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和王浩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压低声音说:“李兄,你可别着急。我们刚从宫里听说,北境那边……出事了。”
李昱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间冰凉:“出什么事了?”
“老将军和大公子、二公子……”张恒顿了顿,故意放慢了语速,“被奸细出卖,陷入蛮族的包围圈了。现在消息还没传开,我们也是托了宫里的关系才知道的。”
李昱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眼前发黑。他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脑子里全是父亲临走时的眼神,全是两个哥哥挺拔的背影,还有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黑色军旗。
“不可能……”他喃喃道,“父亲那么厉害,怎么会……”
“李兄,我们也不想相信啊。”王浩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却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怂恿,“可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不会有错。你想啊,老将军和两位公子被困,北境不能没有主帅啊。”
张恒立刻接话:“就是啊李兄!你可是镇国将军府的三公子,李家的种!现在正是你为家族争光的时候!你去宫里跟陛下请旨,去边关支援老将军,说不定还能立下大功,救出老将军和两位公子呢!”
“到时候,谁还敢说你是纨绔?”王浩笑得眼睛都眯了,“你就是李家的功臣,是大靖的英雄!到时候你自己给自己挣一块牌匾回来,多威风,兄弟,苟富贵,毋相忘啊!”
李昱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他想起从前跟着他们去赌坊,他们总是怂恿他下注,输了钱就笑着说“李兄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小钱”;想起跟着他们去秦楼楚馆,他们总是替他叫姑娘,喝多了就拿他开玩笑。那时候他只当是朋友间的玩笑,现在才明白,他们根本没把他当朋友,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傻子。
上一世就是他们两个怂恿原主去争主帅的位置,这两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走吧。”李昱的声音冷得像冰。
张恒和王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张恒皱起眉:“李兄,你怎么回事?这可是救你父亲和哥哥的好机会啊!”
“就是啊李兄,你别犯傻啊!”王浩急了,“你不去,难道眼睁睁看着老将军和两位公子……”
“我的事,不用你们管。”李昱打断他,眼神冷得吓人,“滚。”
张恒和王浩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火,愣了一下。王浩还想说什么,被张恒拉住了。张恒看了李昱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们可是把你当兄弟所以才特意来提前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走。希望李兄别后悔。”
两人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李昱扶着门框。
“他们会回来的。”他又一次喃喃道,只是这次声音里多了几分坚定。
李擎苍出发之前他明明已经特意提醒了,之前他也给李擎苍透露了不少细作的信息,他应该早有防备才是!
李昱觉得心乱如麻!
还不如偷偷跟着去呢,他不在现场控制不了局面!
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
李昱回头,见黎和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起风了。”她把披风披在李昱身上,“我相信父亲和哥哥们会回来的。”
李昱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总是很安静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坚定。他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指尖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嗯,他们会回来的。”他说,声音不再颤抖:“我现在找太子妃带我尽快进宫面圣看看消息是否属实,指不定是这两人胡言乱语呢。”
李昱安慰黎和,但他俩都知道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李昱捏了捏黎和的手:“祖母年纪大了不要让她知道,母亲主持家中中馈很多事她消息比我灵通,你多去陪陪母亲和祖母。别怕!”
“我不怕。”黎和这段日子总陪着李母,李母跟她说了很多,黎和也渐渐明白身为将人家属的不易。
“李昱,你是不是准备去边关!”
李昱没有回答但又好像什么都回答了。
李昱去找李玥求见皇帝,皇帝没见,李昱心沉到谷底。
这是真出事了而且情况还很糟糕。
李昱再回府时府里人心惶惶,原来八百里加急送信的正是李擎苍手下一名亲卫,到皇宫里报信完后就来将军府了。
老夫人是老了又不是傻了,她知道边关来人了记挂着儿子和孙子要亲自去问消息,拦都拦不住。
荣安堂里,老夫人接过急报时,手都在抖,看完后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椅子上。黎白眼疾手快扶住她,轻声安慰:“祖母,您别急,父亲和大哥久经沙场,定会平安无事的。”
老夫人攥着黎白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掉:“雁门关是什么地方?那是死地啊!蛮族狼子野心,这次又是突袭,他们父子俩怕是……”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李昱闯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眼神通红,直奔老夫人面前:“祖母,我要去边关,救爹和大哥!”
老夫人猛地抬头,看着这小孙子从未有过的严肃模样,心里又疼又急:“你去?你会什么?你除了喝酒赌钱,连马都骑不稳,去了边关不是送死吗?”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李昱心上。他知道,自己以前荒唐,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个只会惹麻烦的纨绔。可此刻,父兄被困,他不能再躲在将军府的庇护下。
“祖母,我知道我以前不争气,”李昱声音发哑,却异常坚定,“但我是李家的儿子,爹和大哥在前面拼命,我不能在家里等着!我跟着爹学过兵法,也练过骑射,虽不如大哥厉害,但至少能帮上忙!”
老夫人还想反驳,黎白却开口了:“母亲,夫君说得对。此刻边关危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夫君有这份心,便是好事,咱们该支持他。”
她看向李昱,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疏离,满是信任:“夫君若真要去,便放心去,府里有我,我会照顾好母亲,等你和父亲、大哥二哥回来。”
她理解李昱,知道他一定会去,拦不住的。
李昱对上她的目光,黎和理解他,李昱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好,府里就拜托你了,照顾好祖母和母亲还有两位嫂嫂。”
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得知消息都吐血昏迷过去了。
次日天不亮,李昱就换上了一身劲装,直奔皇宫。皇帝不见他他准备要闯了!
早朝还没开始,文华殿外已经挤满了大臣,个个面色凝重,都在议论边关的事。
“蛮族这次来势汹汹,雁门关守军不足,镇国将军怕是撑不了多久啊!”
“可现在京中兵力空虚,主力都被调去其他地方了,哪里还有兵可派?”
“谁敢去?连镇国将军都被围困,其他人去了也是羊入虎口!”
议论声中,李昱推开人群,走进文华殿。太子正坐在殿中,眉头紧锁,见他进来,愣了一下:“三弟?你怎么来了?”
李昱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太子殿下,臣请命!愿带一百亲卫,奔赴雁门关,解父亲和大哥之围!”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大臣们纷纷侧目,眼神里满是质疑。
“三公子怕不是疯了?一百亲卫去救雁门关?这不是送死吗?”
“以前就知道他荒唐,现在竟还想拿性命开玩笑,连累将军府!”
太子也皱起眉:“三弟,此事非同小可,雁门关被围,蛮族兵力至少五万,你带一百人去,根本无济于事。”
“殿下,”李昱抬头,眼神坚定,“正因为蛮族以为京中无兵,才会放松警惕!我带的是父亲亲手训练的精锐老兵,个个以一当十,只要能悄悄潜入雁门关,与父亲里应外合,定能击溃蛮族前锋!”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再说,那是我爹和我大哥二哥!就算只有一人一马,我也要去!若殿下不准,我便私自离京,哪怕被治罪,也绝不后悔!”
太子看着他眼底的决绝,又想起李玥的嘱托,心里渐渐动摇。
李昱虽是纨绔,此刻看来极重情义,若真不让他去,李昱恐怕真的会做出私自离京的事。而且,若李昱真能解雁门关之围,不仅能保住李擎父子,还能稳固他的太子之位。
“好,”太子终于点头,“本太子准你所请!但你要记住,务必平安带回老将军和大公子,若有差池,将军府和你姐姐,都担不起!”
李昱大喜,重重叩首:“臣遵旨!若救不出父亲和大哥二哥,臣提头来见!”
救不回确实命就搭进去了。
其他人侧目冷眼看着这两人演,李昱是京城纨绔,国家大事,边关安危绝对不能交付给他这个纨绔子弟!
如今李昱自己带着亲卫去边关也好,他们最怕李昱求太子向陛下争取主帅的位置。
至于李昱带着一百人去送死,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不影响到他们就行。
皆大欢喜。
李昱根本不想争主帅的位置,那需要拉扯好久,再组织军队开拔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他想要去救李擎苍跟李璟李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