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兵分三路布天罗
落马坡的晨雾带着露水的寒气,浸透了归义营士兵的甲胄。庞会按着刚包扎好的左臂,站在坡顶的老橡树下,看着士兵们在灌木丛里埋设\"铁蒺藜\"。这种南中特有的暗器,四棱尖刺闪着乌光,被晨露打湿后更显狰狞,只要战马踩上去,必定骨断筋折。
\"将军,东边的'鹰嘴崖'都埋好了。\"一个满脸泥污的士兵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两把铁蒺藜,\"按您说的,每隔三步埋一片,上面盖了枯枝败叶,看不出来。\"
庞会拍了拍他的肩膀,伤口的牵扯让他龇牙咧嘴:\"做得好。记住,等魏军的先锋过了崖口,就用火箭射那边的干草堆——\"他指向崖下的凹地,那里藏着二十车桐油浸泡的柴草,\"火一烧,他们想退都退不了。\"
士兵刚跑开,阿藤就带着藤甲兵从侧面的\"一线天\"钻了出来。他们的藤甲上缠着青苔,与周围的岩石几乎融为一体,只有转动的眼珠暴露了位置。\"南中老话说,'石头会说话'。\"阿藤指着坡底的乱石堆,\"我们在那几块大青石下挖了暗道,藏了三十名藤甲兵,等魏军过去,就从底下捅他们的马肚子。\"
他掀开一块伪装的石板,露出下面黑黝黝的洞口,里面传来士兵们压抑的呼吸声。\"每人带了三柄短刀和十支毒箭,\"阿藤的声音压得很低,\"毒箭用的是'见血封喉',沾着点皮就得完蛋。\"
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像闷雷滚过山谷。庞会和阿藤对视一眼,立刻散开。士兵们迅速隐蔽到灌木丛后,手里的长矛对准坡下的通路,矛尖的寒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狼女的羌骑正在\"野猪岭\"的密林中穿行。这里的树木长得密不透风,藤蔓像毒蛇一样缠在树干上,稍不留意就会被绊倒。狼女的银枪挑开挡路的荆棘,枪缨的红藤在绿色的林海中划出一道醒目的痕迹。
\"加快速度!\"她回头对身后的骑兵喊道,\"太阳出来前必须赶到落马坡后,迟了就误事了!\"
一个年轻的羌骑突然勒住马,指着前方的溪流:\"首领,溪水涨了,昨天还能蹚过去的!\"
狼女策马上前,果然见原本齐膝的溪流涨得快没过马腹,水流湍急,水底的鹅卵石被冲得哗哗作响。\"下马!\"她当机立断,\"把马牵到上游的浅滩,我们泅水过去!\"
羌骑们纷纷下马,解下马鞍上的干粮和武器,用防水的油布包好顶在头上。狼女第一个跳进水里,冰冷的溪水瞬间浸透了她的红衣,却丝毫没影响她的速度。她像条游鱼般在水中穿行,银枪的枪杆在水面划出笔直的线。
当最后一名羌骑爬上岸时,太阳刚好爬上树梢,金色的阳光穿透雾气,照在他们滴水的盔甲上,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狼女指着远处的山谷:\"过了那道谷,就是落马坡的后身了,加把劲!\"
洛阳通往落马坡的官道上,钟会的大军像一条黑色的长蛇,缓缓向前蠕动。五万士兵排成长长的纵队,甲胄的寒光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震得路边的树叶簌簌掉落。
钟会骑在一匹纯白的战马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这是司马昭赏赐的和田玉,据说能辟邪。他的副将荀恺策马跟在旁边,看着前方蜿蜒的山路,眉头微微皱起:\"将军,落马坡地势险要,会不会有埋伏?\"
钟会嗤笑一声:\"姜维就这点兵力,守着邙山都够呛,还敢来伏击我?\"他把玉佩揣进怀里,\"就算有埋伏又如何?我五万大军,踏也能把他踏平了。\"
他突然勒住马,目光落在路边的一棵老槐树上。树皮上有个新鲜的刀痕,像是有人最近在这里做过标记。\"传令下去,\"钟会的声音冷了下来,\"让先锋部队加快速度,冲过落马坡,主力部队保持警惕,弓箭手准备。\"
魏军的先锋部队是五千精锐骑兵,他们接到命令后,立刻催马加速,马蹄扬起的尘土像黄雾一样笼罩了前路。带队的校尉挥舞着长刀,大喊着激励士气:\"兄弟们,冲过落马坡就是平原,到时候让你们好好歇歇!\"
骑兵们的呐喊声在山谷中回荡,掩盖了周围的动静。他们没有注意到,落马坡两侧的灌木丛里,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像潜伏的猎豹等待着猎物进入陷阱。
姜维站在落马坡西侧的小山丘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看着魏军先锋越来越近。他的铁肢在岩石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哒哒声,那是他在计算距离。
\"再近点......再近点......\"他低声自语,掌心的汗把望远镜的黄铜镜身都浸湿了。
当魏军先锋的先头部队进入落马坡的狭窄处时,姜维猛地挥下手臂。
\"放箭!\"
随着他的喊声,两侧的山坡上突然射出密集的箭雨,像乌云一样覆盖了天空。魏军的骑兵猝不及防,纷纷中箭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
先锋校尉大喊着挥舞长刀格挡,却被一支毒箭射中咽喉,嘴里涌出黑血,从马上栽了下来。
\"是埋伏!\"魏军的骑兵们慌乱起来,想调转马头撤退,却被后面涌上来的同伴堵住,整个队伍乱成一团。
姜维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再次挥动手臂:\"擂鼓!总攻!\"
山坡后的战鼓突然响起,咚咚的鼓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归义营的士兵们挺着长矛从灌木丛后冲出,像潮水一样扑向混乱的魏军。
庞会的长矛挑开一个魏兵的胸膛,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大喊着向前冲锋:\"杀!为汉军报仇!\"
阿藤的藤甲兵从暗道里钻出,短刀精准地刺入魏兵的马腿,让他们纷纷落马,然后用毒箭结束他们的性命。
落马坡下,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第二折 铁骑突阵烟尘烈
魏军先锋在落马坡的狭窄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毕竟是精锐之师,短暂的混乱后迅速组织起抵抗。幸存的骑兵纷纷下马,组成临时的盾牌阵,盾牌手在前,长矛手在后,试图阻挡蜀军的冲锋。
\"稳住!都给我稳住!\"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魏军百夫长声嘶力竭地大喊,他的左臂中了一箭,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滴,却依然死死地举着盾牌,\"将军的主力马上就到,撑住就是大功!\"
他的话音刚落,一支长矛就从盾牌的缝隙中刺了进来,穿透了他的小腹。百夫长低头看着露出的矛尖,眼睛瞪得滚圆,缓缓倒了下去。
\"百夫长!\"魏军的士兵们怒吼着,用长矛疯狂地反击,与归义营的士兵绞杀在一起。
庞会的长矛像一条出海的蛟龙,在魏军阵中左冲右突。他的左臂虽然不能用力,但单臂挥舞长矛依然威力惊人,每一次刺出都能带走一条生命。
一个魏兵挺着长矛刺向他的侧面,庞会侧身躲过,长矛几乎是贴着他的肋骨擦过。他顺势一脚踹在魏兵的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魏兵惨叫着跪倒在地,庞会的长矛随即刺穿了他的后心。
\"来得好!\"庞会大喊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战场上的日子。伤痛、疲惫,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脑后,只剩下杀戮的本能和对胜利的渴望。
阿藤的藤甲兵则像幽灵一样在魏军中间穿梭。他们的藤甲刀枪难入,魏兵的长矛刺在上面只能留下一个白印,而藤甲兵的短刀却能轻易地刺穿魏兵的铁甲缝隙。
一个藤甲兵被三名魏兵围攻,他不慌不忙,左躲右闪,趁着魏兵的破绽,一刀划破了最左边那个魏兵的喉咙,然后迅速转身,用藤甲挡住另外两人的攻击,同时一脚踹在其中一人的裆部。
那魏兵惨叫着弯腰,藤甲兵的短刀顺势刺入他的心脏。剩下的那个魏兵吓得脸色惨白,转身想跑,却被藤甲兵甩出的飞刀射中后背,扑倒在地。
落马坡下的狭窄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汇成小溪,顺着坡底的沟壑流淌。魏军的先锋部队虽然顽强抵抗,但在蜀军的突袭下,伤亡越来越惨重,防线渐渐被压缩。
钟会在落马坡外听到里面的厮杀声,脸色变得铁青。他没想到姜维真的敢在这里设伏,更没想到自己的先锋部队会被打得如此狼狈。
\"废物!一群废物!\"他怒吼着,对身边的荀恺喊道,\"传令下去,主力部队进攻,给我冲垮他们!\"
荀恺犹豫了一下:\"将军,落马坡地势险要,主力部队进去施展不开,不如......\"
\"没有不如!\"钟会打断他,\"我要让姜维知道,就算他设了埋伏,也挡不住我五万大军!\"
随着钟会的命令,魏军的主力部队开始向落马坡发起进攻。盾牌手组成的方阵像一堵移动的墙,缓缓向前推进,弓箭手在后面不断射箭掩护。
蜀军的箭雨虽然依然密集,但魏军的盾牌阵防御力很强,收效渐渐减弱。归义营的士兵们冲锋的势头被挡住,双方在落马坡的入口处陷入了僵持。
庞会看着不断逼近的盾牌阵,心急如焚。他知道,一旦让魏军的主力冲进来,之前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弟兄们,跟我冲!\"他大喊着,举着长矛带头冲向盾牌阵。
归义营的士兵们受到鼓舞,纷纷跟着他冲锋。长矛与盾牌碰撞的声音、士兵的呐喊声、武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庞会的长矛一次次撞击在盾牌上,震得他虎口发麻,受伤的左臂更是疼得钻心。但他没有退缩,依然疯狂地攻击着,试图撕开一个缺口。
就在这时,魏军的盾牌阵突然出现一个松动。一个年轻的魏兵被归义营士兵的长矛刺穿了盾牌缝隙,惨叫着倒下,露出了一个缺口。
\"就是现在!\"庞会大喊着,抓住机会,长矛猛地刺了进去,刺穿了后面一个魏兵的胸膛。
归义营的士兵们立刻顺着这个缺口涌入,与魏军展开了近身肉搏。
然而,魏军的人数实在太多,缺口很快又被堵住。双方在狭小的空间里反复拉锯,伤亡都在不断增加。
姜维站在小山丘上,看着下面胶着的战局,眉头紧锁。他知道,这样下去对蜀军不利,必须想办法打破僵局。
他的目光突然投向落马坡的后方,那里的晨雾已经散去,露出了一片开阔的平地。
\"狼女怎么还没来?\"他喃喃自语,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比之前的任何声音都要响亮。
姜维精神一振,拿起望远镜看去。只见落马坡的后方,一片银色的洪流正在快速逼近,那是狼女的羌骑!
\"来了!\"姜维激动地大喊,\"擂鼓!给狼女助威!\"
战鼓声再次响起,这次的鼓声更加激昂,充满了胜利的希望。
狼女的羌骑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猛地刺入魏军的后方。她们的银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所到之处,魏兵纷纷倒下。
魏军的主力部队没想到后面会突然出现敌军,顿时大乱。前面的盾牌阵失去了后方的支援,顿时变得摇摇欲坠。
\"前后夹击!\"姜维大喊着,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归义营的士兵们士气大振,疯狂地向前冲锋。两侧山坡上的弓箭手也加大了射箭的力度,为冲锋的士兵提供掩护。
魏军在蜀军的前后夹击下,彻底崩溃了。士兵们纷纷扔下武器,四散奔逃。
钟会看着自己的大军瞬间溃散,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他知道,大势已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撤退!快撤退!\"他大喊着,调转马头,带着残部向洛阳方向逃去。
荀恺想阻止他,却被他一把推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还会回来的!\"
看着魏军溃逃的背影,归义营的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他们互相拥抱,庆祝着胜利,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血污,身上带着伤痕,但眼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庞会拄着长矛,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阿藤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赢了。\"
庞会点点头,声音沙哑:\"赢了......\"
姜维站在小山丘上,看着远处魏军溃逃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欢呼的士兵们,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悦。他知道,这只是一场小小的胜利,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他的目光投向洛阳的方向,那里的天空阴沉得可怕,仿佛预示着未来的艰难险阻。
\"司马昭,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姜维低声说道,铁肢在岩石上重重一敲,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宣告着他的决心。
第三折 狭路相逢勇者胜
魏军的溃败如决堤洪水,却在落马坡出口处突然稳住阵脚。钟会的亲卫营挥舞着长刀斩杀逃兵,逼得溃兵们不得不转身抵抗。一个满脸血污的什长举着断矛嘶吼:\"退无可退!跟他们拼了!\"
这句话像火星点燃了枯草,数百名魏兵重新组成松散的防线,用尸体和盾牌堆砌出临时壁垒。他们的甲胄歪斜,眼神却透着困兽犹斗的疯狂。归义营的士兵冲到近前,突然被密集的短箭射倒一片——这是魏兵最后的弩箭,全都攒在了这里。
\"妈的!\"庞会啐掉嘴里的血沫,受伤的左臂吊在胸前,右手单握长矛挑起一具魏兵尸体,当作临时盾牌往前推进。矛尖的血珠滴落在地,在石板路上汇成蜿蜒的红线,\"阿藤!你的人能不能从侧面的石缝绕过去?\"
阿藤的藤甲兵正被卡在狭窄的通路里,魏兵的滚石不断从两侧崖壁砸下,藤甲虽然坚韧,被巨石砸中也难免骨断筋折。\"石缝太窄!只能容单人通过!\"他从一个死去的藤甲兵身上扯下火把,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油罐,\"看我的!\"
火油罐在空中划出弧线,在魏兵的临时壁垒前炸开,刺鼻的油味瞬间弥漫。阿藤拉弓搭箭,火箭精准地射中油迹,火焰腾地升起,将魏兵的防线笼罩在火海之中。惨叫声里夹杂着布料燃烧的噼啪声,魏兵们纷纷跳出战壕躲避,阵型瞬间出现破绽。
\"冲啊!\"庞会抓住机会,第一个跃过燃烧的壁垒。他的长矛横扫,将两个试图灭火的魏兵拦腰斩断,内脏混着鲜血泼洒在火墙上,发出滋滋的烤肉声。归义营的士兵紧随其后,像潮水般涌入魏军阵地。
然而钟会的亲卫营确实悍勇。一个身披双重铠甲的校尉挥舞着长柄斧,硬生生劈开三名归义营士兵的长矛,斧刃带起的劲风刮得庞会脸颊生疼。\"魏狗纳命来!\"庞会怒吼着挺矛直刺,矛尖却被对方斧柄格开,巨大的力道震得他虎口开裂。
两人瞬间交手七八个回合,校尉的长斧势大力沉,每一击都逼得庞会连连后退。当斧刃再次劈来时,庞会突然矮身侧滚,躲开攻击的同时,长矛贴着地面扫向对方马腿。战马吃痛人立而起,校尉猝不及防摔下马来,还没起身就被庞会补上一矛。
\"将军勇猛!\"归义营士兵的呐喊声震彻山谷,却没注意到西侧崖壁上,十几名魏兵正顺着绳索悄悄滑下——这是钟会留下的后手,专门用来偷袭蜀军将领。
一支冷箭带着破空声射向庞会后心,距离不过十步。千钧一发之际,阿藤甩出的短刀精准地撞偏了箭杆,箭头擦着庞会的甲胄飞过,钉进旁边的树干里,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小心上面!\"阿藤的吼声未落,藤甲兵已经掷出数十枚带链的飞爪,缠住崖壁上的魏兵脚踝。随着几声惨叫,那些偷袭者被硬生生拽下悬崖,摔在地上筋骨断裂。
此时的落马坡后,狼女的羌骑正陷入另一场恶战。钟会虽然溃败,却留了五千骑兵断后,此刻正列成骑阵堵住出口。羌骑的突袭没能冲垮对方,反而被压缩在狭小的空间里,银枪的优势难以施展。
\"结锥阵!\"狼女的银枪在阳光下划出璀璨的光弧,枪尖挑着魏骑的咽喉将人甩下战马。她的坐骑是西羌异种,尥起的后蹄能踢碎铁甲,此刻正焦躁地刨着蹄子,鼻孔喷出粗重的白气。
羌骑们迅速变换阵型,三十人一组组成尖锐的三角锥,马首相抵向前推进。马蹄踏碎骨头的脆响与骑兵的呼喝声交织,魏骑的防线被撕开一道道口子,却又迅速合拢。一个年轻的羌骑被魏骑的长柄刀削掉半颗脑袋,鲜血溅在狼女的红衣上,与原本的颜色融为一体。
\"放血烟!\"狼女突然高喊。她身后的几名羌骑立刻拔出腰间的牛角号,对着号嘴喷出特制的烟粉。橙红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腥味——这是用西羌毒草和牛羊血混合制成的迷烟,吸入者会头晕目眩。
魏骑的战马率先受惊,纷纷人立而起。狼女抓住机会,银枪直指敌阵中央的旗手:\"随我杀!\"她的坐骑像一道银色闪电,冲破烟雾,枪尖精准地刺穿旗手的胸膛,将那面\"钟\"字旗挑飞在空中。
旗帜落地的瞬间,魏骑的阵型彻底崩溃。羌骑们如入无人之境,银枪翻飞收割着生命。狼女的目光扫过战场,突然注意到西侧有一小队魏骑正试图绕路——看他们的甲胄制式,显然是保护重要人物的亲卫。
\"想跑?\"狼女冷笑一声,调转马头追了上去。她的银枪甩出三道枪花,同时刺穿三名魏骑的后心,战马丝毫未减速,像猎隼般锁定了那队人马中最华贵的那骑。
那是钟会的副将荀恺,他正拼命抽打战马,腰间的玉佩在颠簸中不断撞击甲胄。突然听到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惊恐地回头,正好看到狼女冰冷的眼神。
\"噗嗤\"一声,银枪从他后心刺入,前心穿出。荀恺的身体在马背上晃了晃,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枪尖,然后重重摔落在地。狼女拔出银枪,任由他的尸体被后面的马蹄踏成肉泥。
此时的主战场,姜维正面临着最凶险的时刻。钟会虽然逃了,却留下了最阴毒的一招——三百名死士伪装成溃兵混在俘虏中,此刻突然暴起发难,短刀直刺蜀军将领。
一名死士的短刀几乎要刺中姜维后心,却被他铁肢的关节卡住。姜维反手一拳砸在对方脸上,鼻梁骨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但更多的死士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嘴里咬着短刀,双手各持一把,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路数。
\"保护将军!\"王含带着亲兵冲过来,长剑舞动如飞,却被两名死士抱住双腿拖倒在地。眼看短刀就要刺入他的咽喉,姜维的铁肢突然横扫,将那两名死士拦腰截断,滚烫的内脏泼了王含一身。
\"将军快走!\"王含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挣扎着站起。他的左臂已经被刺穿,却依然挥舞着长剑护住姜维,\"末将断后!\"
姜维没有后退。他的铁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死士们的尸体在他周围堆成小山。但这些死士仿佛不知疼痛,前赴后继地扑上来,短刀在他的铁甲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划痕。
\"够了!\"姜维突然怒吼一声,铁肢猛地插入地面。九阳真气顺着金属传导,震得地面剧烈颤抖,靠近的死士们纷纷被震倒在地。他趁机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光如练,瞬间斩杀了十几名死士。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名死士正爬向远处的火油桶,手里还攥着火折子。
\"不好!\"姜维的心猛地一沉。
第四折 兵败如山倒
火折子在空中划过的弧线,像一道死神的狞笑。姜维的铁肢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在火折子即将接触火油桶的刹那,硬生生将那名死士拍飞出去。死士的身体撞在崖壁上,骨骼碎裂的声音让周围的厮杀都为之一滞。
但已经晚了。飞溅的火星点燃了地上的油迹,火苗顺着蜿蜒的血河迅速蔓延,瞬间舔到了另一个未被打翻的火油桶。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落马坡都在摇晃,火焰冲天而起,将半个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靠近爆炸点的士兵们被气浪掀飞,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坠向崖底,惨叫声被轰鸣吞噬。
归义营的阵型出现了瞬间的混乱。魏兵抓住这个机会,残存的数百人突然发起决死冲锋,长刀挥舞着砍向最近的蜀军士兵。一个年轻的归义营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掉了脑袋,鲜血从腔子里喷涌而出,溅在旁边同伴的脸上。
\"稳住!都给我稳住!\"庞会的怒吼声穿透混乱,他单臂举起长矛,将冲在最前面的魏兵挑在半空,\"谁后退一步,军法处置!\"
他的吼声起到了作用,归义营的士兵们强压下恐惧,重新组织起防线。长矛组成的铁森林向前推进,将魏兵的冲锋势头遏制住。但爆炸引发的山火已经蔓延开来,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必须尽快撤出这里!\"阿藤捂着口鼻冲过来,他的藤甲被火星燎得焦黑,\"火借风势,再过半个时辰,整个落马坡都会被烧塌!\"
姜维的脸色凝重如铁。他看着不断扩大的火势,又看了看仍在顽抗的魏兵,知道不能再恋战。
\"狼女!\"他对着落马坡后大喊,\"你带羌骑开路,打通出口!\"
\"收到!\"狼女的声音从浓烟中传来,伴随着银枪刺穿肉体的闷响。
姜维又转向庞会:\"你带归义营主力掩护,让伤兵和百姓先走!\"
\"那将军你呢?\"庞会急道。
\"我断后!\"姜维的语气不容置疑,\"快执行命令!\"
庞会咬了咬牙,不再争辩,转身组织撤退。归义营的士兵们交替掩护,边打边退,将伤兵和之前俘获的魏兵俘虏护在中间。
阿藤的藤甲兵则负责清理通路,他们用砍刀劈开燃烧的树枝,用湿布扑灭靠近的火星,为撤退队伍开辟出一条临时通道。一个年轻的藤甲兵被掉落的燃烧物砸中后背,藤甲虽然防火,却挡不住高温,他疼得惨叫,却依然坚持着砍断最后一根挡路的树干。
魏兵们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抵抗变得更加疯狂。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想在被烧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一个浑身是火的魏兵抱着归义营士兵的腿不放,直到两人一起被坍塌的岩石掩埋。
姜维的铁肢此刻成了最有效的灭火工具,他不断挥击,将靠近的火焰和落石挡开。他的铁甲已经被烤得滚烫,皮肤传来阵阵灼痛,但他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死死地盯着后面追来的魏兵。
\"放下武器者免死!\"他对着魏兵大喊,声音在火海中回荡,\"我汉军不杀降兵!\"
但回应他的只有疯狂的嘶吼和挥舞的刀枪。这些魏兵已经被恐惧和绝望吞噬,失去了理智。
姜维叹了口气,铁肢猛地向前探出,抓住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魏兵将领,将他硬生生拽了过来。
\"看看你们的下场!\"姜维将他按在岩石上,强迫他看着周围的火海和尸体,\"继续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那将领起初还在挣扎怒骂,但当他看到一个被烧成焦炭的少年兵时,突然愣住了,眼里的疯狂渐渐被绝望取代。
\"我......我投降......\"他瘫软在地,扔掉了手里的刀。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越来越多的魏兵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投降。他们的脸上沾满了烟灰和泪水,浑身颤抖。
姜维示意王含派人看管这些降兵,自己则继续断后。火焰已经逼近,灼热的空气几乎让人窒息,他的铁肢上甚至开始出现焦痕。
\"将军,快走!\"王含冲回来拉他,\"所有人都撤出去了!\"
姜维最后看了一眼落马坡,那里曾经是激烈的战场,此刻却即将被火海吞噬。无数的尸体和武器在火焰中扭曲、熔化,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他不再犹豫,转身跟着王含冲进通道。就在他们冲出落马坡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落马坡的崖壁在大火和爆炸的双重作用下,终于坍塌了。
滚滚浓烟和碎石将整个落马坡入口彻底封住,将山火和残存的魏兵都埋在了里面。
当所有人都撤到安全地带时,每个人都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回头望去,落马坡已经变成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连天空中的云彩都被染成了血色。
狼女的羌骑清点人数,发现折损了近三成,她的银枪拄在地上,枪缨的红藤已经被血浸透,变成了暗红色。
庞会的归义营伤亡更重,特别是在最后的撤退中,为了掩护伤兵和百姓,不少士兵永远留在了火海里。他看着幸存的士兵们,眼里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阿藤默默地包扎着受伤的藤甲兵,他的队伍虽然擅长山地作战,但在这种大规模的火攻中,也损失不小。一个年轻的藤甲兵因为后背的烧伤过重,已经陷入昏迷,气息微弱。
姜维站在众人面前,看着一张张疲惫而悲伤的脸,心里五味杂陈。这场战斗虽然赢了,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弟兄们,\"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们赢了。我们挡住了钟会的五万大军,粉碎了司马昭的阴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但是,我们也失去了很多弟兄。他们的牺牲,不会白费。我们会记住他们,会带着他们的份,继续战斗下去,直到兴复汉室的那一天!\"
士兵们默默地听着,不少人低下了头,泪水混合着脸上的烟灰滑落。
\"现在,我们需要休息,需要疗伤。\"姜维继续说道,\"阿藤,你带伤兵去附近的山洞休整,用我们带来的药材处理伤口。\"
\"狼女,你派羌骑去周围警戒,防止魏军的残余部队反扑。\"
\"庞会,你组织人手清理战场,收敛弟兄们的遗体,妥善安葬。\"
\"是!\"三人齐声应道,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执行命令。
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了绚丽的橘红色。落马坡的火光渐渐减弱,只剩下袅袅的青烟。幸存的士兵们在空地上搭起帐篷,升起篝火,烤着缴获的干粮。
火光映照着他们布满伤痕的脸,却掩盖不住他们眼中的坚定。他们知道,这场战斗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艰难险阻在等待着他们。但只要姜维还在,只要\"汉\"字旗还在,他们就会一直战斗下去。
姜维坐在篝火旁,默默地擦拭着他的铁肢。铁肢上的划痕和焦痕仿佛在诉说着刚才的激战,也像是在提醒他肩上的重任。他抬头望向洛阳的方向,目光深邃而坚定。
司马昭,钟会,你们等着。我姜维,一定会回来的。
第五折 胜后余思路更长
夜幕像巨大的黑布笼罩大地,落马坡的余烬还在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归义营的临时营地设在一处背风的山谷里,篝火的光芒星星点点,映着士兵们疲惫的脸庞。伤兵的呻吟声、军医的嘱咐声、兵器的擦拭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苍凉而坚韧的夜曲。
姜维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勾勒着洛阳周边的地图。他的铁肢随意地放在一旁,关节处的磨损在火光下格外明显。白天的激战让他的体力消耗巨大,铁肢的运转也有些滞涩,但他的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将军,喝口水吧。\"王含端着一个粗瓷碗走过来,碗里是刚烧开的热水,还飘着几片邙山的野茶叶。
姜维接过碗,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涩。\"伤亡统计出来了吗?\"他问道,目光依然没有离开地上的地图。
王含的声音低沉下来:\"归义营阵亡三百二十四人,重伤一百七十三人;羌骑阵亡一百八十七人,重伤九十八人;藤甲兵阵亡六十四人,重伤三十五人。\"他顿了顿,补充道,\"俘虏魏兵一千二百余人,其中军官三十七人。\"
这些数字像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姜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阵亡的弟兄,都要好好安葬,立上牌位,等将来收复了汉室河山,让他们魂归故里。\"
\"是。\"王含应道。
\"魏兵俘虏呢?\"姜维又问。
\"暂时关押在西边的山洞里,派了人看守。\"王含答道,\"其中有不少是被强征来的百姓,还有一些是不满司马昭统治的士兵。\"
姜维点点头:\"明天挑一些态度诚恳的,给他们发放粮食和路费,让他们回家。告诉他们,汉军不杀降兵,更不会为难百姓。\"
\"将军,这......\"王含有些犹豫,\"放他们回去,万一泄露我们的行踪怎么办?\"
\"我要的就是他们泄露。\"姜维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让他们告诉司马昭,我们虽然赢了,但伤亡惨重,正在邙山休整。让他以为我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动作。\"
王含恍然大悟:\"将军是想麻痹司马昭,趁机......\"
\"没错。\"姜维用树枝在地图上的\"金墉城\"重重一点,\"钟会虽然溃败,但金墉城还有五千守军。我们必须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拿下金墉城,打通粮道。\"
就在这时,庞会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的左臂已经重新包扎过,用一根布条吊在脖子上。\"将军,魏兵俘虏里有个叫张达的校尉,说有重要军情要禀报,指名要见您。\"
\"张达?\"姜维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似乎在魏军的将领名册上见过。\"带他过来。\"
很快,两个归义营的士兵押着一个身材中等、面色憔悴的魏兵校尉走了过来。他的甲胄已经被没收,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军衣,沾满了血污和尘土,但眼神还算镇定。
\"罪将张达,参见姜将军。\"张达见到姜维,立刻躬身行礼,没有寻常俘虏的谄媚或恐惧。
\"你有什么军情要禀报?\"姜维开门见山,目光紧紧盯着他。
张达深吸一口气,说道:\"将军,司马昭虽然派钟会率五万大军进攻邙山,但洛阳城的防备并不空虚。他留了三万禁军守洛阳,还在金墉城、偃师、巩县等地各驻有五千兵马,形成犄角之势,互相策应。\"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司马昭已经下令,从许昌、邺城调兵,预计半个月内就能抵达洛阳,到时候他的总兵力将达到十五万以上。\"
这个消息让姜维的心猛地一沉。十五万大军,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远远超出了蜀军的承受能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姜维盯着张达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
张达苦笑一声:\"实不相瞒,我本是蜀汉降将,当年在汉中之战中被俘,不得已才归顺曹魏。但我心中始终不忘汉室,只是身不由己。\"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磨损严重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汉\"字,\"这是我当年在蜀军时的令牌,将军可以查验。\"
姜维接过令牌,入手温润,上面的刻痕古朴而熟悉,确实是蜀汉军队的制式。他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做打算?\"
\"司马昭对降将向来猜忌,我一直没有机会。\"张达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这次随钟会出征,本想寻找机会反正,没想到将军如此神勇,直接击溃了大军。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姜维沉默了片刻,做出了决定:\"张达,我相信你。但你也需要证明你的诚意。\"
\"请将军吩咐!\"张达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你对金墉城的布防熟悉吗?\"姜维问道。
\"非常熟悉!\"张达立刻答道,\"金墉城的守将是王颀,与我有旧怨。他的布防看似严密,实则有一处致命弱点——西城的水门,那里的守卫都是他的亲信,军纪涣散,防备松懈。\"
姜维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正是他需要的情报。\"好,\"他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带一队人马,伪装成魏兵,去奇袭金墉城的水门。如果你能成功,我就向陛下举荐你,恢复你的官职。\"
张达激动地跪下:\"多谢将军信任!末将定不辱使命!\"
姜维扶起他:\"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准备,挑选一些可靠的降兵,明天凌晨出发。\"
\"是!\"张达转身匆匆离去,脚步都带着风。
王含看着张达的背影,有些担忧:\"将军,我们真的能信任他吗?万一他是诈降......\"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姜维说道,\"就算他是诈降,我们也有应对之策。这次奇袭,本身就是一次试探。\"他用树枝在金墉城的位置画了个圈,\"就算奇袭不成,我们也要让司马昭以为我们要攻打金墉城,牵制他的兵力。\"
王含恍然大悟,对姜维的深谋远虑更加敬佩。
夜色渐深,营地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哨兵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狼嚎。姜维依然坐在岩石上,看着地上的地图,思绪万千。
他知道,拿下金墉城只是第一步,后面的路还很长。司马昭的十五万大军很快就会到来,那才是真正的考验。蜀汉的国力早已不如从前,想要兴复汉室,简直是难如登天。
但他不能放弃。诸葛亮的嘱托、蜀汉百姓的期盼、弟兄们的鲜血,都不允许他放弃。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拼尽全力。
\"丞相,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啊。\"姜维喃喃自语,抬头望向星空。繁星点点,仿佛诸葛亮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他,给予他力量。
他站起身,铁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王含,\"他说道,\"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是,将军!\"王含的声音充满了坚定。
篝火渐渐熄灭,只剩下暗红色的炭火。落马坡的方向,山火已经完全熄灭,只剩下漆黑的轮廓。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带着未知的挑战和希望,等待着姜维和他的弟兄们。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渺小而坚韧,像一颗颗顽强的种子,在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上,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