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官差路遇恶徒被打一事迅速传遍,那客栈掌柜跑出去一嗓子喊出来,惊得附近巡视的人也都跑了来。
被打晕的官差不久醒来,将人都关在客栈里,一间间房查找。
那么快就不见,总不能是插翅膀飞了。
更何况,她说还有个亲戚在这儿。
这一查,就查到客栈里住着的几人有些不寻常。
浑身肌肉,目光锐利,不是本地人。
鉴于最近不少匪寇为了避祸逃到了陈州,保险起见,官差们又搜了屋子。
这一搜,就搜出了刀。
那更是不寻常,当即拍板要将人带回衙门审问。
还没等动手抓人,这几人就动了手,打倒官差抢了刀跑了。
陈州立马戒严关闭城门,封了进出陈州的大路小道,许进不许出。
陈州刺史上任不久,位置都还没坐稳,胆战心惊,深怕出事。
吸取胥州倒霉的经验,立马调了兵协助官差挨家挨户搜索可疑人等,又派人去胥州上报,说是陈州发现了可疑的人。
夜色深深,街道上打着火把搜寻的将士不停歇,火光点亮了陈州大街小巷,紧张的气氛萦绕在上空。
一茂密树梢上,贴着树干站着一人,一身绿裙融入夜色中的茂密枝叶里,看着底下街市屋舍。
旁边一院子有些荒凉,屋中也没点烛,可是堂屋却有轻轻声响。
眼看着官兵查到这边,敲门无人应,门上还挂着锁,不像人居,正要离去。
门后院中忽然有石子落地的声音,还不止一下。
“砰”一声,为首官差当机立断一脚踹开,打着火把四处搜查。
不多时,里面传出喊叫打斗声,吸引了附近搜查的官兵。
眼看一人鬼鬼祟祟从后面翻墙逃跑,树上的人轻轻落下,跟了上去。
城中到处都是官兵,前面的人走得不快,走一段躲一段,却一直没发现身后跟着的人。
他似乎对陈州很熟悉,东拐西绕差点跟丢。
好不容易跟着他一起离了主路,却又来到一处府邸前。
那人左右张望,最终轻轻敲响了后门,进了府。
府中荒草丛生,以前的珍贵花木生长得乱七八糟,蛛网密结,池塘里的荷叶破败无人打理,脚下的木地板一层厚厚的灰。
灰上面又是来来回回的脚印。
那鬼祟男子一路往里,十分熟悉,走到了府邸中间唯一亮着微弱烛光的屋子里。
四周都有人把守,不能近前,不过一看,里面应该是个首领之类的人。
没过多久,那男子又出了来,顺着原路出了府。
刚出后门没多久,身后一道劲风袭来,回头地方,被踹出两步远。
目光阴狠拔出藏着的短刀迎了上去。
短刀迎上匕首,刀身寒光反射的月光看清了偷袭之人的脸。
瞬间面色大变,“靖安公主!”
明晏匕首抵着短刀,错身一转,膝盖一顶,那人闪躲抵挡,横着的短刀一松,瞬间被匕首翻转横住了脖子。
脖子上触感冰凉,身后是阴冷的声音,“你听令于谁?里面又是谁?”
那人下意识就要往她匕首上撞,明晏反手拿柄一敲,打晕了人。
————
月亮隐在云层里,层云之后连星星都没看不见一颗。
间或一声凄凉的鸟叫。
打着火把从胥州方向而来的一行人不得不放缓了脚步。
赵寻打马追上,压低声音道:“郎君,京中消息到了。”
并排马头,赵寻轻声说了京中最近发生的事。
周王代天子去皇陵祭祖祈福,朝中已有风声说陛下有意立周王为太子。
瑞王尚在太庙思过,不过他一党的官员近来活动频繁,变着法地挑刺攻击周王。
临王已经回朝,每日低调在户部兵部忙于公务,苏大将军派了人保护。
之前两王忙着暗斗,最近也没空抢权,都在给对方添堵。
不过京中最近从胥州传回靖安公主遇难一事。
陛下悲痛欲绝,已然病倒,罢朝休养,朝中之事由各部自行安排,周王暂代丞相之职,一日比一日高调,颇有些之前王文华还未倒台之前的张狂。
穆原静静听着,眉目之间溢满不耐,陛下倒是真不怕乱起来。
临王遇刺一事牵扯出郑齐山,陛下下意识认为是瑞王在背后搞鬼。
加上自明晏离京之后,两王都有些不知收敛,所以这才对瑞王意见更大,故意让他多在太庙思过一月,又重视周王,想来两王会斗得更厉害。
穆原呼出一口气,胸中憋闷。
饶是他是天子近臣,也不知陛下究竟属意谁做储君。
只是看目前的状态,无论是周王还是瑞王,都不会是仁君,若他们继位,第一个要动刀的就是手握大权并得罪过他们的靖安公主。
“胥州之事是何时传回去的?”
“那日找回公主后第三天。”
穆原面色阴沉。
第三天,马蹄子都要磨碎,赶着回去报告这好消息呢。
临近陈州城门,路旁巍峨的青山在夜色里像一只神秘的巨兽透露着危险,成群结队的鸟儿扑扇着翅膀飞出,山林间隐隐传来狼嚎。
坐下的马儿有些躁动,穆原伸手安抚。
随行人员也不免心怯。
“这么晚了狼不睡吗?”
“官道附近的山里还有狼!”
……
赵寻看了一眼,道:“这么大的山,有狼有什么稀奇的,离得远着呢,快进城吧。”
陈州刺史魏文瀚派人来胥州报陈州发现了恶徒,穆原未耽搁分毫,立马动身前来。
夜晚的陈州城到处都是打着火把搜寻的官兵,穆原一行一进城,就和等在城门口的魏文瀚碰了面,从他口中知道了今日陈州发生的事。
抓到的人已经收押,那间客栈的掌柜伙计都审问了一番。
这些人是前几日住进来的,一天神神秘秘进进出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掌柜的好不容易有个生意,也没多问。
穆原看向底下回话的官差,沉声问道:“你说打晕你的是一位女子?她什么模样?”
“二十出头,模样倒是标致,穿一身绿色裙衫戴着帷帽,步行缓慢,瞧着柔弱,没想到是个悍匪。”
“还有什么特征?”
那官差努力回想,摇了摇头,“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征,白白净净的,就是特别好看,尤其是眼睛,特别亮。”
魏文瀚一拍桌子骂道:“见鬼的玩意儿,被人美色所惑击晕在地,丢官衙的脸。”
穆原看了他一眼,魏文瀚停了骂,坐了回去。
“你们追到后院她就消失了?”
官差被骂得心有余悸,只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
“是,她将我打倒在地就窜了出去,追过去就不见人影,在客栈可搜索了遍,没见着人。”
“有可能是翻墙跑了吗?”
那小官差面上一怔,随后一白,“这么短的时间,应该翻不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