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靠在榻上的软枕上，思索着这件事。
陈州离云州可不近，孙长青自入狱后几天便死在牢中，如此看来，背后之人是有杀他的念头之时就安排好了办这件事。
他不仅认识陈州的人，也认识云州的人，可以操纵云州大牢的守卫，不然瘦猴逃不出去。
陈州的参军。
云州的刺史。
还有一个消息十分灵通的眼线。
难怪能将她堵在胥州官道刺杀，当真是防不胜防。
孟西没多久回来复命，“殿下，那参军死在了家中，已经去查他平时和谁接触。”
“谁在查？”
“穆相在派人查。”
“和魏直抓紧时间把应行给找出来，我不曾得罪过他，他定是受人指使才来刺杀我。”
“是。”
孟西一走，一直在一旁收拾的沈繁星坐了过来，“殿下，您以前见过那应行？”
“没。”
“那他一个全国通缉的犯人，干嘛要冒险前来杀您？”
“总是背后的人给他什么好处了吧。”
沈繁星不解道：“他之前已经是刺史，这么大的官了，一遭被查出有问题，满门抄斩，家中人都不在了，他如此卖命还图什么呢？”
明晏也随着她的话沉思。
家人已逝，身边还有那么多为他卖命的人，便是落草为寇都比冒险前来杀她安全。
是啊，图什么呢？
只不过应行肯定是恨透了让他遭殃的人，那日在荒宅才放箭要致穆原于死地，刺客躲在暗处，说不准狗急跳墙，背水一战，真要拉他陪葬。
正好此时莫姚将新做好的拐杖拿来给她试，明晏一把结果撑在腋下，“走，去找穆相，有事和他说。”
有了拐杖不用蹦，倒是走得快了许多。
穆原一直在陈州公堂之上坐镇处理，两侧分坐着陈州胥州刺史。
看着人从门口杵着拐杖进来，两刺史均起身迎接行礼。
穆原盯着她伤了脚还不安分到处走，也没动。
明晏在一旁位置上坐下，道：“本宫和穆相有事相商，两位先去忙吧。”
两人正要告辞走，穆原出声道：“公主稍待，下官还有事同两位刺史安排。”
两位刺史对视一眼，觉得眼下这氛围，有些紧张。
公主前来，穆相不起身行礼，又不顾她的面子，果然两人不合。
明晏放了拐杖靠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穆原看着手上的陈州城内的地图以及查探的路线。
“之前应行逃跑，陈州已经查过一遍，没想到他还留在陈州，定是有藏匿之处，必须寸寸搜查，这次不能再让他跑了。”
魏文瀚立马称是。
穆原又看向另一人，“崔家被人夜探，说明胥州还有贼人，你回去坐阵查探，将可疑人等筛查一遍，还有官道四周，派人好好查一查，胥州官道几次出事，临湖靠山，官道也不够顺畅，你写奏折呈上京，请工部派人来此重新勘测改道。”
“是。”
胥州刺史得命告辞朝两人行礼退出。
穆原似想到什么，朝魏文瀚道：“你查一查，公主出事前陈州可有大量火药出售，此事重要，上心。”
“是。”
“还有大牢中收监的人......”
穆原一直在和魏文瀚谈论公务，全然当明晏不存在一般，事无巨细安排清楚，等魏文瀚离开之后，阳光已经斜晒进公堂。
合上案桌上的奏报，穆原才有空问她，“公主前来，有何吩咐？”
明晏心头一跳，这样疏离冷淡的语气听得她莫名有些紧张，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定定神，道：“此前你得罪过应行，他恐怕对你恨之入骨，我来是提醒你最近注意安全，陈州不安全，我一会儿让魏直给你安排人保护？”
“劳公主挂心，不必麻烦，之前也没死在陈州，不碍事。”
堂中沉默下来，明晏微微皱了眉，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眼线，他这又是唱哪出？
正默默思索着，穆原已经从桌案后走出，虚行一礼，“公主若无别的吩咐，下官便去忙了，告辞。”
明晏还未醒过来神，穆原就走了出去，只给她留了个背影。
不止明晏，连一旁的沈繁星都惊讶不已。
又去看明晏，果不其然，殿下脸都黑了。
魏文瀚火速去查了陈州所有烟花铺子，证实前段时间确实有人出售过大量火药，也是之前瘦猴指认的那个参军去买的。
那人在陈州做了多年的参军，认识的人广，此前也得应行器重，只是运气好在应行倒台时逃过一劫。
那瘦猴就是他去找的，带着他又和另一人接头，将瘦猴带去了云州。
牢中的活口魏直已经让镇北军中的老人看过，都不认识，想来都是应行在陈州收拢的人。
偏偏就在这时，传来噩耗。
城外护城河道口，死了几个士兵。
唯一身受重伤的活口说，应行已经逃离了陈州，朝南而去。
魏文瀚听闻消息差点晕倒。
重重把守下还能让应行逃了，他头顶的官帽估计是戴不稳了。
应行在陈州做了几年刺史，守城的官兵不会看错，还追了一段，见着他窜进山里就不见了人。
穆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魏文瀚。
态度端正，能力稍欠。
孟西啧啧感叹，“没想到应行一介文官，居然还能躲过重重搜查翻出去，倒不像是个文官，比咱们不少武将都猛。”
明晏也十分疑惑，“应行什么来头？这能力可不低啊。”
穆原如数家珍，缓缓道：“应行是永德七年的进士，自入仕便被外派为官，在升任陈州刺史之前，是禹州司马，祖籍禹州，吏部记载的档案中，他就是文人。”
“禹州？”
穆原道：“陈州案发之后，已经派了人去他禹州祖籍查问过，应行的父母早亡，妻儿当时是随他一起来的陈州，陈州案后已经斩首发落，此次刺杀过后，我也怀疑他，派了人去禹州查他自小之事，还没有消息传回。”
反正回京也要经过禹州，明晏打算亲自去看看，让魏直将抓到的活口都带着。
先回胥州收拾行李，伤了腿，只能坐马车回去。
明绪南留在了胥州继续巡察，明晏将杜荀也留给了他，只是赵宜......
深夜还是让人偷偷将穆原请来商议如何安置赵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