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那张脸白得像是被在水里泡了三天的发面馒头。
他看着正在往腰间缠绑带的乐清，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疯了？那是龙骨，不是路边捡的鸡骨头！你要去拔青鳞他爹的牙？那老东西虽然瘫了，可那是龙族祭坛！”
乐清头也没抬，手指翻飞，将特制的皮带扣紧。她把手术刀一把把插进袖口的暗袋里，动作熟练得像是在准备一台大型开颅手术。
“别说拔牙。”乐清声音很轻，却像冰渣子一样往赤炎耳朵里钻，“为了我儿子，就算是要把那条老龙抽筋扒皮做成标本，我也得去试试。”
赤炎靠在墙角，腿肚子转筋。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跟了这个女人？本以为是个被银虎抛弃的可怜雌性，结果这哪里是松鼠，这分明就是披着松鼠皮的平头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我不去。”赤炎抱着膝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去了就是送死。祭坛那边全是守卫，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乐清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所谓的“坚定光芒”，只有一种医生看着必死病人的冷静和漠然。
“你可以不去。”乐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在手里抛了抛，“解药在我这。你留在这里，等青鳞醒了，你是想被他生吞，还是想毒发身亡烂成一滩水，自己选。”
赤炎咽了口唾沫，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躺在床榻上的青鳞突然抽搐起来。
这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龙族少主，此刻像条被撒了盐的泥鳅，在锦缎被褥上疯狂扭动。乐清调配的“神药”劲儿上来了。那不是普通的迷药，是她结合了现代麻醉剂原理和这兽世毒草提炼出的致幻剂。
“哈哈哈哈……”青鳞猛地睁开眼，瞳孔涣散，眼白充血。他看着虚空，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可笑又极度恐怖的东西。
“来啊！都来啊！”青鳞嘶吼着，声音嘶哑，“想偷龙骨？做梦！哈哈哈，长老会那帮老不死的……早就防着了……”
乐清眉头一皱，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揪住青鳞的衣领：“防着什么？说！”
青鳞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他沉浸在幻觉里，脸上露出狰狞扭曲的笑：“灭龙阵……就在祭坛下面……绞肉机……全是绞肉机！只要不是龙族血脉……靠近三米，绞成肉泥！谁也别想拿走……那是我的……我的！”
赤炎听到“灭龙阵”三个字，整个人直接滑到了地上。
“完了。”赤炎面如死灰，“灭龙阵是上古残阵，据说连苍蝇飞进去都能被风刃切成两半。乐清，我们走吧，趁现在还能跑。”
乐清松开手，任由青鳞重重摔回枕头上。她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手术刀柄。
灭龙阵。
这不仅是潜入难度升级的问题，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原本以为只是物理层面的守卫，现在居然涉及了这种玄乎的阵法。
但她能退吗？
脑海里浮现出儿子那张总是苍白的小脸。那孩子继承了银虎的血脉，却因为早产和跨物种基因的不稳定，身体一直虚弱。系统说过，只有龙族的真龙之骨磨粉，配合兽神山的圣水，才能彻底补全他的基因缺陷。
如果不去，儿子活不过成年。
乐清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青鳞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腥臭味。
“系统。”她在脑海中默念。
并没有期待回应，但就在这一秒，那块沉寂许久的虚拟面板突然在她视网膜上炸开，红光闪烁，警报声刺耳得让她脑仁疼。
【警告！警告！高能生命体正在极速接近本位面坐标！】
【检测到熟悉生物波段……匹配中……匹配对象：银虎。】
目标状态极度危险！生命值持续下降！他在燃烧生命本源强行撕裂空间壁垒！
【预计抵达时间：十分钟。抵达地点：祭坛正上方空域。】
乐清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下。
那个蠢货。
她咬着牙，眼眶有点发热。银虎这个疯子，之前失忆把他当陌生人，现在稍微恢复点记忆，就开始玩命。燃烧生命力破界？他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觉得虎族的皮糙肉厚能抗住空间风暴？
“笨蛋。”乐清低骂了一声。
但这声骂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原本只有五成的把握，现在，她必须得手。不仅为了儿子，也为了那个正在拿命往这儿赶的傻老虎。如果银虎到了，看到的是她们母子的尸体，估计这兽世能被他毁了一半。
时间不够了。
青鳞的幻觉持续不了太久，长老会那边一旦发现青鳞失联，马上就会封锁全城。再加上那个不要命的银虎即将空降，局面会瞬间失控。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
乐清转身，动作利落地从床底拖出一个特制的背囊。这是她用兽皮和某种坚韧的藤蔓编织的，里面铺了厚厚的软毛。
她走到里间，两个小家伙正睡得香甜。女儿抱着儿子的胳膊，睡得哈喇子直流。乐清动作轻柔地将两个孩子抱起来，放进背囊里。
女儿哼唧了一声，乐清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家伙吧唧吧唧嘴，又睡了过去。儿子倒是醒了，睁着那双酷似银虎的琥珀色眼睛，静静地看着乐清。
他不哭也不闹，似乎知道妈妈要做什么大事。
“乖。”乐清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妈妈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她将背囊背在胸前，系紧带子，又在外面罩了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将身形完全遮住。虽然看起来有些臃肿，但在夜色下，谁也看不出她怀里揣着两条小命。
赤炎看着乐清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你还要带着孩子去？”赤炎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那是去闯龙潭虎穴，不是去逛集市！”
乐清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