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爷爷和爹爹怎么一直盯着我瞧个不停?】
朱雄英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唇角。
【是我的口水流到外面了吗?】
【我也没像神机营的士兵那样,哇哇吐一地,你们该关心的,难道不是他们吗?】
什么?
神机营的士兵吐了一地?
朱元璋这才想到,刚才自己确实也看到了,神机营的士兵上岸后,扶着柳树弯着腰,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还以为神机营的士兵是在树底下捡钱呢。
此时被乖孙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赶紧往朱标身边挪了挪,父子俩低声交流。
“标儿,神机营的将士,不会是晕船了吧?”
朱标沉吟着点了点头,说明他也是这么猜测的。
“难怪四弟和茂儿两个人闷闷不乐。”
神机营是专门为了下海抗倭组建的,从今天的表现就能看出,四弟和茂儿对他们的日常训练,十分的严格。
如果个别人发生晕船的事也就罢了,如果一艘龙舟上,晕船的有多个,传扬出去,确实有损神机营的威名,这次的胜利显得像个笑话。
“咱去问问老四。”
朱标连忙出手阻拦,声音压得更低。
“儿臣先问问陆垚,说不定是我们和英儿想太多了。”
别看四弟提前将计就计,说能赢得胜利。
但为了防止顾敬他们为了赢下这一局,不择手段,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牵连到河道两岸无辜的百姓。
朱标暗中让陆垚带着三百个锦衣卫,伪装成看热闹的百姓,一直跟着两艘龙舟观察情况。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顾敬以及亲兵下河捞大鱼的上面,连朱雄英在看到神机营士兵走远后,满心满眼都想着捞鱼吃肉喝汤。
朱标带着刘敏悄悄下了高台,来到顾敬这一队靠岸的河道拐弯处。
此时,还有不少百姓在附近捞鱼,看到身着黄色龙纹太子服的朱标出现,作势要下跪,朱标连忙摆了摆手。
“孤只是来给大家提个醒,不要为了抢鱼推挤他人,你们继续,不必在意孤。”
“太子殿下放心,我们一定守规矩。”
不守规矩也不行。
毛骧领了皇命后,带着人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比起笑脸对人的太子殿下,面对“臭名昭着”的毛指挥使,谁敢造次?
毛骧一本正色地朝着朱标抱拳一拜,朱标含笑点了点头,脚步轻快地走到人群外的陆垚身边。
陆垚正帮着顾家人善后呢,看到朱标来了,连忙迎上前来。
“殿下,有事吗?”
“跟孤说说,刚才郑国公他们的龙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孤怎么看着龙舟上下来的将士,脸色不太好看,好像身体不舒服。”
陆垚对于太子殿下如此细致的观察力,心生佩服。
他连忙回禀:“手下正想着处理完这边的事,跟殿下你说道说道呢,这神机营的将士,没有一个孬种,那火铳往水里打,是为了击退想掀翻龙舟的顾家亲兵,可这水浪不光往顾家的龙舟上拍,也往他们划的龙舟上拍。
神机营的兄弟,应该是在此之前,没有划过龙舟,晕船了,结果愣是咬着牙从头到尾划了三里地,等到赢了上了岸,这才扶着树哇哇地吐了一跳,有些人连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陆垚说完,手指着一个被抬上担架的神机营士兵。
“殿下看到那个小兄弟没,才十五六岁,他水性不太好,但划桨是一把好手,跟着郑国公一起领头的就是他,吐出胆汁的也是他,郑国公刚才给了手下一百两银票,让手下帮忙把人送到最好的医馆给他瞧瞧,但人太多了,小兄弟又觉得小题大做,在单架上躺了一会儿,现在好多了。”
果然是晕船了!
朱标心下一沉,又向陆垚打听清楚了,参加赛龙舟的神机营士兵人数,以及上岸后晕船呕吐的人数。
确认了情况以后,他满腹心事的往回走。
刚上高台,朱元璋便冲了过来,背着人像做贼似的,悄声问他。
“标儿,查清楚没有?”
“确实是晕船了,而且人数占到了三成。”
“三成?这么多?”
朱元璋眉头紧锁。
老四在闲事上可能会儿戏,但办正事从来不会含糊,特别是兵家大事。
当初组建神机营,在工部选匠户为新兵时,报名者众多。
老四可是精心挑选了五百人,哪怕后来又扩增到八百人,也是经过层层筛选的,而且神机营的士兵要上战船,选拔的标准,先是按水军要求,一是会水性,哪怕不擅长游泳,掉进海里也能狗刨几下,等待战友救援,这二,便是要通过晕船的考验。
否则上了船,先因为晕船吐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等到打仗,自己先撑不住了,那不是闹了大笑话了吗?
也就难怪老四他俩,故意瞒着这件事了。
“父皇,神机营选拔,所有事情都是四弟负责的吗?”
朱元璋思考了片刻,面色复杂的回答。
“咱记得神机营士兵对标水军选拔的时候,是徐兄弟亲自监督的。”
这事老四是新手,朱元璋说让老四全权负责,也得有个精通水陆作战的老将,还得是自己人帮着坐镇,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结果,却出现了万一的情况。
“不对啊,徐兄弟也参加过水军战斗,他不该犯这种错误,徐兄弟人……哦,他在京营驻防没来。”
徐达不是贪图享受好面子的人,越是热闹的节庆,京城安危越是离不开他。
所以,朱元璋根本不疑心,是他的徐兄弟在选拔方面出现了差池。
可眼下这种情况属实怪异了。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与徐将军无关。”
那是当然!
但朱元璋更加不解。
“那晕船的现象,是怎么造成的?”
“儿臣认为,哪怕是随便让一百个普通人登船,也不可能有三十个人因为晕船吐得昏天暗地。”
答案呼之欲出。
此时朱元璋也已经想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