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锅百种禾粥熬得正稠时,万道园来了位不速之客——隐仙阁的老阁主竟拄着拐杖出了山,袍子上还沾着几片合道树的叶子。“听说道在田埂上,”他往阿福的田里望,见异色禾的穗子在风里晃,突然笑了,“果然比阁里的秘籍鲜活。”说罢从袖中摸出本泛黄的古籍,随手放在道味台上,书页翻开,里面的字竟顺着台沿往下淌,融进泥土里,引得新播的稻种又冒了层新芽。
货郎挑着担子在旁边看热闹,见老阁主盯着自己的五彩稻粒出神,忙递过去颗紫米:“这是极西之地的‘墨禾’,煮出来的粥带着药香。”老阁主接过米,指尖刚触到,米上就浮起行小字“药香藏于土,道韵隐于常”,他突然把拐杖往地上一顿,杖底竟长出丛灵草,草叶上的露珠滚进粥锅,让百种禾粥又添了层清苦回甘。
苏糖霜的笛音这时转了调,带着几分隐仙阁的清逸,剑穗禾的穗尖跟着震颤,落下的光粒在空中拼出把小剑,剑柄缠着稻穗,剑尖坠着药囊。有个刚入门的小修士看呆了,喃喃道:“原来剑也能像禾苗样,带着软乎乎的气。”说罢对着光剑作揖,腰间的木剑突然轻颤,像是在应和。
阿福的儿子正追着那把光剑跑,腕上的稻穗手链突然发亮,引得道念鸟们衔来各色灵果,堆在他脚边:有沙漠的沙棘,有深海的珊瑚果,还有凡人院里的山楂。小家伙抓起颗山楂塞进嘴里,酸得眯起眼,却笑得更欢,口水沾在果核上,随手往土里丢,那核竟立刻发了芽,长出株半红半绿的果树,结的果子一半酸一半甜。
孙悟空瞅着乐,往面锅里多加了勺糖:“这果子好,像极了咱这日子,酸里裹着甜。”他刚把面端给老阁主,就见道味台上又多了行字,是老阁主写的:“秘籍蒙尘时,田埂正抽穗,大道从不是藏着的,是长着的。”字迹刚干,就被道念鸟衔来的稻壳盖住,倒像是给这话盖了个金灿灿的章。
合道树顶的万道果里,那道“河”开始泛着五彩的光,里面的生灵之道缠得更紧了——古籍的字沾着稻穗的香,木剑的锋裹着灵草的润,连老阁主的拐杖,都映出了货郎担子的晃动感。李煜杰望着这光,忽然觉得所谓“长着的道”,就像阿福儿子丢的果核,不管落在啥地方,只要沾着人间的气,就能冒出芽,结出属于自己的果。
风带着笛音和果香掠过田埂,合道树的叶子沙沙地应,调子比以往都热闹。老阁主放下空碗,望着田里新冒的芽笑:“原来我守着阁门等大道,倒不如来田埂上看禾苗生长——这故事啊,就该让干活的人写,让长着的苗说,才够实在。”
而田埂上的人还在忙:阿福在给新苗浇水,货郎在整理稻种,苏糖霜的笛声又起了新调。阿福的儿子正抱着那株半酸半甜的果树晃,小脚丫踩着道念鸟的羽毛,咯咯的笑声混在风里,飘得老远老远,像在给这长着的故事,添了段最清亮的旁白。
那清亮的笑声刚落,合道树的树洞里突然飞出群新孵的小道念鸟,羽毛还带着绒绒的黄,叫声像串碎铃铛。它们不跟着阿福,反倒围着老阁主的拐杖转,有只大胆的竟啄了啄杖头的灵草,被老阁主用指尖轻轻弹了下脑袋,倒也不怯,扑棱棱落在他肩头,把绒羽蹭在他花白的胡须上。
“阁里的白鹤可没这般活泼。”老阁主笑着捋须,拐杖往地上又顿了顿,这次竟钻出丛紫菀,花瓣上凝着道念鸟的羽屑,引得蝴蝶都绕着飞。有个隐仙阁的弟子寻来,见师父蹲在田埂上看蝴蝶,手里还捏着颗货郎给的墨禾米,惊得张大了嘴——往日里连书页响动都嫌吵的师父,此刻竟对着虫鸣笑出了声。
苏糖霜的笛音恰好飘到这里,带着紫菀的清芬。弟子听着听着,突然把背上的剑解了,插在田边帮阿福松土,剑刃划过泥土时,竟带出串细碎的音符,和笛声应和着,倒像是在说“剑能护道,亦能耕地”。老阁主看在眼里,往道味台上添了句“执剑时要想着收锋,挥锄时要记着扎根”,字迹落处,立刻长出圈青苔,把先前的字都温柔地裹了起来。
孙悟空的面馆里,新蒸的“双色果糕”刚出炉,一半用阿福儿子种的酸果做的,一半掺了异色禾的甜米。有个总爱较真的算师来吃糕,咬了口酸的直皱眉,再尝口甜的又舒了眉,突然拍着桌子笑:“原来算不清的账,不如像这糕,酸甜掺着吃!”说罢取来算盘,在道味台上拨了串珠子,算珠落地竟变成颗颗谷粒,滚进田里成了新的种。
合道树顶的万道果愈发沉甸甸,里面的“道河”开始漫出果壳,顺着枝丫往下淌,在树底积成个小小的光湖。阿福的儿子被光湖吸引,脱了小鞋踩进去,湖水没过脚踝,竟在他脚边开出朵朵半阴半阳的花。道念鸟们衔来各色灵禾的穗子,丢进湖里当小船,小家伙便追着船跑,溅起的光浪里,浮出无数生灵的道影——有老阁主的拐杖,有算师的算盘,还有弟子插在田里的剑。
李煜杰望着光湖里的倒影,突然明白所谓“万道”,原是场不分高低的共舞。你执你的剑,我挥我的锄,他拨他的算盘,看似各不相干,却在同片天地里踩着同样的节拍,就像这光湖里的花,根在处,却开出百样的色。
风带着果糕的甜、紫菀的香,还有光湖的暖,拂过万道园的每个角落。合道树的叶子沙沙地唱,调子越来越柔和:舞着吧,忙着吧,就像道念鸟追着蝴蝶,禾苗迎着阳光,不必问终点在哪里,脚下的路,本身就是答案。
而答案里的人,还在继续走——老阁主的弟子学着插秧,算师用谷粒摆起了新的算式,阿福的儿子抱着朵光湖里的花,摇摇晃晃往田埂外跑,想把这花送给路过的每个生灵。故事,就这么在脚步里、在笑声里、在悄悄生长的禾苗里,慢慢铺展开来,像合道树的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暖。
那光湖里的花刚被抱出田埂,就引得路过的行脚僧驻足。他放下化缘的钵盂,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花心里竟飘出缕檀香,混着稻禾的清气,让僧袍上的补丁都泛出层柔光。“阿弥陀佛,”他合十浅笑,“原来佛性不在古刹,在这花叶相照里。”说罢从钵盂里倒出些清水,浇在花根上,水珠落地时,竟长出圈小小的莲座,托着花朵往前行。
阿福的儿子追着莲座跑,腕上的稻穗手链晃得更欢,引得道念鸟们衔来五大陆的灵草,往他怀里堆——有极北冰封谷的冰苔,有青苍山脉的雾茶,还有凡人菜园里的薄荷。小家伙抓着把薄荷往嘴里塞,清凉的滋味让他直咂嘴,碎叶掉在地上,竟冒出片新禾,穗子是薄荷的青,米粒带着冰苔的凉,成了株“清润禾”。
苏糖霜恰好路过,见这新禾眼睛一亮,太初剑轻轻一点,穗子便飘出串清露,落在旁边算师摆的谷粒算式上。算珠似的谷粒突然滚动起来,组成行新的数:“一阴一阳,一冷一热,加起来是圆满。”算师摸着胡须笑:“原来算到极致,不是精准,是活泛。”说罢把算式扫进田里,谷粒立刻钻进土,长出的禾苗穗子都带着算珠的圆。
老阁主的弟子已能像模像样地插秧,裤脚沾着泥,却笑得比谁都亮。他师父坐在道味台边,看他插的秧歪歪扭扭,却没像往常般训斥,反倒在台上写:“直有直的齐,歪有歪的活,道里本无对错,只有合适。”字迹刚落,阿福儿子抱着的清润禾就往台前靠了靠,像是在应和这话。
孙悟空的面馆新添了“清润禾面”,浇头用的是薄荷冰苔,吃一口浑身清爽。有个总爱燥热的修士连吃三碗,额头的汗消了,眼里的戾气也淡了,他对着合道树拱手:“以前总想着把火气炼得更烈,如今才懂,凉下来,道反而更清。”说罢拔剑削了根竹筷,竹屑落在面汤里,竟长出片小小的竹叶,带着清润禾的香。
合道树顶的万道果里,“道河”已漫成了片光海,里面的生灵之道互相映照,你里有我,我里有你——行脚僧的檀香缠着稻禾的气,算师的算式裹着清露的凉,连修士的剑气里,都飘着几分薄荷的爽。李煜杰望着这光海,忽然觉得所谓“万道归一”,原是让每种道都活成镜子,照见彼此的好,映出天地的宽。
阿福的儿子抱着清润禾,在光海边缘的田埂上打了个滚,小衣服沾了满身的稻壳和灵草屑,倒像是穿了件“万道衣”。道念鸟落在他肩头,用翅膀指着远方,那里有新的土地,新的生灵,正等着这故事慢慢铺过去,就像清润禾的根,悄悄往土里钻,要把清凉的甜,送得更远更远。
风带着薄荷的香和稻禾的暖,掠过光海,合道树的叶子沙沙地唱,调子清清爽爽的,像刚喝过清润禾粥。田里的新苗还在长,路过的人还在悟,而那个穿着“万道衣”的小家伙,正摇摇晃晃往前跑,小脚丫踩过的地方,都留下串带着甜香的脚印——那是故事新的开头,像清润禾的穗,看着凉,尝着甜,藏着天地最温柔的盼。
那串带着甜香的脚印刚印过田埂,就被一阵“悟道风”吹得发亮。风里卷着道念鸟的尾羽,还有合道树的花粉,落在脚印上竟长出层薄薄的绒毛,像给土地盖了层软被。有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娃跟着脚印爬,小手抓着绒毛往嘴里塞,尝到点稻壳的甜,咯咯笑出声,笑声撞在合道树的树干上,震落几片叶子,叶尖都凝着笑纹。
行脚僧正帮阿福捆扎清润禾的秸秆,捆绳用的是他化缘时捡的亚麻线,缠在秸秆上竟开出细碎的白花。“你看这绳,”他指着缠绕的纹路,“紧了会断,松了会散,不松不紧才刚好,就像这天地间的道,总得留几分余地。”说罢往绳结上系了颗佛珠,珠子滚落到田里,立刻长出丛“缠丝禾”,稻穗像串打了结的线,结里裹着饱满的米。
苏糖霜的太初剑被悟道风一吹,剑身上浮现出缠丝禾的纹路,剑柄处的阴阳鱼图案转得愈发轻快。有个练剑总爱“剑走偏锋”的修士看得入迷,突然收剑入鞘:“原来剑不光要快,还要会绕——就像这缠丝禾,弯着弯着,反而结得更实。”说罢在田埂上练起新剑招,剑影不再直来直去,倒像稻穗般有了柔劲,引得道念鸟跟着剑影飞,翅膀划出的弧线竟和剑招重合。
孙悟空的面馆新蒸了“缠丝禾馒头”,馒头上的褶子像极了缠丝禾的穗,咬一口能拉出长长的糖丝。有个绣娘来买馒头,见了这褶子突然拍手:“原来绣线绕的花,和稻穗结的褶,是一个理!”她当即从绣篮里取出丝线,在道味台上绣了朵缠丝禾,针脚里渗进些馒头的热气,丝线竟慢慢变成了稻穗的金,引得食客们都围过来看。
合道树顶的万道果里,光海开始泛起涟漪,里面的生灵之道像缠丝禾的穗般绕在一起——亚麻绳的韧缠着佛珠的圆,剑招的柔裹着稻穗的弯,连绣娘的丝线,都染上了馒头的暖。李煜杰望着这纠缠的光,忽然明白所谓“余地”,原是给彼此留的缠绕处,就像缠丝禾的结,看着是绕,实则是让每粒米都挨得更近,互相借力,长得更实。
阿福的儿子追着那只学剑招的道念鸟跑,腕上的稻穗手链和缠丝禾的穗子产生了共鸣,发出细碎的光。他跑过绣娘的绣品时,小脚丫沾了点金线,踩在地上竟画出串歪歪扭扭的穗子,道念鸟落在穗子尽头,用喙啄出个“缠”字,字里立刻钻出颗新种,往土里钻时还在扭动,像在学缠丝禾的绕。
风带着馒头的香、绣线的暖,还有缠丝禾的韧,掠过万道园。合道树的叶子沙沙地唱,调子缠缠绵绵的,像在说:绕着吧,缠着吧,就像稻穗结的褶,绣娘绕的线,看着复杂,其实是把心都系在一处,让日子更结实,让故事更绵长。
而绵长的故事里,缠丝禾的穗还在慢慢结,学剑的修士还在慢慢悟,阿福的儿子踩着金线画的穗子,跑得更欢了——他知道,前面还有新的田埂,新的生灵,等着他用小脚丫,印下更多带着甜香的脚印,让这缠绕的道,走得更远,长得更茂。
那金线画的穗子刚在地上凝实,就引来群“田鼠道灵”——这些小家伙皮毛是稻穗的金,尾巴卷着灵脉的光,专爱往有新道痕的地方钻。它们围着阿福儿子的脚印打转转,有只胆大的竟叼起他掉落的颗乳牙,往缠丝禾根下埋,埋完还对着天空吱吱叫,像是在宣告新发现。
绣娘见了这光景,灵机一动,取来丝线绣了只叼着稻穗的田鼠,绣布往道味台上一铺,先前修士写的“剑要绕”和算师题的“数要活”突然活了过来,字里的笔画像田鼠尾巴般缠在一起,竟织出幅“百道缠春图”。有个织锦的匠人路过,看了图突然拍腿:“原来云锦的经纬,和这道念的缠法,是一个理!”说罢从锦囊中取出根金线,往图上一添,金线立刻化作条灵脉,顺着合道树的根须钻进土里,引得新播的种都往这边凑。
苏糖霜的太初剑这时正悬在缠丝禾上方,剑影与穗子的缠纹交织,映在地上像张光网。有个总爱钻牛角尖的儒修站在网里,盯着光影看了半晌,突然叹道:“以前总觉得‘中庸’是妥协,如今才懂,是像这缠丝禾般,刚里有柔,柔里有刚。”他摘下腰间的玉佩,往光网里一丢,玉佩化作株“文心禾”,稻穗弯成笔的形状,结的米竟带着墨香。
孙悟空的面馆新熬了“田鼠灵粥”,用的是田鼠道灵藏在石缝里的陈米,熬出来的粥面上浮着层米油,会随着食客的道念变幻形状——剑修看是剑穗,丹修看是丹丸,连那儒修看时,竟浮起个“和”字。“这粥成精咯!”孙悟空用勺子敲着锅沿笑,话音刚落,合道树的枝桠突然垂下根光藤,藤上结着串“道念果”,果子里裹着田鼠的吱叫、绣线的嗡鸣,还有儒修的读书声。
阿福的儿子追着田鼠道灵跑到文心禾旁,小手摸着稻穗般的笔杆,突然抓起支掉在地上的毛笔,蘸着田里的泥水往合道树干上画。画得歪歪扭扭,倒像串连在一起的穗子,田鼠道灵们见了,纷纷叼来各色灵草当颜料,让画儿添了几分青红紫绿,引得道念鸟都飞来唱:“画不圆,心圆;道不直,情直。”
合道树顶的万道果里,光海的涟漪缠得更密了,田鼠的灵、绣线的巧、文心的墨,都在里面融成团暖光。李煜杰望着光团,忽然明白所谓“缠”,从不是束缚,而是像田鼠藏粮、绣娘配线般,把零散的道念聚在一处,互相暖着、扶着,长成更结实的模样。
风带着墨香、米香和绣线香,掠过田埂时,合道树的叶子沙沙应和,调子比以往都软糯。阿福的儿子抱着那支毛笔,在田鼠道灵的簇拥下往远处跑,小脚丫踩过文心禾的墨米,留下串串带着墨香的脚印。那些脚印里,正慢慢冒出新的芽,芽尖顶着墨色的壳,像在说:故事啊,就该这么缠缠绵绵地写下去,把甜的、暖的、亮的,都织在一处,才够热闹,才够长久。
而远处的田埂上,织锦匠人正用新抽的灵脉金线织着什么,阳光透过金线,在地上投下片晃动的光斑,像无数跳动的道念——那是故事新的开头,藏在丝线里,藏在笑声里,藏在每个悄悄生长的希望里。
那带着墨香的芽刚舒展叶片,就被织锦匠人的金线缠住了,金线绕着新叶打了个巧结,竟开出朵金红相间的花。匠人捧着织了一半的锦缎笑:“你看这线,绕着芽儿长,反而比直着织更活泛。”说罢往锦缎上绣了片文心禾的叶子,叶尖的墨滴落在缠丝禾的穗上,穗子便垂下串串墨色的米,像谁在上面题了诗。
田鼠道灵们叼着墨米往石缝里藏,藏着藏着竟垒出个小小的“粮仓”,粮仓的石壁上沾着墨香,引来群“墨蝶”——这些蝶翅是宣纸的白,翅尖沾着灵墨,飞过时会留下淡淡的墨痕。有只蝶停在阿福儿子的毛笔上,翅膀扇动间,笔杆上竟浮现出“童言无忌”四个字,小家伙看不懂,只觉得毛笔变沉了,便拖着笔在田里跑,墨痕在地上拖出条蜿蜒的线,线上竟冒出丛丛新禾,穗子都弯着,像在听他咿咿呀呀的话。
苏糖霜的太初剑映着墨蝶的影子,剑身上的阴阳鱼图案开始转得更快,转着转着竟吐出颗“墨丹”,丹身漆黑,却泛着温润的光。有个总写不出好字的书生得了这丹,研墨时突然觉得手腕松快,笔锋落在纸上,竟带着缠丝禾的柔劲,写出的字既有筋骨又有暖意。他对着合道树作揖:“原来字不是练出来的,是养出来的,就像这禾苗,得有阳光雨露,还得有田鼠藏粮的热闹。”
孙悟空的面馆新添了“墨香禾面”,用的正是墨色的米,煮出来的面汤黑如砚台,却透着股清冽的甜。有个老秀才来吃面,用筷子蘸着汤在桌上写字,写的是“稻可充饥,墨能养心,皆是人间烟火”,字刚写完,就被道念鸟衔来的稻壳盖住,倒像是给这话盖了个朴素的印。
合道树顶的万道果里,光海已缠成了团锦缎似的光,里面的生灵之道互相经纬——金线的韧、墨香的润、童言的真,都在里面织出繁复的花纹。李煜杰望着这花纹,忽然明白所谓“万道”,原是幅永远织不完的锦,你添你的线,我染我的色,他绣我的花,看似各不相干,却在同片天地里,织出了彼此的模样。
阿福的儿子拖着毛笔跑到合道树下,笔杆上的“童言无忌”四个字突然亮了,引来无数墨蝶围着他飞。他举起毛笔往万道果的方向指,笔尖的墨滴飞出去,竟在光海上晕开片新的墨色,里面立刻长出株“童心道禾”,穗子短短的,结的米圆滚滚的,像颗颗小脑袋。
风带着墨香和米香掠过锦缎般的光海,合道树的叶子沙沙地唱,调子像谁在轻轻抚过锦面。织锦匠人往锦缎上添了最后根金线,笑着说:“你看这锦,线头越多,越热闹;这故事,人越多,越绵长。”
而绵长的故事里,墨蝶还在飞,田鼠还在藏粮,阿福的儿子抱着那株童心道禾,咯咯的笑声混着墨香,飘得老远——他知道,前面还有更多的线要织,更多的字要写,就像那永远织不完的锦,永远长不尽的禾,在天地间,慢慢铺展,慢慢生长,把每种道,都织成最暖的模样。
那童心道禾的圆米刚结满穗,就被道念鸟啄了颗去,鸟儿衔着米往远处飞,飞过孙悟空的面馆时,米掉在“道味台”上,竟长出层薄薄的糖霜。苏糖霜恰好路过,见了这糖霜眼睛一亮,取来太初剑刮了点,混进新炼的“和道丹”里,丹身顿时多了层甜香,引得路过的小狐妖都踮着脚望。
“甜的,就是好的。”小狐妖又在台边画了只舔爪子的狐狸,旁边多了行小字,是阿福儿子用手指蘸着糖霜写的:“禾禾,甜。”字虽歪扭,却带着股憨气,和小狐妖的画凑在一起,倒像是两个小家伙在说悄悄话。有个酿酒的师傅看了,突然悟了:“原来酒不光要烈,也得带点甜,就像这道,刚硬里总得藏点软。”说罢往面汤里倒了勺新酿的米酒,酒液落在地上,竟长出株“醇禾”,稻穗沉甸甸的,晃一晃就飘出酒香。
阿福正教老农们给醇禾搭架子,他儿子抱着童心道禾的穗子在旁边玩,小脚丫踢到块石头,石头滚到织锦匠人的锦缎旁,竟沾着金线长出层青苔,青苔上还开着墨蝶停过的白花。“这石头都成精了。”阿福笑着擦汗,道念鸟突然对着天空叫,众人抬头看,见合道树的枝桠间飘来片云,云里裹着万道果的光,落在田里就变成了雨,雨珠里都裹着醇禾的酒香,浇得灵禾们直晃穗,像喝醉了般。
孙悟空的面馆里,食客们都在抢尝“醇禾酒面”,面汤里飘着酒香,喝一口浑身暖融融的。有个走镖的大汉喝得兴起,往道味台上拍了个掌印:“走镖的道,就是护着这口暖,守着这份甜!”掌印刚落,合道树就抖落片叶子,落在掌印上,叶子竟化作枚铜钱,钱眼里缠着稻穗,像在说“生计里藏着道,道里裹着生计”。
合道树顶的万道果愈发饱满,里面的光海开始往下淌金红色的汁液,落在地上就变成了新的灵禾种。李煜杰弯腰捡起颗,指尖刚触到,就看见种子里藏着无数画面:小狐妖啃稻穗的憨态,酿酒师傅的酒坛,走镖大汉的脚印……原来每种道都在种子里藏了影,只等合适的时机,就长出属于自己的模样。
阿福的儿子追着淌落的汁液跑,腕上的稻穗手链和童心道禾的穗子同时发亮,引得道念鸟、田鼠道灵、墨蝶都围过来,跟着他在田里转圈。小家伙跑累了,坐在合道树下啃童心道禾的圆米,米香混着酒香飘进树洞里,惊醒了冬眠的“道眠虫”,虫子爬出来,在地上画出串符号,竟和万道果里的光纹一模一样。
风带着酒香、米香、糖霜香,掠过热闹的田埂,合道树的叶子沙沙地唱,调子像醉了般,软软糯糯的。李煜杰望着田里嬉闹的生灵,突然觉得这万道归一,原是让每种道都能在天地间“撒欢”——你可以烈,我可以甜,他可以憨,不必装,不必藏,就这么热热闹闹地长,欢欢腾腾地活,就是最好的归处。
而活在归处的生灵们,还在继续撒欢:小狐妖偷喝了口醇禾酒,醉得摇尾巴;酿酒师傅对着新出的禾苗笑;阿福的儿子躺在稻垛上,嘴里含着圆米,望着合道树顶的万道果,咯咯地笑——他知道,这果子里藏着好多好多甜,等它熟了,定会落满田埂,让每个日子,都像这童心道禾的米,圆滚滚,甜丝丝,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