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碌!”
“卑职在!”
我朝王碌一挥手:“把咱们的功劳簿和悬赏令,给兄弟们亮出来,让大伙儿看看,自己流的血,到底值多少银子!”
王碌和几名五房税吏立刻抬出一块巨大的木板,上面赫然贴着大字的悬赏榜单。
血影使、血影卫的赏格清晰可见,翻倍金额用朱笔醒目标出。
下面是一份详细的参战人员功劳簿。
王碌逐字逐句念道:“斩杀血影使,赏二万两,斩杀血影卫,赏二千两,斩杀血刀门徒,赏二百两!本次剿匪,共计赏银九万七千两!”
我指着悬赏榜,“犒赏大会?这才是我们应得的犒赏!”
许主簿哈哈大笑起来,“画饼充饥谁不会?”
他眼神中满是嘲讽和讥诮,“江主簿,你说的好听!悬赏翻倍?九万七千两?银子呢?府库只有这一万两,莫非你能凭空变出银子来?”
台下众人也都满是疑惑的望着我。
“哈哈哈!”
面对许主簿的质问,突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快意。
“许主簿,问得好!银子呢?”
我猛地抬手,指向校场大门,声震全场:
“开门!迎银车!”
校场大门打开!
门外的景象,让校场内所有人,石化当场,目瞪口呆!
只见十辆沉重的乌木马车,在李长风押送下,缓缓驶入校场。
每一辆马车上,都整整齐齐码放着四口敞开的红木箱!
箱盖早已掀开,毫无遮掩地暴露出箱内的景象——是山!是银山!
全是十两一锭的雪花官银!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在冬日灰白天光下反射着令人无法逼视的刺眼白光!
就在这时,李长风矫健地从头车上一跃而下,大步流星走到我面前,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如钟:
“禀江主簿!幽州阴家感念我镇武司将士剿匪辛劳,特捐助劳军现银十万两整!”
“已全数运抵,请大人查验!”
死寂!
整个校场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
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而银锭碰撞的清脆声响。
台上,周伏龙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惨白,身体晃了晃,手指死死抓住椅子扶手。
许主簿手中的账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张英如同被掐住脖子,所有的话都噎在喉咙里,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惊恐。
短暂的沉寂后,台下,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呐喊!
“银子!真的是银子!好多银子!”
“十万两!阴家捐了十万两!”
“江大人!江大人!江大人!”
五房和三郡税吏激动无以复加!
先前的怨气和不满早已烟消云散。
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复杂与怀疑,而是连冬日都抵挡不住的狂热!
还有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忠诚!
我站在那银车之前,站在欢呼的海洋中央,目光扫过主席台,嘴角翘起了一丝不屑。
你们的算计,一文不值!
我江小白要给的,谁也拦不住!
我猛地抬手,压下沸腾的声浪,吐出了三个字:
“分银子!”
我转身,玄青色的主簿服袍袖在寒风中一振,大步流星地离开校场。
身后,只剩下高台下的欢呼,还有高台上满脸的惊愕。
……
随着最后一箱官银分发完毕,校场上的鼎沸人声渐渐平息。
空气中弥漫着亢奋和满足。
整个下午,我的值房内的人络绎不绝。
三郡的税吏代表,带着手下几名队正,纷纷来道谢,告别,声音中带着激动:
“江主簿!大恩不言谢!兄弟们托我给您带句话:这银子,暖的是心!”
“往后幽州地面,但有差遣,水里火里,弟兄们的刀,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身后众人齐声低喝:“愿效死力!”
我点头,郑重还礼:“袍泽同心,自当守望。一路顺风!”
目送他们带着银子昂首离去,我心中暗想,这份新结的善缘,比预想中更牢靠。
但与此同时,却把高台上那些人得罪了个透!
“大人,”王碌凑近低语,“秦炼那份,按您吩咐兑成了银票。这是他传来的密信。”
秦炼已平安抵达黑水郡,路上遇到了两拨不开眼的“毛贼”,被他料理干净。
我心中稍定,将银票转手交给身边的李长风。
“长风兄,你亲自跑一趟黑水,把这银票交到秦炼手上。顺便……”
我声音压低,“摸摸那里的底,看看阴家的爪子,到底伸了多长。”
黑水郡,将是另一个战场。
李长风接过银票,“我立即出发!”
忙碌一下午,才坐下喝了口茶,杜清远便匆匆推门而入,带着一身寒气。
“姐夫哥!眼线报的,周伏龙的轿子,下午申时三刻就进了阴府西角门,到这会儿还没出来!”
我心中暗道,今日的犒赏大会,我的威望虽然达到了顶峰,但周伏龙、阴家同样对我恨之入骨。
那十万两银子,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们坐立不安。
周伏龙这趟阴府之行,定是去寻个“明白”,顺带谋划如何将这口恶气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我望着窗外,夜色已深。
阴府的暖阁里,此刻想必正烹煮着针对我的毒计吧?
“大人。”值房门被轻轻推开,王碌带着陈岩走了进来。
王碌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双手奉上:“如大人所料,这几日大牢访客不断,这是进出记录和接触名单。”
我展开名单,目光扫过几个熟悉的名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是他们,张英那几个心腹爪牙,还有监正房一个不起眼的文书。
看来串供的线,已经搭得差不多了。
“三天了,”我叠起名单,“那几位关在大牢里的血影卫,想必台词都背熟了吧?该是时候请他们上台唱一出了。”
我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口中道:“清远,带上家伙,随我去大牢。”
……
幽深的地牢甬道,火把的光影在潮湿的石壁上跳动,映照出扭曲的影子。
尽头那间最大的牢房里,十三个血影卫连同那个假血影使张镰,瘫在发霉的干草上,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饿了三天,一天只给一顿稀得照人影的薄粥。
这也是我特意交代的,当初小石桥村的百姓,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这滋味,也是他们应得的!
我站在铁栏外,“听说你们是硬骨头,本官也喜欢啃硬骨头。不过今天,咱们玩个简单的。”
我竖起四根手指,“你们十四个,只能活四个。”
牢笼里死寂一片,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也就是说,”我俯视着那些面孔,“剩下十个……都是你们的对手。”
“呸!”
一个靠在墙角的血影卫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直朝我面门飞来!
“滋滋!”
离火真气后发先至,将浓痰化作一团焦烟!
几乎同时,陈岩刀光如匹练卷过!
“噗嗤!”
人头滚落在肮脏的地面,鲜血瞬间染红了旁边的囚犯。
我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那兀自抽搐的尸体,“恭喜诸位,现在……还剩九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