是值得的。”
邱白的声音平静依旧,幽幽道:“因为那道横亘在所有武者头顶的天堑,那道断绝前路的无形枷锁……已被我们合力斩断!”
他顿了顿,环视一周,目光深邃。
“想必诸位之中,有人已知晓,邱某侥幸,于终南山一役后,已踏入先天门径。”
此言一出,除了亲身参与过终南山血战的几人神色尚算平静外,其余如少林的方证大师、昆仑震山子等人,无不面露震惊之色!
先天之境!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
自张三丰真人仙逝后,江湖已有百余年未曾听闻有人踏足此境!
昆仑震山子眼中精光爆射,作为传承古老的门派,他比旁人更清楚“先天”二字的分量,那是真正超凡脱俗的开始!
而崆峒派的代表则有些茫然,显然其门派传承已衰落,对这等秘辛所知甚少。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毫无征兆地从邱白身上弥漫开来!
并非刻意压迫,却带着源自生命层次跃迁的绝对威压!
冲虚道长、东方白、任我行等几个亲历者感受最为深刻,眼中精光爆射!
方证大师等顶尖高手更是脸色骤变,下意识地运功抵抗那无形的压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就是先天?果然……深不可测!
与他们这些宗师和止境,已是天壤之别!
邱白的气息一放即收,室内重归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但每个人后背都沁出了一层冷汗,看向邱白的目光彻底变了,敬畏取代了审视。
“然而.......”
邱白话锋一转,沉声道:“枷锁虽断,前路已开,但这条路依旧坎坷难行。”
他目光灼灼,石破天惊,朗声道:“究其根源,在于这朱明王朝的气运衰落。”
“气运虽玄,却非虚妄,它关乎天地灵机的流转,关乎这片土地上生灵的潜力。”
“当王朝气运鼎盛,海晏河清,天地间的生机便沛然勃发,滋养万物,武者感悟天地、突破自身极限的契机便多,桎梏便松。”
“反之,若气运衰颓,烽烟四起,生灵涂炭,天地间的生机便如涸泽之鱼,武者突破便如逆水行舟,难上加难!”
“诸位难道不曾察觉?近数十年来,宗师高手愈发稀少,突破止境更是难如登天?”
“即便是惊才绝艳如东方教主、左师伯等,也困于止境巅峰,难觅前路?”
“此非诸位天资不足,实乃天地枷锁收紧,王朝气运衰落所致!”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室内炸响。
尤其是震山子这等困于瓶颈多年的顶尖高手,更是心神剧震,隐隐觉得邱白所言,似乎触及了某种残酷的真相。
但更多的却是疑惑不解,甚至不相信。
“什么王朝气运?”
“荒谬!简直太荒谬了!”
“邱掌门此言……太过玄虚了吧?”
“武学境界,怎会与朝廷气运扯上关系?”
......
邱白的话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除了早有心理准备的冲虚道长、东方白、任我行等人,以及隐约知晓一些秘闻的震山子神色凝重未语。
其余人等,无不是露出难以置信,甚至觉得荒谬的神色!
“邱掌门!我等敬你武功盖世,年纪轻轻便入先天,乃武林百年不遇之奇才!”
天门道长性子最直,忍不住拍案而起,声音洪亮:“可这王朝气运之说,未免太过虚无缥缈,牵强附会!”
“我辈习武之人,讲究的是根骨、悟性、苦修,与那皇帝老儿何干?”
“难道他朱家气运好了,我泰山派的剑法就能凭空突破不成?”
作为邱白曾经的铁杆,天门道人也不想反驳邱白,可这套言论着实太过荒谬,让他没有忍住。
“正是!”
峨眉派的金光上人也皱眉接口道:“邱掌门,侠以武犯禁!朝廷视我江湖中人为心腹大患久矣!”
“我等避之唯恐不及,你竟要主动入京,去找皇帝商量提升国运?这……这与送羊入虎口有何分别?”
作为新立的峨眉派,金光上人最是知晓朝廷的狠辣,摇头叹息道:“皇帝岂会听信这等无稽之谈?一个不好,便是引火烧身,连累整个武林!”
在座诸位掌门的质疑声此起彼伏。
连莫大先生也捻着胡须,皱起眉头,幽幽说道:“邱掌门志向高远,心系武道,老朽佩服,然此事……”
“太过惊世骇俗,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
定逸师太眉头紧锁,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担忧地看着邱白。
面对汹涌的质疑和几乎一面倒的反对,邱白神色不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直到声音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焦在他身上,邱白才缓缓抬起手,从怀里取出一枚铁胆来。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捏。
没有运功的迹象,没有真气的波动。
仿佛只是捏起一块柔软的泥巴。
那坚硬无比的铁胆,就在他两指之间,如同被无形巨力碾压,无声无息地……向内塌陷变形!
眨眼之间,一个完好的铁胆,在他指间化作了一小团不规则的铁疙瘩!
邱白松开手,那铁疙瘩啪嗒一声落在红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满室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桌上那团扭曲的铁疙瘩,又看看邱白那仿佛从未用力的手指。
邱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诸位前辈,邱某并非与诸位商量可行性,更非空谈玄虚。”
“我只是告知诸位我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