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百姓一片哗然。
“金环门少主都敢打,这小子怕是要倒霉了……”
“阴三爷最疼那个会唱曲儿的六姨太了……”
我端坐街中心,丝毫不理会脚下金不焕的咒骂,还有街上的闲言碎语。
不片刻,阴槐气急败坏的声音喊来,“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动金……”
从人群中挤过,阴槐看到满脸阴沉的我,“江……江主簿,您怎么在这里?”
金不焕看到来了救兵,大喊:“阴管事,这狗官……嗷!”
我脚下用力踩得他嗷嗷大叫。
阴槐浑身一颤,“误会……天大的误会……江主簿……”
我抬头冷问:“阴永昌呢?”
“今儿初一,三爷正陪老太爷……”
我打断他话,“滚!”
阴槐知道我的手段,哆嗦了一下,竟低头带着人离开。
众人见我连阴府管事的面子都不给,不由低声猜测我的身份。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半炷香了!”
李长风眼中寒光一闪,右腿如铁鞭般扫出,靴尖精准勾中金不焕胯下。
“咔嚓!”
一声碎响,金不焕的惨嚎顿时撕破了长街的喧嚣。
整个人如同虾米一般,猛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裆部,在冰冷的雪地上疯狂翻滚扭动。
鲜血顺着裆部流出,染红了地上的雪,冒着热气。
不过几息,他便昏死过去。
“阴三爷到!”
一辆马车停下,阴永昌铁青着脸,来到了长街门口,正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这位幽州城内的大人物一出现,整个长街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阴永昌来了,可惜来迟了!
我笑着上前拱手,“阴三爷,过年好啊!”
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金不焕,“此人闹市纵马行凶,还冒充你亲戚败坏阴家声誉,我略施惩戒,教训了一下。”
阴永昌拱了拱手,挤出一个假笑,“江主簿,过年好!”
他阴沉着脸,冷冷瞧了金不焕一眼,“带走!”
几个家丁将他抬上马车。
阴永昌不再言语,转身向马车走去。
我忽然喊住他,“阴三爷,正月初五,若是交不上二十万两罚金,您那家铺子怕是要拍卖了!”
阴永昌身形一滞,袖中双拳紧握,指节发白,“多谢江主簿提醒。”
头也不回离开。
雪地上那滩冒热气的血还在洇开。
死寂!整个长街仿佛被瞬间抽干了空气。
无数道目光死死盯着雪里的金不焕,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真……真给废了?”
“江小白?是那个带着人头来上任的镇武司主簿!江疯子!”
“跑……快跑啊!”
人潮如炸窝的蚁群四散奔逃,顷刻间长街只剩满地狼藉。
寒风吹起沾血的碎纸,贴着杜清远靴边打旋。
我看了一眼,无奈道:“好端端的庙会……”
杜红菱却噗嗤笑了,拉着我手道,“姐夫哥,谢谢你!”
低头望去,我瞥见杜红菱唇角压不住的浅笑。
六品焚心枪,掀翻整条街的马队都绰绰有余。
偏要等我出手,这点女儿家弯弯绕绕的心思……
废个砸碎算什么!
……
发生了这档子事儿,庙会也没法继续逛下去了。
回到院子,杜清远却一脸忧心忡忡,“真跟阴家硬刚吗?”
我说脸都撕破了,还在乎这个?
“我是担心他们下黑手!”
我哈哈一笑,“错!现在反而更安全!”
杜清远挠了挠头,“为什么?”
我敲了敲他脑袋,满是欣慰道,“不错,杜少爷开始学着动脑子了!”
杜清远满是疑惑望向杜红菱,杜红菱一拽我胳膊,“我才不考虑这么多呢!”
李长风笑了笑,答疑释惑,“金不焕当街纵马是真,辱骂镇武司官员是真,查封阴家铺子也是真,现在整个幽州都知道我们跟阴家有仇,若是江小哥有个三长两短,就算镇武司饶了他们,金掌司、唐先生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提到二师兄名字时,李长风忍不住浑身一颤。
他是领略过二师兄手段的!
杜清远似懂非懂,“那我是阴家,会如何出招?”
我满是赞许道:“好问题!”
杜清远眉头紧锁,思索片刻,突然拍案而起:“借刀杀人!他们定会借血刀门的刀!”
他思路渐渐清晰起来,“换做是我,绝对不自己动手。只要把姐夫哥你的行踪悄悄透给血刀门那帮疯子,他们跟你有血海深仇,肯定扑上来拼命!等他们得手,阴家再悄悄把通风报信的人处理掉,神不知鬼不觉,死无对证!完美!”
李长风道:“所以,江小哥的应对是:引蛇出洞!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血刀门余孽从暗处引到明面,这正是江小哥的高明之处!”
杜清远拍手道,“妙啊!”
杜清远这纨绔整日浑浑噩噩,没想到这段时间竟开窍了!
“只答对了一半!”我接着道,“我封他们铺子,废了金不焕,阴家必会报复,他们不敢动我,就会在其他人身上动心思,告诉王碌、陈岩,这段时间出门要小心些,尤其是秦炼,他在那边孤军奋战,很容易被人针对!你们几个,也要注意安全!”
对于阴家的反扑,不得不防。
若他们真对我身边的人动手,那就别怪我狠辣无情。
……
正月初三,镇武司衙门还贴着封门红纸,五房值房却已挤满人。
王碌、陈岩带着几个心腹弟兄,正埋头整理初五拍卖阴家晶石坊的文书、核对账目。
王碌给兄弟们鼓劲:“都打起精神,初五这场拍卖,要办得漂漂亮亮,让幽州城都看看,惹了咱们五房是什么下场!”
就在这时,值房门被“砰”地撞开!
杜清远脸色煞白,手里攥着一张揉皱的纸冲了进来,声音都在发颤:“姐夫哥!出事了!老吕……老吕被人绑了!”
屋内瞬间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我猛地拍案,“什么?”
杜清远将那张纸递了过来:“刚送到绸缎庄的!绑匪要……要一万两现银赎人!酉时三刻,城西乱葬岗赎人,只准去一人,多一个就撕票!”
纸上字迹歪斜,透着股狠戾的江湖气。
意料之中的反扑,果然来了!
阴家没有选择硬撼镇武司的官身,更没有动王碌、陈岩这些身边的明面力量。
而是精准地挑中了正在为钱庄奔走、身份相对“软”的吕龟年!
老吕这些日子在为钱庄奔走,手里攥着撬动阴家地位的命脉。
动他,既能断我财路,又能试探我的底线。
好一招毒辣的投石问路!
杜红菱眼中厉芒一闪,“找死!敢动我们的人!姐夫哥,我带人去把那乱葬岗平了!”
我面色阴沉下来。
阴永昌这条老狐狸,手段够阴,也够准!
这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江湖绑架,可是都知道,这是赤裸裸的宣战!
阴家想用吕龟年的命,在逼我低头!
想玩阴的?我江小白奉陪到底!
我当即下令,“李长风,你跟红菱带一万两银票,晚上去乱葬岗接应老吕,不许出事!”
又对王碌道:“给你半炷香,把阴记晶石坊账目中与阴家有往来的产业都给我列出来,哪怕是买把扫帚、买个钉子!”
王碌连抽出一张纸,“江主簿,都在这里了!”
目光扫过清单,有车马行、当铺、油坊、米面粮行,一共有十七家。
我冷然道:“中午之前,给我把这些铺子全都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