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的前锋刚踏上卧牛山山道的石阶,山风突然转向,卷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扑面而来。欧阳逸飞眉头一挑,龙渊剑“噌”地出鞘半截,剑身映出他锐利的眼神:“不对劲,这风里有血腥味。”
话音未落,“哐——哐——哐——”三声铜锣巨响骤然炸响,像是从山体深处钻出来的闷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紧接着,两侧的悬崖上突然滚下无数巨石,“轰隆隆”地砸在山道上,瞬间堵住了退路。碎石飞溅中,苏璃一把将身边的小和尚拉到身后,百宝囊里的银针已捏在指尖:“是埋伏!”
还没等众人稳住阵脚,悬崖上的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无数黑衣人影如鬼魅般窜出,踩着藤蔓荡下,眨眼间便在山道两侧列成阵势。他们个个蒙面,只露出一双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手中的弯刀在暮色中泛着青黑的光——那是淬了毒的征兆。
“果然有埋伏!”萧寒反手抽出金背砍山刀,刀身沉重的劈砍声中,已将两名扑得最近的黑衣人逼退,“都护好自己,别被他们的刀划到!”
乌木禅师将方便连环铲横在胸前,铲身挡住迎面射来的几支毒箭,沉声道:“莫慌!列阵迎敌!”他内力催动下,僧袍鼓胀如帆,“青城派守左,武当护右,丐帮随我断后!”
各门派弟子应声而动,长剑、拂尘、打狗棒瞬间组成一道严密的防线。山道狭窄,黑衣人虽多,却无法同时涌上,只能分批冲杀,反倒给了正道侠士各个击破的机会。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黑衣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桀桀怪笑,四个人影缓步走出,径直站到队伍前方。为首的是个矮胖汉子,满脸横肉,手中把玩着一对判官笔,笔杆上还滴着暗红的液体;左手边是个精瘦如猴的老者,指甲乌黑尖利,嘴角挂着一丝阴鸷的笑;右手边是个赤裸着上身的壮汉,肌肉虬结,手臂上缠着铁链,每走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哗啦”声;最后一人穿着文士长衫,手里摇着折扇,看似斯文,眼底却藏着狠戾。
“哈哈哈……”矮胖汉子率先开口,判官笔在掌心敲得“啪啪”响,“乌木老秃驴,还有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果然送上门来了!”
精瘦老者用尖利的嗓音接话:“教主早就掐算到,你们这几日定会来送死。特意让我四人在此等候,好给你们收尸!”
赤裸上身的壮汉瓮声瓮气地吼道:“废话少说!直接砍了他们,扒皮抽筋,给兄弟们下酒!”
唯有那摇折扇的文士不急不缓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四位师兄稍安勿躁。人家远道而来,总得让他们明白,这卧牛山,是进得去,出不来的。”他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画着一朵血色莲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句话,送你们,再合适不过。”
欧阳逸飞上前一步,龙渊剑直指四人:“四大恶人,果然是你们守着卧牛山!上次在江南,你用毒箭伤我丐帮兄弟,这笔账,今日该算了!”他说的是那精瘦老者——“毒蝎”崔命。
崔命怪笑一声:“那小叫花子不经扎,三箭就没气了,算他便宜!今日我这儿有百八十支毒箭,正好给你们分分!”说着,他从腰间摸出个箭筒,里面的箭矢果然泛着乌光。
梅降雪将软鞭解下,鞭梢在地上轻轻一抽,卷起一片尘土:“‘催命判官’钱通,你在洛阳拐卖孩童炼制邪药,被我们追得像丧家之犬,今日倒敢现身了?”
钱通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臭娘们,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定要撕烂你的嘴!”他双笔交错,摆出个阴狠的起手式。
“铁臂猿’石猛,”萧寒的金背砍山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你在沧州灭门的张大户一家,尸骨未寒。”
石猛猛地捶了捶胸膛,铁链撞得“哐当”响:“那老东西不识抬举,不肯归顺教主,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今日就让你尝尝我这铁链的厉害!”
苏璃最后看向那摇折扇的文士——“笑脸虎”陆谦,声音清冷如冰:“陆谦,你假扮名医,在襄阳城用假药害死百余人,手上的血,比你扇面上的莲花还红。”
陆谦收起折扇,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良禽择木而栖,跟着教主才有出路。不像你们,守着那些迂腐的规矩,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乌木禅师向前踏出一步,方便连环铲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沉声道:“血羽教残害忠良,掳掠百姓,早已天怒人怨。你们助纣为虐,手上沾满无辜者的鲜血,今日便是你们的赎罪之日。”
“赎罪?”四大恶人齐声狂笑,钱通笑得最是嚣张,“老秃驴,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这卧牛山的山道,就是你们的坟墓!”他猛地挥了挥判官笔,“给我上!杀一个赏十两银子,活捉乌木老秃驴的,赏黄金百两!”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侧的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弯刀挥舞着劈向正道队伍。乌木禅师将方便连环铲一横,铲身旋转着带起一股劲风,瞬间将前排的几个黑衣人扫飞出去:“列‘三才阵’!欧阳施主左路,萧寒施主右路,梅施主与苏施主护中,其他人随我稳住阵脚!”
“得令!”四人齐声应道,龙渊剑的寒光、软鞭的残影、银针的锐芒、砍刀的沉影瞬间交织成一道防线。
欧阳逸飞剑光一闪,龙渊剑如游龙出海,直取崔命的咽喉。崔命身形如猴,翻身躲过,手中毒箭却“嗖嗖”射出,直逼欧阳逸飞面门。“雕虫小技!”欧阳逸飞剑随身转,将毒箭尽数挡开,剑身与箭簇碰撞,发出密集的脆响。
梅降雪的软鞭如灵蛇般缠向钱通的手腕,钱通双笔急点,试图磕开软鞭,却不想梅降雪手腕一翻,鞭梢突然转向,缠住了他的判官笔。“撒手!”梅降雪娇喝一声,内力催动下,软鞭猛地收紧,钱通只觉虎口剧痛,判官笔险些脱手,忙不迭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苏璃站在队伍中间,双手快速翻飞,银针如暴雨般射向冲来的黑衣人。她的手法极准,每一针都钉在对方的手腕或膝盖上,既能让对方暂时失去战斗力,又留了一线生机。崔命见状,毒箭转而射向苏璃,却被她早有准备地用玉笛挡开——那玉笛看似温润,实则是精钢所铸,箭簇撞在上面,应声而断。
萧寒与石猛的打斗最为激烈。石猛的铁链舞得如狂风骤雨,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砸向萧寒,每一击都势大力沉。萧寒却不与他硬拼,金背砍山刀或格或挡,总能在铁链的缝隙中找到破绽,刀背时不时敲在石猛的关节处,逼得他连连怒吼,却始终无法近身。
乌木禅师则以一敌众,方便连环铲舞得密不透风,铲身扫过之处,黑衣人纷纷惨叫着倒飞出去。他目光始终锁定着陆谦,却见陆谦并未上前,只是站在原地摇着折扇,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小心有诈!”乌木禅师突然喝道,“陆谦没出手,定有阴谋!”
话音刚落,陆谦突然将折扇往地上一插,折扇没入地面半尺,周围的山道突然开始震动。“哈哈哈,晚了!”陆谦的声音带着得意的疯狂,“这山道下面,埋了百斤炸药!只要我一按机关,你们和这些废物黑衣人,全得炸成碎末!”他从怀里摸出个铜制的按钮,手指正按在上面。
众人脸色骤变,欧阳逸飞急声道:“快阻止他!”
崔命、钱通、石猛立刻回防,死死挡住众人的去路。石猛狂笑道:“受死吧!谁也别想靠近陆兄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璃突然从百宝囊里摸出个小小的瓷瓶,拔开塞子往空中一扬,瓶中的粉末瞬间化作一团白雾。“迷魂散!屏住呼吸!”她大喊着,同时从腰间抽出软剑,“逸飞兄,萧寒兄,跟我冲!”
白雾弥漫中,黑衣人纷纷咳嗽着捂鼻子,阵型顿时大乱。欧阳逸飞抓住机会,龙渊剑劈开一条通路,萧寒紧随其后,金背砍山刀横扫,逼退石猛。梅降雪则用软鞭卷住钱通的脚踝,猛地一拉,让他摔了个狗啃泥。
陆谦见白雾袭来,忙屏住呼吸去按按钮,却觉手腕一麻——一枚银针精准地钉在了他的脉门上。“啊!”他痛呼一声,铜按钮脱手飞出,被欧阳逸飞一把接住。
“想炸山?问过我手中的剑吗!”欧阳逸飞一脚将陆谦踹翻在地,龙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崔命、钱通、石猛见状,顿时慌了神。乌木禅师趁机挥出一掌,掌风如墙般推去,将三人逼得连连后退。“束手就擒,或可留你们全尸!”乌木禅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谦趴在地上,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剑,脸上的笑容终于变成了惊恐:“不……别杀我……我投降……”
崔命还想顽抗,却被欧阳逸飞眼疾手快地射出一箭,正中他握箭筒的手腕。“啊!”崔命惨叫着倒地,毒箭散落一地。
钱通和石猛见大势已去,对视一眼,竟想转身逃跑。梅降雪的软鞭如影随形,缠住了钱通的腰,萧寒的金背砍山刀则挡住了石猛的去路。“哪里跑!”两人齐声喝道,瞬间将其制服。
山道上的厮杀渐渐平息,黑衣人死的死,降的降。乌木禅师看着被捆住的四大恶人,方便连环铲在地上一顿:“把他们看押起来,等攻破总坛,再一并处置。”
欧阳逸飞将铜按钮捏碎,扔在地上:“好险,差点被这小子阴了。”
梅降雪擦了擦额头的汗:“四大恶人虽除,但这卧牛山肯定还有其他陷阱,得仔细搜搜。”
苏璃正在给受伤的弟子敷药,闻言点头:“我让几个懂机关的兄弟去看看山道两侧,免得还有炸药。”
萧寒则望着前方的山道,金背砍山刀上的血迹滴落在石阶上:“过了卧牛山,就是黑风关。真正的硬仗,才刚开始。”
乌木禅师抬头望向云雾深处的大蟒山,目光坚定:“继续前进。不管还有多少难关,我们都必须闯过去。”
队伍稍作休整,便再次踏上征途。夕阳的余晖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卧牛山的石阶上,仿佛在诉说着这场初胜的不易——而前方,通往血羽教总坛的路,依旧布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