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组织部的任命文件下来那天，胡可正在贫困村的蔬菜大棚里查看新品种番茄的长势。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他擦了擦手上的泥土，看到屏幕上\"母亲\"两个字，不由得叹了口气。
\"妈，我在下乡。\"他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疲惫交织的复杂。
\"儿子！\"何雨萌的声音几乎要穿透手机，\"你的副市长任命通过了！\"
胡可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不是说还要再讨论一次吗？\"他知道这次越级提拔肯定在省委常委会上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你不要考虑那么多。\"何雨萌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你那十亿招商引资和脱贫成绩可是实打的实，谁都不能否认。\"
胡可望着眼前绿意盎然的番茄苗，心中五味杂陈。两年零三个月前，他刚到这个国家级贫困县当县长时，这里的老百姓还在为温饱发愁。如今，通过引进现代农业企业和农产品加工厂，全县贫困率从37%降到了3%以下。这是实打实的政绩，也是他日夜奔波的见证。
\"对了，\"母亲的话锋突然一转，\"你张阿姨的女儿下周从英国回来，牛津大学硕士，现在在外交部工作...\"
胡可的眉头瞬间拧紧：\"妈，我马上要开乡村振兴推进会，先挂了。\"
可自从胡可当上副市长，婚姻问题就成了家族的头等大事。27岁的未婚副市长，在体制内确实罕见，也容易招来非议。但他们对赵丽了解吗？想到那个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女孩，胡可的心跳漏了一拍。
周末的家族聚会像一场精心策划的相亲推介会。何雨萌特意把胡可从市里叫回省城，胡家别墅的客厅里坐满了七大姑八大姨。
\"小可啊，李叔叔家的闺女你记得吗？小时候还一起玩过。\"三姨热情地递过一张照片，\"现在在证监会工作，模样好，家世也好。\"
胡可接过照片，礼貌地看了一眼又放下：\"三姨，最近市里在搞数字政府建设，实在抽不开身...\"
\"工作再忙也得结婚啊！\"二姑插嘴道，\"你表哥朱洪昆28岁就当副市长了，人家不也把婚结了？\"
何雨萌坐在主位上，优雅地抿着茶，也说着：\"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能打酱油了。现在组织上考察干部，婚姻家庭也是重要指标。\"
胡可握紧了拳头。他知道母亲说的没错，在体制内，一个稳定的家庭确实能给领导留下\"可靠\"的印象。但婚姻难道只是为了仕途？
\"我有个会要准备，先上楼了。\"他最终只是站起身，逃也似地离开了客厅。
卧室里，胡可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赵丽\"的名字，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赵丽是市政务服务中心主任，26岁就负责全市的数字政府建设，是个不折不扣的It天才。他们因工作相识，那个总是扎着马尾、说话干脆利落的女孩，像一缕阳光照进他疲于应付官场的生活。
但赵丽的父母只是普通中学教师，与胡、何两家的政治豪门相差甚远。胡可清楚记得堂兄当年执意娶一个大学同学，结果被家族冷落了整整三年，直到离婚为止。
手机突然震动，是赵丽发来的消息：\"智慧城市方案已修改好，明天汇报？\"简单的文字后跟着一个笑脸emoji。
胡可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回复道：\"好，明天见。\"短短三个字，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无法言说的重量。
何明婉推开咖啡厅的门时，胡可正望着窗外发呆。这位比他大五岁的表姐是大舅何雨柱的女儿，从小就像亲姐姐一样照顾他。
\"小可，\"何明婉坐下，直截了当，\"你心里有人了吧？\"
胡可手里的咖啡勺\"当\"的一声掉在碟子上。何明婉笑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那点心思瞒不过我。是政务服务中心那个赵主任？\"
\"你怎么知道？\"胡可震惊地抬头。
\"你每次提到数字政府建设，眼睛都在发光。\"何明婉眨眨眼，\"我查过了，赵丽，26岁，父母都是中学教师，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毕业，是市里引进的特殊人才。\"
胡可的脸红了：\"姐，你别...\"
\"她很不错，\"何明婉打断他，\"没有任何背景，全凭自己的能力26岁就当上政务服务中心主任，一手搭建了全市的大数据平台。\"她顿了顿，\"我听说省里都想挖她。\"
胡可低下头：\"家里不会同意的。\"
何明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找爷爷谈谈。\"
\"姥爷？\"胡可猛地抬头，\"他都隐居多少年了，连爸妈都联系不上他！\"
\"我有办法。\"何明婉神秘地笑了，\"记住，在何家，爷爷的话就是圣旨。\"
一周后，何明婉神采奕奕地出现在胡可办公室。
\"爷爷说了，\"她模仿着何大清威严的语气，\"'我们大家族确实一直在联姻，讲究门当户对。但是能力也是一个门户。'\"
胡可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爷爷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何明婉压低声音，\"爷爷还问了你和赵丽的情况，听说她是It精英，说了句'数字时代需要这样的人才'。\"
当天晚上，何雨萌的电话就打来了：\"儿子，听说你和政务服务中心的赵主任...\"
胡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挺合适的？\"母亲的话让胡可差点摔了手机，\"你表姐都跟我们说了。这姑娘虽然家世普通，但能力出众，又是技术型人才，正好弥补咱们家在这块的短板。\"
胡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后来他才知道，何明婉不仅联系上了隐居的何大清，还向全家详细介绍了赵丽的专业背景和对胡可仕途的潜在帮助，硬是把一段感情说成了\"政治资源互补\"。
胡可和赵丽的婚礼在次年春天举行。婚礼前夜，胡可带着赵丽去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政务服务中心大楼。
\"就是在这里，\"胡可指着数据中心的大门，\"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正在训斥一个供应商，说他们的系统架构'连大学生作业都不如'。\"
赵丽红了脸：\"谁让他们拿那么烂的方案糊弄政府！\"
胡可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四九城：\"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女孩真厉害。\"
婚礼当天，饭店宴会厅高朋满座。胡逸尘和何雨萌站在门口迎宾，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虽然赵家父母只是普通教师，但女儿的优秀足以让他们在权贵云集的场合昂首挺胸。
何大清依然没有露面，但送来的贺礼让全场哗然——一张一千万的支票，附言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能力即门第\"。
当胡可牵着赵丽的手走上红毯时，他看到表姐何明婉在宾客席上冲他眨眼。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幸运——不是生在权贵之家，而是家族中有人愿意为他的幸福破例。
婚宴上，赵丽换下婚纱，穿着一身利落的红色套装，向来宾介绍她为胡可设计的\"智慧政务\"新系统。台下，何雨萌对丈夫耳语：\"看吧，这才是新时代的门当户对。\"
胡逸尘看着台上光彩照人的儿媳，又看看身边春风得意的儿子，轻轻点头。也许，这就是何大清常说的\"变通\"——在坚持原则的同时，不墨守成规。
宴会结束时，胡可收到爷爷何大清的一条短信：\"善待她，她是你最好的选择。\"简短的一句话，却让这个年轻的副市长湿了眼眶。
窗外，春日的阳光洒在北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也照在这对新人的肩上，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