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苏卫也没走,明晏将账册信件也拿给他看。
看之前将门先关好,免得他受不了冲出去把郑齐山给挖出来鞭尸。
可苏卫却比她预料的冷静,一封封看完,放回桌上,“邢岩必须死。”
穆原整理好桌上信件,道:“信上表明郑齐山有通敌之嫌,邢岩就是他在镇北军的内应。”
明晏指着其中一封道:“这里说暨城事败,再静待时机,暨城一战伤亡惨重,怎么会说事败?”
穆原停顿片刻,看着她。
明晏忽然反应过来,也陷入沉默。
屋中静默无声,针落可闻,只窗外秋风吹着落叶打着旋儿落下,又被吹起。
穆原打破寂静,道:“我再去审问郑齐山的家人仆从,看看有没有证据。”
拉着明晏将她带出屋子,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与你无关,你不该自责。”
明晏额头抵在他的肩头,闷声道:“终归是因为皇家争斗,不然....”
“可这和你无关,你也是受害者。”
明晏抬起头,“我去周王府一趟,总要确认邢岩的去向,看他是还留在周王府,还是长翅膀飞了出去。”
“你去周王府恐怕她们不会欢迎你。”
“不重要,你去忙,我自己去。”
明晏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苏卫从屋中出来,面上是少见的严肃。
明晏看了他许久,点了点头。
周王府自周王出事后就一直闭门谢客,门口的石狮子看起来都有些衰颓。
明晏无视门房说的不见客,直接和苏卫走了进去。
明华致听闻消息前来,看着两人,“姑姑还来做什么?”
经此一事,明华致也没那么怕她,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也没什么更坏的了,反倒是心底的恐惧少了许多。
明晏不管他的态度好不好,直接问道:“邢岩呢?”
“不知道。”
“我的人没看到他出周王府,他若藏在府中,你将他交给我。”
明华致语带嘲讽,“他若是在王府,那也该是一具尸体。”
“府中人你清查过了吗?当真没发现邢岩,那日也没人见他去了哪儿?他这样的身份,你们就放任他在府中自由进出?”
明华致让开路,“姑姑若是不信,自己搜吧。”
明晏皱眉看着他,语气严厉几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委屈,认为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富贵安稳生活?”
“难道不是吗?自姑姑回京,周王府日渐衰落,父王被幽禁皇陵不也是姑姑一手促成吗?”
“你知不知邢岩是什么人?他是通敌叛国的奸细,与他接头的人是郑齐山,郑齐山是谁你不会不知道,你若是不配合,你父王就得背上这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他是为谁顶了罪?书房中的书信又是谁翻出来的,你们自己引狼入室,现在居然还要帮他遮掩?”
明华致涨红了脸,“我没有在为他遮掩,那日事发之后大家都被打乱了,等我想起找他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父王也派了人说要杀了他,也没有下落。”
“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不知道。”
明晏看着他,语重心长道:“蔡明征说你在吏部做得不错,我看你也不傻,周王府之事只牵连了你父王,你们都还好好待在王府里,如今太子之位已定,到底是谁获得了好处一目了然,你就不想抓到邢岩报仇?”
“我自然想,府中的人也查问了遍,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那日府兵都去了书房围剿,府中其他地方布防松懈,谁知道邢岩是不是趁此机会逃了出去。
明晏道:“我一直派了人守在王府外,包括现在都在,期间没见邢岩出去,还是只能从王府找线索,华致,我希望你配合我再找一次。”
明华致不知该不该信她,周王府风雨飘摇,母亲日日以泪洗面,清筠更是将自己关在屋中不出,他也不能如往日一般风光,现在府中是他做主,可是他也害怕做错了主让王府更加混乱。
思索良久,妥协点头。
周王府下人又全部询问一番,依然一无所获。
明晏甚至被周王妃指着鼻子哭骂了一顿。
离开周王府,两人都有些泄气。
苏卫恨得牙痒,“泥鳅成精了。”
明晏叹了口气,“斥候出身,查探消息和隐藏踪迹都是一绝。”
“那现在怎么办,找不到邢岩,也没有新的线索。”
明晏也头疼,“先从前户部尚书下手吧,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话来。”
“贸然上门,人家肯定不说。”
两人走在街上默默思索。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太白长街,正好快到正午,明晏便提议去沈繁星的铺子里吃个饭再说。
远远就看到铺子前站了两个人在说话。
明晏和苏卫走近,说话的人还没发觉。
只听到沈繁星十分为难道:“毕郎君,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毕襄十分苦恼道:“沈娘子,你当真是误会了。”
明晏凑上前去,“死了哪条心?误会什么?”
两人俱是吓了一跳。
毕襄急忙行礼问好。
明晏看着毕襄就想起成元帝说除夕为她赐婚的事,更觉得时间紧任务重,不由叹了口气。
毕襄行过礼匆匆离开。
明晏盯着他愁眉苦脸看了很久。
苏卫碰碰她的胳膊肘,“看什么呢?”
明晏无奈道:“我父皇下了最后通牒,说若是我年前还没找到驸马,除夕就为我和毕襄赐婚。”
“这不到三个月了。”
“那可不是。”
说着往里进,准备吃点儿东西。
苏卫已经从早上看到信的悲痛中调整出来,开玩笑道:“逸远还不知道吧?”
“不敢跟他说,他一直没什么安全感。”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明晏苦恼坐下,“还没想好。”
苏卫给她倒了杯茶,道:“依我说,直接釜底抽薪,我看那毕襄对你这驸马之位也没什么兴趣,不然劝他先成亲,人没了,陛下就没办法赐婚了。”
明晏喝了茶,道:“这不是逼婚吗,合适的人哪里好选,而且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没了他还有别人,还是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胡饼羊肉汤端了上来,沈繁星在一旁坐下。
明晏吃着饼看着她,“毕襄找你什么事儿?”
沈繁星眼神闪躲,“就是路过。”
“那你让他死了哪条心?”
“殿下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你跟我还有秘密了?”
沈繁星顿了顿,手中的饼也不啃了,面上有些不自然,“他看上我了,我让他死了这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