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镜湖集团四分厂的大院里,柳絮跟赶集似的满天飞。这四分厂是专门生产镜湖清酒的,空气里总飘着淡淡的酒香。
厂长孙尚志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步,窗台上的月季开得正艳,他却没心思欣赏。他原先是二分厂的副厂长,刚调来不久就碰上这么件大事——集团董事长徐大志要下来巡视了!
“老郑啊,”孙尚志对着推门进来的销售副厂长郑长志叹了口气,“听说前几个厂子,连丁霞都被撸了?”
郑长志抹了把额头的汗:“可不是嘛,丁霞可是董事长的心腹爱将...这下可好,说免就免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赶紧的,”孙尚志一拍大腿,“让各部门都把卫生搞起来,车间里那些机器擦亮点儿,工人师傅们的精神头也得提起来!”
郑长志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让徐董他们眼前一亮。”
下午二点左右,三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四分厂大院。
徐大志下了车,他穿着件深色夹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后跟着四位得力干将:精明干练的邹英、心细如发的徐招娣、总裁办秘书的杨云南,还有负责董事长安全的蒋伟。
孙尚志和郑长志早就带着班子成员在门口候着了,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徐董,欢迎欢迎!”孙尚志快步上前握手。
徐大志点点头,目光已经扫向了车间方向:“直接去车间看看吧。”
生产车间里,机器轰鸣,工人们都在岗位上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酒糟的醇香,地面擦得能照出人影来。
徐大志边走边看,不时停下来问问生产情况。孙尚志和郑长志一左一右陪着,嘴里不停地介绍着,手心却一直在冒汗。
走到灌装区时,徐大志突然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
角落里,一个老师傅正靠在墙边,手里夹着根烟,吞云吐雾好不自在。他显然没注意到巡视组的到来,直到蒋伟轻咳一声,他才慌里慌张地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徐大志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那工人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孙尚志和郑长志交换了个眼神,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巡视完车间,一行人来到会议室。
窗明几净的会议室里,早已备好了热茶和水果。孙尚志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汇报工作。
没想到徐大志摆了摆手,直接开了口:“车间整体还不错,卫生搞得挺好,工人看着也精神。”
孙尚志刚松了口气,徐大志话锋一转:“不过,我在灌装区看见有个老师傅在抽烟。”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车间里抽烟,这是拿安全生产开玩笑!”徐大志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金,“酒厂最怕什么?火灾!环境要整洁,这要是出了事,整个厂子都得跟着遭殃。”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我今天给各位提个醒,往后但凡有房顶的地方,一律不准抽烟,更别说生产车间了。孙厂长、郑厂长,你们马上出台个文件,把这条给我定死了!”
孙尚志赶紧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刷刷地记着,郑长志也连连点头:“徐董放心,我们今天就落实,绝不让类似事情再发生!”
徐大志这才微微颔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散会后,孙尚志和郑长志把各部门负责人召集起来开会。
“今天这事,真是癞蛤蟆跳井——不懂(噗通)!”孙尚志苦笑着摇头,“咱们千算万算,没想到栽在一根烟上。”
郑长志接过话头:“从现在开始,全厂禁烟。车间、仓库、办公室,只要是室内,一律不准抽烟。安保科今天就把警示牌立起来,抓到违规的,第一次警告,第二次扣奖金,第三次直接停工学习!”
生产科长挠挠头:“那些老烟枪怕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啊...”
“改不过来也得改!”孙尚志一拍桌子,“安全面前,没有商量余地。各车间主任回去做好宣传,要让每个工人都明白利害关系。”
第二天一早,厂区里就立起了醒目的禁烟标志。各车间也开了早会,把新规定传达了下去。
那个在车间抽烟的老师傅姓王,在厂里干了二十多年了。车间主任找他谈话时,他还不以为然:“我就抽根烟提提神,能出啥事?”
直到听说董事长亲自过问了这事,王师傅才慌了神,连连保证再也不在车间抽烟了。
一周后,徐大志派邹英来回访,看看整改情况。
邹英在车间里转了一圈,发现工人们的精神面貌确实不一样了。机器擦得锃亮,地面一尘不染,最重要的是——真的没人抽烟了。
她在包装车间遇到了正在忙碌的王师傅,笑着问:“老师傅,现在不在车间抽烟了?”
王师傅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敢抽喽!现在想抽烟都得去指定的吸烟区。说起来还得感谢徐董事长,我老伴说我这烟瘾都小多了!”
邹英把情况汇报给徐大志,徐大志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嘛,管理企业就像养花,该浇水时浇水,该修剪时修剪,才能越长越好。”
五月中旬,四分厂召开了安全生产月启动会。
孙尚志在台上讲话时,特意提到了禁烟这件事:“一根烟看似小事,却能反映出我们的管理水平和安全意识。通过这次整改,我相信四分厂会越来越好!”
台下的郑长志悄悄松了口气,这次董事长巡视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不过他也明白,管理企业从来不是一劳永逸的事,就像这五月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得时刻保持警惕才行。
散会后,郑长志拉着孙尚志说:“老孙,今晚我请客,咱们去厂门口那家小馆子喝两杯,给你压压惊。”
孙尚志笑了:“成!不过可得记住,现在室内不让抽烟了,咱俩要抽得到外头抽去!”
两人相视一笑,肩并肩朝厂门外走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酒厂的烟囱里飘出淡淡的蒸汽,融进了五月的晚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