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刘伯母要求的话,只能带一带。”林泽阶苦笑着,“我猜测刘伯母有这个心思。”
“他们不是御前侍卫有品级吗?为什么还要参加科考?”陈秀枝很不解。
包括爹爹林鸿福,堂哥林泽绩,表哥陈运振,黄志河和躲在后面旁听的三个姐姐都出来,露出好奇的眼光。
“魏国公的爵位不是永爵,没有立功五代人后变平民了,关键刘伯父是次子,没有继承爵位的权力,如果他们兄弟能考功名,那等于自立门户,加上朝廷重文轻武,武将地位下降,在朝堂话语权很低,当然想改学文。”
“那不是还有你刘伯母这边的关系,她可是郡主。”陈秀枝不解的问。
“公主的子女可以受封,但是郡主又隔一代,外嫁之后她的子女不算是皇室的宗亲,一般是不封,”林泽阶解释着,“郡主在他们还活得好一些,不过边关战事起来,他们只能作为爵位继承者的亲卫,为家族而战,最难攻的城,最难打的仗,只能是家族亲卫先身士卒拼家族的前程。”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丁,郡主不让她的儿子当兵很正常,那是沙场搏命。”陈秀枝叹息一声,“本以为刘姐姐没什么烦恼,看来不一定。”
“读书在哪个时候都是正途,穷不读书。穷根难断,富不读书,富难长久,三代不读书,满门皆庸碌,读书是起家之本。”
堂哥林泽绩问道:“阶弟,那我们应该读什么书?”
“你们读史书,看历史上人物碰到问题,会怎样选择?现在发生的事,九成九其实在历史上都发生过,个人命运兴衰,不在天命,而在选择,《盐铁论》、《殖货论》讲道理,史书故事是实例,有参考对比,个人命运选错机会小。”
这话题又引起大家讨论一番,各抒己见。
林泽阶去准备,拜见张径香张先生的礼物。
不需要太贵,但每一件都要用心。
每年张径香和他的夫人,都会千里迢迢给林泽阶送来礼物,信件更是没有断过。
林家里每年准备回礼,但是无论是张家专门送礼的人,还是托刘财主送来,都不收回礼。
林泽阶每年会自己单独做好一件礼物,放到书房空间,希望能把回礼送到张径香的手中,表达自己对他的崇敬之情。
这些都是自制当然不够,张先生还有家人,得选一些普通人喜欢的。
京城中汇聚全天下最好的产品,林泽阶带着林泽绩,黄志河,陈运振到出名的字号店去挑选礼品。
选来选去眼花缭乱,不知如何选,就问吴管家,作为豪门贵族的家奴应该有见识。
吴管家说大俗就是大雅,选上好绸缎十盒,百年老参两盒,花胶两盒,上好的笔墨纸砚两份,还有首饰和珠宝项链两套,几千两花出去。
这几年张径香和夫人,送来给林泽阶的礼物,只多不少,还不算书籍和各地的考题,这次必须得回一些回去。
这些只是外面买得,还有陈家湾带来的特产,如香精油,花露水,还有手写的女性祛斑保养面容的方法。
足足两担的礼品,看着不多,其实都是顶级的好货。
林泽阶这两天又恢复在陈家湾时人习惯,知道张径香不用再值夜班,一大早就向张径香府上而去。
出发前刘盈语已经坐马车过来,她是来陪林泽阶的娘亲和姐姐去游玩。
很愧疚对林泽阶说道:“泽阶哥哥,我那两个哥哥,本来我娘让他们来陪你一起去,他们一大早和人去市场,问产品的价格,不知搞什么,对不起。”
林泽阶猜测,他们想找到能够价值最大化的产品,嘴上回答:“没关系,有劳你带我娘和姐姐去玩,多谢了。”
“泽阶哥哥想怎么谢我?”刘盈语调皮的问一句。
“你要我怎么谢你?只要我有,只要你要都可以。”林泽阶笑着回答。
竹叶在边上笑着开口:“过几天就是中秋,中秋有诗会,那些世家女和宗室的女子,都嘲笑小姐是乡下养大的,没有教养没有文化,小郎君去出席给小姐争口气?”
“那必须去,她们用浅薄的眼光看人,我们就狠狠打她们的脸。”林泽阶允许别人看低自己,但是伤害他所在乎的人可不行。
“那就说定了。”刘盈语没有客气,两人一起长大,很多感情融入其中,有亲情又有男女的吸引力。
坐上马车去,张径香的左户部侍郎府,在东城并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虽然是一大早,但是府门前,已经有一大群人在等候着他接见。
林泽阶依礼递上拜贴,张口说:“我是张先生”
门子眼睛都没抬,顺手接过贴子,没听完直接打断说:“对不起,请在一旁等候,每个来见老爷都是有理由,都有关系,只能公平对待,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后面又有人挤上来,林泽阶只好让出位置。
朝廷六部都是一个尚书为正印官,两个侍郎副职,但两侍郎有单独面见皇上和上奏的权利,由皇上直接任命,其实说副职不太准确,尚书和侍郎只能算“合伙人”。
户部左郎管十三清吏司,右侍郎一般管照磨所(审记)和全国各仓库,包括总的银库和粮库。
户部就是朝廷的钱袋子,找户部尚书和侍郎要钱人太多了,很多部门都要他们的批文,才能从度支科拿到钱粮,无论何时,他们的府门外都是人。
钟楼的钟声响起,大约是八点左右,张径香的府侧门开,人被放了进去,到一进院会客厅一排椅子坐着等候接见。
张府的家丁打扮来来倒茶,放一些糕点,问有没吃早餐,没有的话,会让人送一份简朴的早餐来,算是做得极有人情味。
林泽阶在厅中坐着安静等待,左边的官员胖乎乎的,笑呵呵和林泽阶聊几句,得知林泽阶来拜访的,以为是打秋风的,就不再多聊。
一会儿,右边有个年轻一点的官员坐下来,脸色如老农,手不像官员写的手,青筋暴露粗糙,满脸的忧色坐立不安。
左边的胖官员问右边的青年官员,所为何来?
右边的官员抱怨着,他们工部河道的官员,做官简直比坐牢还苦,比流犯还难当。
他们管河堤的修筑和治水,但又没有实际调动民夫的征地的权力,还得依赖地方官员的协助,进度和质量出问题都推到他们身上,出事就是拿来顶罪的。
谁接手治河官,就等于送半条命上断头台,家族等着破产。
林泽阶只是听着可怜他,但是自己还是秀才,无能为力,拿出怀里的书来读。
那年轻的官员悲愤的看着林泽阶说道:“这位小哥,儒冠误身,古人书信着全无是处,你还是别看,最没用的就是书生,一看你就不是豪门世家,考上了,没关系没钱打点,一样被送去做替死鬼。”
“读书有什么用?读书有什么用?”手是老茧,脸上黝黑的年轻官员像是控诉,又像是打击着林泽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