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序道:“我爸本来要打的人是我,是他冲过来护我,才被我爸打了一巴掌,后来,他告诉我爸,这婚是他要离的,说不用我爸给回那三亿彩礼,我爸才不敢折腾了。”
陆景时一开始还皱着眉,听到薄宴声跟宋父说要离婚的人是他,他眼睛亮了,“你们离婚的事情谈妥了?”
“算是吧,薄宴声提的,我爸不敢有意见。”宋父那么做,单纯只怕薄家追究他,现在离婚是薄宴声提的,他哪里敢不答应?
陆景时心中有几分喜悦,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刚才说什么,就听到薄宴声说:“你们俩在那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说我坏话?”
薄宴声离他们有些远,听不清他们两说了什么,但目测不是好话,阴着脸开了口。
音序担心在说下去会闹出其他不愉快,让陆景时先回去,“景时,你先去忙吧,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这一点陆景时倒是信的。
薄宴声这个人,大概就是薄情嘴毒一些,但没对女人动过手。
他叮嘱音序照顾好自己,就离开了。
音序说,她今晚要留在这给谈西守夜,陆景时明白,点点头,说有异常就联系他。
等陆景时走了,薄宴声靠在走廊上,嗓音凉凉地讽刺,“这么难舍难分,你们两暗生情愫了?”
薄宴声一开口,音序就想打他。
冷冷望过去,他站在走廊上,身影与夜色的阴影几乎融为一体,看着竟然有些寂寥。
音序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他怎了?
杂一下子毒舌一下子忧伤的?
不过看他垂着睫毛沉思的模样,竟然有隐隐的不忍?
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觉得还是打住吧。
打住心头那种想怜惜他的感觉,淡淡出声道:“你回去吧,我今天得留在这给谈西守夜。”
想必谈姨现在很慌张,音序得去安抚她。
“宋音序。”薄宴声一动不动倚在那里,忽然开口。
音序回头。
“我们离婚之后,你是不是想跟陆景时在一起?”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晦涩,似乎真的难过了,有些无力,有些倦怠。
音序忍不住皱眉,其实她想说的是,跟你没关系。
可话脱口而出,就变成了,“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抬起眸,那双黑色深邃的眼眸此时是那样的暗淡,自嘲道:“不是吗?你铁了心要跟我离婚,又跟他关系那么好,不是已经选好他当你下一个老公的人选了么?”
其实不用猜都知道了。
她对他,总是冷眉竖眼,说各种难听的话。
可在陆景时面前,就很温柔恬淡,大概陆景时的努力终于感动了她。
终于,他两的身份对调了。
以前是他高攀不起。
现在,她对他爱答不理。
薄宴声无法再用“没有她,他也能过得很好”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了。
因为,他真的很难过。
星星没有妈妈了。
他后知后觉的爱意浅尝即止也没了。
心头乱糟糟,却又无招了。
说吃醋吧,挺吃醋的,说嫉妒吧,也挺嫉妒的,但他都没资格了。
因为,他已经被她排斥在人生之外了。
再折腾下去,也只是像个疯子一样,闹得面目狰狞,场面难看。
“离婚就一定要再找一个人结婚吗?”静默中,传来了音序清脆的声音。
薄宴声扭过头去,音序站在走廊一角,叹了一口气说:“我就是觉得婚姻不适合我,想一个人过不行吗?”
“你不是喜欢他吗?”
“谁说我喜欢他了?”音序真无语,薄宴声是不是有妄想症?看谁都互相喜欢?
“那你天天对着他笑做什么?”
“我对着我朋友笑,你有意见?”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相处久了,讲话的风格都变像了,挑起一边眉,用这句话回敬他。
可薄宴声却不觉得被挑衅了,反倒心中的郁闷都被驱散了。
定定望着她,眼神很深,“那你怎么不对我笑?”
“你嘴巴那么毒,我为什么要对你笑?我吃饱没事干喜欢被人虐吗?”她嗤了一声,又说:“回去吧,我晚上要给谈西守夜。”
“啧啧啧,我老婆天天给别人守夜,怎么就不见得给我守夜呢?”
音序脚步一顿,回过身来嘲他,“那你也去受个伤啊,看我给不给你守夜。”
“承认你是我老婆了?”薄宴声笑了。
音序这才意识到,上了他的当,哼了一声,“懒得跟你讲。”
她转身就走。
薄宴声跟了上来,唇角扬着抹好看的弧度,“宋小猪,你说如果某天我真的躺在医院了,你会给我守夜吗?”
“比给我安个这么难听的外号。”
“那叫你什么?序序?”
“……”音序实在没招了,挑起一边眉睨他,“都半夜三点多了,你还不回去?明天不用上班?”
薄宴声高大的身影看着她,提起手里的晚餐,“晚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吧?吃点?”
“不吃。”
“不吃陪我吃。”他把她拉到走廊边上的餐桌上,按着她坐了下去,将饭盒打开。
音序无语,刚想骂人,就看到饭盒里的茶皇骨。
她呆了呆,看向他,“你特意叫司崇去十安堰买的?”
十安堰离这儿有20公里远,以京港路途的堵塞程度,至少要一个小时才能到那。
薄宴声“啧”了一声,有些不满,“我去买的。”
“那司崇呢?”
“早就让他下班了。”薄宴声拆了筷子放进她手里,“一晚上没吃饭,还救治个那男的六个多小时,吃点吧,免得低血糖晕倒了。”
他叫谈西那个男的。
音序有点无语,不过看在茶皇骨的份上,还是不跟他吵了。
跑了那么远去打包,实属不易。
看他坐着不吃,便开口道:“你也吃点吧。”
他买了好几个菜,就她一个人吃的话,太多了。
“邀我一起?”他坐在她对面,眼眸深邃。
音序不敢对视,扔了一个米饭给他,“自己买了两人份,还赖我邀请你?赶紧吃吧。”
薄宴声笑了,“想听你说一句好听的话怎那么难?”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己造下的孽,结出了今天的果。”
“那你说,如果从今天开始我都对你好,将来,会不会结出一个你也对我好的果?”薄宴声握着筷子,忽然很认真地问她。
音序看了他一眼。
夜色里,那双黑色眼眸太过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