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如果他没有认识我
忙碌一夜，天色大亮，城市在晨曦中逐渐苏醒，可樊氏集团总部却被一片紧张压抑的气氛所笼罩。
樊城豪带着一部分被他拉拢的股东，气势汹汹地闯进集团大楼。
他的腿伤原本就并不严重，樊远琮并未下死手，此时已经看不出他曾经骨折。
消失于人前半年的樊氏集团嫡长子，意气风发重现于人前，他穿着一身手工定制剪裁利落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显得整个人有几分雍容大权在握的气度。
可仔细看他那双眼，就会发现他目光里全是掩饰不住的野心与急切。
“今天，必须召开股东大会，罢免樊城柏！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带领樊氏集团走向更好的未来！” 樊城豪站在大厅中央，大声叫嚷着，周围的股东们有的面露犹豫，有的则跟着附和。
樊城柏就站在二楼的楼上，他单手插兜，深吸完最后一口烟，灼热的尼古丁焦油在他的肺内转了一圈，又被长长的吐了出去。
他没有熄灭烟头，将烟头放在指间，弹了出去，准准的落在樊城豪的发间，瞬间点燃了他头上的发蜡，发出一股浓浓的焦糊的味道。
樊城豪痛的惊呼跳脚，愤怒大吼：“水！水！快tmd去给老子拿水来。”
与此同时，许誩载着赫卿安匆忙赶往樊城阳所在的医院。
车内气氛凝重，赫卿安望着车窗外，眼神空洞而自责，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一部分。
许誩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他，心中满是担忧。
“别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你的错。” 许誩试图安慰赫卿安，可赫卿安却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到了医院，两人直奔樊城阳的手术室外。
时间回到昨晚。
医院那间宽敞却略显压抑的会议室里，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周围，坐满了能两小时内找来的所有骨科专家。
投影仪在墙上投射出樊城阳的 x 光片、ct 扫描图以及各项检查报告。
会议室内的灯光惨白而刺眼，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国内骨科权威首席专家张启东教授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打破了沉默：“樊城阳的伤势极为严重，双侧胫腓骨粉碎性骨折、潜在骨筋膜室综合征、软组织挤压伤，还有低温暴露长达12个小时以上，属于典型的重伤。”
他的声音低沉，还有些叹息。
这些医生愿意放下一切齐聚这里，是因为樊城阳母亲的捐款，大部分都落在了医疗设备上，还有一些没钱做手术的病人，他们医生可以先基金会申请资金。
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
旁边魔都医院的李化主任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手中的报告补充道：“在救护车上，我们已经进行了便携式超声快速评估血管状况，初步判断血管损伤情况，为后续治疗争取了时间。”
他嗓子干哑，才刚从一台大手术上下台，就马不停蹄的跑来，“到医院后，还进行了高压氧舱治疗挤压伤。”
“hbo 治疗能够将组织氧分压提高 20 倍，这对改善他的组织缺氧状况至关重要。”他又转头向一旁旁听的樊家众人解释。
众人纷纷点头，对李医生的话表示认可。
此时，晋阳的王右荣医生站了起来，指着投影上的骨折部位说道：“关于手术内容，我们经过详细讨论，决定采用 3d 打印钛合金骨支架植入，这种支架的孔隙率达到 83%，具有仿生结构，能更好地促进骨骼愈合。”
晋阳矿难多，他们对于这类骨科手术的经验相当丰富。
“同时，结合自体干细胞富集移植，不过，要注意cd34 + 细胞浓度需≥2x10^6\/kg，这有助于增强骨骼的再生能力。”
他看了看魔都医院的李化主任，想问问他医疗耗材设备等是否能跟上。
“另外，针对神经损伤，我们计划进行神经束膜显微吻合术，使用 12 - 0 缝合线，最大程度地修复受损神经。”
说到这里，王右荣的表情有些凝重：“不过，根据我们的预后模拟，他有 42.3% 的概率会出现轻度跛行。”
他望着在一旁默默流泪，强忍悲痛，却知道不练车插嘴影响医生会议的，樊城阳的母亲，他狠了很心，保证道：“我尽量保证樊城阳在术后的步态分析中步幅差异能控制在 ＜ 15%，跑步能力也能保留 83% ，但……”
王右荣咽了咽口水，再次艰难开口：“但还是会遗留天气敏感性疼痛，气压每下降 10hpa，疼痛 VAS 就会增加 2 分。”
原菲菲知道，这已经是医生能给出的最好治疗效果，她捂着自己的嘴失声痛哭。
她和樊远琮结婚的时候，樊城豪已经18周岁了，早就上大学搬出了家里，她知道樊城豪恨她，樊城豪恨他的父亲，给不了母亲的爱却给了一个戏子！
这少不了沈磊的从中挑拨，也少不了樊远琮这个做父亲的不到位。
可是……她的城阳有什么错呢？
原菲菲忍不住，夺门而出，樊远琮示意二儿子樊城柏跟上母亲，自己则继续和医生商量手术方案。
医院负责接待的一个行政岗的医生告诉赫卿安和许誩，樊城阳的双腿是粉碎性骨折，情况十分严重，已经连夜进行了紧急手术，但后续还需要做两次次手术。
而且，医生无奈地表示，预估他今后有接近一半的可能会轻度跛行，不仅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跑步，还会在天气变化时遭受疼痛的折磨。
听到这个消息，赫卿安的心像被重锤狠狠击中，自责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发白的痕迹。
“如果不是因为和我走得近，如果他没有认识我……”
赫卿安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悔恨，“他原本可以和叶暃瑜一起在娱乐圈发展，以他的家世、外貌和性格，一定会成为备受欢迎的花美男。”
“他可以自由自在地选择自己喜欢的剧本，想拍戏就拍戏，想开演唱会就开演唱会，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赫卿安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近哽咽。
许誩看着赫卿安，心中既心疼又无奈。
他看着赫卿安全身紧绷，牙关紧咬，额头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他知道，赫卿安把樊城阳的遭遇归咎于自己，这种自责正在深深折磨着他。
漫长的手术时间里，赫卿安一直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神呆滞。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樊城阳以前阳光开朗的模样，和现在手术室内孱弱的孩子完全不同，这让赫卿安的内心更加痛苦。
终于，手术结束的指示灯亮起，医生推着樊城阳从手术室出来。
樊城阳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原本圆润的脸颊如今瘦得都快脱相了，双腿被固定在病床上，显得格外无助。
赫卿安看到这一幕，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缓缓走到樊城阳床边，轻轻唤了一声：“城阳……” 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心疼与自责。
许誩站在一旁，突然闻到赫卿安口腔里传来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他心中一惊，急忙转过头，仔细看向赫卿安。
只见赫卿安的嘴角有一丝血迹，他瞳孔骤缩，伸手掐住赫卿安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
这才发现，赫卿安的舌尖竟然被咬出了一个缺口，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你疯了吗？怎么能咬自己这么狠！” 许誩又惊又怒，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神中满是心疼与焦急。
他无意识的眼睛一转，却又瞥见赫卿安脖颈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心中一紧，忍不住惊呼：“该死！你过敏了？”
赫卿安却像没听见许誩的话一样，只是痴痴地看着樊城阳，嘴里不停地说着：“是我害了你，是我……”
此刻的赫卿安，满心满眼都是对樊城阳的愧疚，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
许誩看着赫卿安这副模样，既心疼又生气。
他赶紧叫来护士，先处理赫卿安舌尖的伤口和过敏症状。
许誩咬牙，像一只受伤低吼的野兽，“赵少康……樊城豪……沈南堃，你们一个都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