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武惠儿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徐源的背影。
什么?
贱人?
自己最后被他叫成了一个贱人!
所有的伤心,所有的悲切,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只余下冰冷刺骨的恨意。
自己为了他,舍弃名节,背叛夫家,甘愿沦为天下笑柄。
到头来,只换来他一句“贱人”?
哈哈……
武惠儿忽然又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近乎疯癫。
她的目光扫过凌乱的床铺,最终定格在床下的一抹寒光上,眼睛再次猩红起来!
徐源犹自抱着孟清流的大腿,苦苦哀求,丝毫没有察觉身后那双猩红的眼睛。
就在他继续央求的时候,武惠儿动了。
她俯身,快如闪电地从床底抽出那把匕首。
她没有丝毫犹豫。
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柄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了徐源的后心!
“噗嗤!”
徐源的哀求声戛然而止,整个身子猛地一僵。
武惠儿眼中疯狂之色更盛,她咬着牙,又狠狠地将匕首拔了出来!
鲜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徐源的背。
徐源缓缓地、不敢置信地回过头。
当看清身后握着滴血匕首的武惠儿时,他的眸子竟恢复了一丝清明。
这一刻,他只是静静看着武惠儿,眸子里闪过一丝悔意!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张载和王粲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妇人,竟有如此狠绝的手段。
唯有孟清流,依旧负手而立,神色淡淡,仿佛眼前这血腥的一幕,都无关轻重!
“爹!”徐子陵凄厉地大叫一声,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徐源,一时手足无措。
武惠儿看着拔出的刀,看着刀尖滴落的血,再看看满地刺目的红,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喉咙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徐源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嘴角却扯出一抹惨笑:“呵……惠儿,我……我要死了……我徐源,竟然……是被你杀死的……”
“我不想杀你的……我不想的……”
武惠儿丢开匕首,连连后退,泪水再次决堤,满是后悔!
“可是你为什么要叫我贱人!为什么啊!”
她声嘶力竭地质问,声音里满是悔恨:“我为你付出了一切,只换来你一句贱人……”
徐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看着状若疯癫的武惠儿,苦笑起来:“惠儿……事到如今,你……你还看不明白吗?我们……都被算计了!”
他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呵呵……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她最会算计人了!”
楼下,李清馨唇角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她知道,徐源说的是自己。
旁边的张载嘴角抽了抽,心中也自然明了,武惠儿所说的那个人,自然就是李清馨了!
徐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着武惠儿,眼神竟透出一丝温柔:“惠儿……好好……活着,别为我……难过……”
话音未落,他身子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只是那双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李清馨眉梢轻轻一挑,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徐源竟会死在武惠儿手里。
不过,她心中并无半分内疚,徐源父子三番四次算计她,这是他们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爹!”徐子陵抱着徐源尚有余温的尸体,开始哭嚎起来……
武惠儿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后悔!
徐源死了。被她亲手杀死了。
“徐源!”
她猛地扑过去,拼命摇晃着他的身体。
“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捅了你那一刀,你就不会死……”
她状若疯魔,摇了半晌,见徐源毫无反应。她忽然转过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孟清流,恨意再次填满了她的眼眶。
“哈哈……哈哈哈哈!”
武惠儿凄厉地大笑起来。
“都怪你!是你!若不是你逼他,他怎么会说那样的话!他怎么会死!”
孟清流眉头微皱:“他咎由自取。何况,是你亲手杀了他。”
“若不是你苦苦相逼,他绝不会死!”
“啊啊啊——我恨你!”
她眼中恨意滔天,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你逼死了他,我就让你给他陪葬!”
话音刚落,她猛地捡起地上的匕首,疯了一般冲向孟清流。
“疯了!”孟清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身后的明月一步上前,看也不看,一个干脆利落的飞踢,正中武惠儿的手腕。
“当啷”一声,匕首脱手飞出,掉落在地。
武惠儿也被那股力道踹得跌坐在地,她愣了片刻,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悲痛欲绝,哭着哭着,又咯咯地笑,笑了两声,又嘿嘿地傻笑起来。
她彻底疯了。
见情况不对,陆嬷嬷和刘嬷嬷气喘吁吁地冲上二楼,连忙上前搀扶。
武惠儿在她们怀里又哭又笑,闹腾了一阵,猛地又弓起身子,“噗”的吐出一大口黑血,头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徐子陵抬起头,看了一眼被嬷嬷扶住的武惠儿,眼中最后一丝孺慕之情也消失殆尽,只剩下刻骨的仇恨。
即便那是他的亲娘,他也绝不会原谅她。
孟清流负手立于血泊之侧,静默如渊。
他俯视着地上徐源尸身与癫狂昏厥的武惠儿,眸中无悲无喜,只是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