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和李漓都是公主,刘长宁怎么说也是个县男,有爵位在身,所以要凑成一桌四人麻将,确实有些困难。
公主府内的侍女,别说打麻将了,就连一起上桌都不敢。
李淑迟疑不定,刘长宁恰好有个人选:“殿下,不如叫萧管事来吧。”反正萧贵也会玩,起码不用再教了。
“萧贵?”李淑闻言眼睛一亮,“好,就叫他。”此前她叫萧贵跟在刘长宁身边,看来萧贵做得不错,刘长宁有什么事能想起他。
萧贵虽说是府内的管事,但也是与仆役杂居,只是他的居所比仆役要好太多了,并且手底下还有几个小太监供他差遣。
他刚回来没多久,正在自己的房间内计算有多少家当,看看卖了之后,能否偿还公子的欠款。
只是数着数着,就悲从中来,他积攒了大半辈子的钱财,怕是全部偿还都不够,还要再干个半辈子,才能把欠公子的账给还上。
博掩真是罪莫大焉,以后再也不打麻将了,若再打,就叫他下辈子轮回转世继续做这连牛马都不如的阉人。
他心里发着毒誓,一边暗暗抹泪,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萧管事,公主召见。”
公主……
萧贵顿时顾不上数自己的钱财,忙收了起来,匆匆去见公主。
公主就在寝殿之中,平时男子是进不了寝殿的,哪怕是家令周胤大人,也不能进,但他是中人,所以可以进。
进去之后,见到公主三人正围着一张桌子而坐,而桌上正放着一副麻将牌,萧贵又不是傻子,顿时心中一动,一股振奋由脊椎骨升起,一直冲到了脑门上。但他面上不敢有丝毫显露,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奴婢见过殿下,殿下千岁,见过宣阳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起来吧。”李淑看了看萧贵,问道,“听刘长宁说,你也会打麻将?”
“是,奴婢跟着公子,学了点皮毛。”萧贵很谦虚,不敢把话说满。
“好,我们正好缺一人,你一起来吧。”李淑吩咐道。
“奴婢不敢。”萧贵心中振奋,只是表面上显得有些惶恐。
“有什么敢不敢的,刘长宁夸你打得不错,不必谦虚。”李淑摆了摆手,“上来吧。”
“是。”萧贵这才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坐了,并且只敢坐小半拉屁股。
刘长宁目光多少有些古怪,想当初,在金水县,萧贵跟封翎几人打的时候,根本没有这样谨慎拘束,完全一副赌场之上无尊卑的轻松态度。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公主可是他的主人,而且在府内,一向分尊卑,不像在金水县,大家打成一片,几乎忘了彼此的身份。
四人坐好后,麻将就可以开始了。
因为李淑和李漓是第一次打,刘长宁提议第一局不打彩头,大家先熟悉熟悉麻将的规矩再说。
李淑和李漓都点了点头,表示这样可以。
于是,两位公主的第一次麻将之旅开始了。
刘长宁为了让两位公主熟悉麻将的规则,就算他胡牌了也继续打,萧贵也清楚这一点,他同样不敢胡牌,一直到牌快摸完了,才由李漓胡了一个屁胡。
她胡牌之后很兴奋,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放了一整个大海的水,以为是自己的技巧和运气使然,对于接下来的牌局就更有信心。
第一局打着玩的牌局结束,然后就是正式开打了,这次谁输了是要以黑炭糖来结算的。
李漓一脸的慎重,瞥了眼萧贵问道:“萧贵输了,他的黑炭糖由谁来出?”萧贵是没有黑炭糖的,总不能他输了,什么都不用出吧。
李淑眉头一皱,让她用自己的黑炭糖来帮萧贵结算,她却是不舍的,可萧贵又是她的人,总不能输了让他耍赖吧。
“萧管事输了算我的,赢了也算我的。”刘长宁在旁说了一句,反正他根本不缺巧克力,这东西是要多少有多少。当然,他也不指望萧贵能赢,连十三幺都能诈胡的“天才”,指望他赢什么?
“多谢公子。”萧贵一脸的感激不尽,他没吃过黑炭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能叫两位公主拿来当彩头的东西,自然是珍贵无比。
“那开始吧。”
于是,有彩头的麻将正式打响了。
刘长宁和萧贵都是熟手,两位公主是生手,虽说经过了第一局的“锻炼”,但依然还是菜鸟,怎么可能是刘长宁和萧贵的对手?
“三万。”
“碰。”
“五条。”
“吃。”
……
“自摸,胡了。”萧贵一脸喜滋滋的倒下了自己的牌,是个屁胡,但也算胡了。
刘长宁本能地数了数他有几张牌,毕竟他是有前车之鉴,还好,他这次不是小相公,没有诈胡。
“老萧大有长进啊。”刘长宁夸了一句,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摸出了一块黑炭糖给他。
李淑和李漓也各自给了他一块黑炭糖。
萧贵喜滋滋地搓了搓手,拿在手上看了看所谓的黑炭糖,原来是外表包装精美的小方块,里面就是名为“黑炭糖”的糕点了。
他还没尝过是什么滋味,虽然心动想尝一下,但克制住了,无论自己输赢,好像都是属于公子的。
一旁的篆愁小公主见到这一幕,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决定要学会这个“麻将”来,以后可以跟二阿姊和三阿姊一起打,然后赢光她们的黑炭糖。
“来,继续!”李漓已经打出点感觉了,觉得麻将也不过如此,只要运气好,加上一些小技巧,想赢还不简单么?
四人洗麻将,垒牌,接着来。
“红中。”
“杠!”
“白板。”
“碰。”
“发财。”
“碰!”
刘长宁和李淑、李漓三人各打了一张牌,结果萧贵不是杠就是碰,这是大三元啊,而且已经成型了。
见萧贵激动得浑身颤抖,刘长宁知道,这老小子估计已经听牌了。
他跟萧贵打过牌,一有什么大牌,整个人就会激动成这样,早就让封翎、杨英她们了如指掌了,所以一见到他这副模样,几人宁愿不胡牌也不会让他胡,要么是彼此出牌让对方吃碰,要么就是故意放炮让对方胡。
所以每次萧贵的大牌,都没有胡成功的。
刘长宁知道萧贵这个习惯,李淑和李漓虽然不知道,但见他如此激动的样子,也察觉到有异。
但两人毕竟是生手,这才正式开打的第二局,根本不会懂得控牌,然后……李淑就放炮了。
“九条!”
“碰,胡了。”萧贵激动地倒下自己的牌,大三元啊,终于胡了一个大牌啊。
李淑也没在意,摸出了一块黑炭糖递给萧贵,萧贵看着公主递过来的黑炭糖,欲言又止。
“怎么?”李淑眉头微微一皱,这是什么意思,给了你还不要吗?
“殿下,这是大三元,一个不够……”换了平常,萧贵肯定不敢说这样的话,但此时是在麻将桌上,他胆子稍稍大了一些。
“哦?要多少?”李淑刚开始玩,对于很多牌型的番数还不了解,对她来说,都跟平胡一个样。
“要……一十六个。”萧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这么多?”李淑微微一惊,之前胡的时候才给一个,现在竟然要如此多么?她看了看一旁的刘长宁,想让他解释一下。
刘长宁点了点头:“对,大三元是按十六倍计算的,其实,老萧也算错了。”
“错了?”李淑看向萧贵,目光隐隐带着一丝锐利。
萧贵差点吓晕过去,刘长宁忙解释道:“公主,老萧是少算了,他有一个杠牌,这样还要在十六倍上翻一倍,也即是说,公主要给老萧三十二块黑炭糖。”
“……”李淑听后,不由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不过她作为公主,自然不是耍赖的人,于是数了三四块黑炭糖,给了萧贵。
只是她一下子给出那么多,原本袋子里剩下的一半黑炭糖也空掉了,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袋子。
萧贵既激动又惶恐地接了过来,心中早已经忘了自己之前发的毒誓了,什么再打麻将下辈子轮回继续当阉人,哼,当阉人有什么不好的?又不用干什么脏活累活,只要伺候好主人,一样能大富大贵。
一旁的李漓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胡一局竟然能赢如此多么?如果她也胡了这样一个大牌,岂不是能将三妹的黑炭糖全赢光?
篆愁小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她见三阿姊的黑炭糖一下子全给了萧贵,大大的眼睛也圆睁着,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她决定了,这个什么“大三元”,她也要学,学会之后,把所有人的黑炭糖都赢光光,哈哈哈……
“三妹,你黑炭糖已经没有了,接下来拿什么打?”李漓不忘对李淑落井下石。
李淑淡淡看了她一眼,起身拿钥匙打开了柜子,又从中取出了一大袋黑炭糖。
看得李漓目光微变,还有一袋?
篆愁小公主也瞪直了双眼,怎么三阿姊是两袋大的黑炭糖,自己却一袋大的,一袋小的?对于吃的方面,她毕竟有非同一般的敏锐嗅觉,顿时看向了刘长宁,气鼓鼓地叫了起来:“刘长宁!”
“小殿下?”刘长宁有些没反应过来。
篆愁小公主指着他:“我看到了,阿姊有两个大的。”
“什么大的?”刘长宁隐隐也反应了过来。
“就是两大袋的黑炭糖,我是一大一小的。”篆愁小公主要气死了,不叫他刘长宁了,就叫刘宁!
刘长宁这时已经明白她说的意思,没想到这个把柄给她抓到了:“那小殿下想如何?”
“下次给我两个大的,三阿姊一个大一个小的。”篆愁小公主想了想说道,这样才公平。
“好,就依小殿下。”刘长宁满口答应。
“哼哼。”篆愁小公主还是有些不满,但是也算满意了。
李漓也在旁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刘县男,凡事最好做到一视同仁。”言下之意是,给她送黑炭糖的时候,是不是也要两大袋?
刘长宁看了眼这位趁火打劫的公主,无奈地点了点头。
李淑也来了脾气:“好了,我们继续!”她一次输出去这么多,非赢回来不可。
然后,第三局正式牌局开始……
萧贵简直有如神助,这次他又胡了,尽管只是一个屁胡。
第四局,第五局,第六局……
刘长宁亲眼看着萧贵得到的“黑炭糖”越来越多,而两位公主的“黑炭糖”越来越少,简直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在金水县时,萧贵是最倒霉的一个,也输得最惨,可以用“倾家荡产”四个字来形容,但此时,却是打了一个大大的翻身仗,竟然一家赢三家。
刘长宁倒是没输几个,基本输的都是萧贵自摸的屁胡,才给出一块巧克力,但两位公主连番点炮,点的也都是不小的牌,所以输得最多。
萧贵脸上的笑容就没消过,收黑炭糖收到手软,这要是打银子的话,那么他此刻赢的银子,怕是可以还上少半的债务了。
“萧贵,赢得不少?”李漓眯了眯眼睛,目光之中,带着一股危险的味道,她的黑炭糖只剩下最后的三个了,若是再被胡上一个大牌,怕是都付不起了。
萧贵原本喜滋滋的,陡然见到她那威胁意味十足的目光,顿时心中一突,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接着打牌就跟被鬼附身了一样,给他的下家宣阳公主拼命送章,终于让李漓赢了一局:“哈哈,我胡了。”
萧贵哭丧着脸,但表面上还要夸宣阳公主打得好。
“萧贵,确实打得不错?”李淑自然也看出了问题关键。
萧贵立马心领神会,然后也给玉成公主送章。
“哈哈,我也胡了。”李淑兴奋地推倒自己的牌。
刘长宁就在一旁看着,两位公主分明是以势压人,萧贵根本不敢胡牌,不但不敢胡,还要给两人送章,让她们胡牌。
这就是耍赖了。
刘长宁有些无语,这就是跟“领导”打麻将的坏处,想赢牌,还要不要升职加薪了?遇到公主更惨,这可是连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对方手中的。
接下来萧贵就“走霉运”了,赢的黑炭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两位公主的黑炭糖,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