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登时大怒,刚刚还喜悦的心情转瞬间,变的怒不可遏。
薛姨娘这个贱人。
她难道忘记了,当年正是因为她的暗中算计,才毁掉了自己儿子的一双腿?
若非她儿媳医术高明,妙手回春。
他儿子这辈子,怕是都只能坐在轮椅上,虚度光阴,看着白逸飞坐享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如今,儿子好不容易重新站立起来,这女人怎么有脸来求情的?
原本,吴夫人还想留着对方再折磨一段时间,出出前几年心中那口恶气,现在嘛……
吴夫人双眼微眯,看来,这女人是不能再留了。
她站起身,快步走出屋子,就看到虽被婆子们尽力压制,但依旧在疯狂磕头的薛姨娘。
凭借一股蛮力,她居然单枪匹马的闯进了文心苑。
此时,薛姨娘头发蓬乱,额头被石子划伤,皮肤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糊了满脸,看起来着实瘆人。
看到吴夫人后,她直起身,双眼放光,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吴夫人身后的白景宁。
尤其是,在看到他那修长的双腿时,眼中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大少爷,你真的站起来了?你一定是遇到了神医,一定是。
大少爷,你行行好。老爷他子嗣稀薄,府里只有你们兄弟两人,理应相互扶持。
你是长兄,都说长兄如父,你不能不管子玉呀,那可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你救救子玉吧,也不用你做什么,只要把神医介绍给我们就好,姨娘求你了!”
说罢,薛姨娘“砰砰砰”的开始磕头,力道之大,丝毫不顾及地上的碎石子。
吴夫人只冷眼旁观,并不阻止。
这女人欠自己儿子良多,磕几个头赔罪,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白景宁也只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他懂母亲心中的委屈,自然不可能帮仇人说话,伤自家母亲的心。
只是,想到“神医”,白景宁心底涌上强烈的思念。
自从去了庄子上,他与林夕月朝夕相伴,从未分开过,如今乍然分离,心里实在不得劲。
好想她!
她好吗?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在同样思念着自己?
等薛姨娘磕到头破血流,头晕目眩时,吴夫人才缓缓开口。
“来人,薛姨娘擅闯主母宅院,不敬主母,拉出去,杖责四十,以儆效尤!”
“是,夫人!”
几名强壮的婆子,立即上前一步,将薛姨娘拖出院子,摁倒在地,并褪去她的外裤。
早在母亲开口时,白景宁已转身回了屋。
他是晚辈,观父亲的女人受刑,总归不妥。
吴夫人却并未离开。
她兴致勃勃,旁观了好一会儿,待心情舒畅了,才转身回去。
院外,薛姨娘被人死死按住四肢,扯掉外裤,露出臀部。
她惊恐又羞恼,拼尽全力,奋力挣扎着,却因身单力薄,所有的反抗全都徒劳。
当厚重的板子落在皮肤上时,薛姨娘痛的额头青筋暴起,惨叫出声。
“啊!”
自从幼时来到白府,她养尊处优了几十年,连个重话都没受过,又哪里受过这种羞辱与痛苦?
立时,她便哭的涕泗横流。
“救命啊,子玉,救救娘,老爷,救救妾身。
夫人,妾身知错,妾身再也不敢了!饶了妾身吧!”
这些婆子们,全部都是吴夫人院中的。
她们早就不满薛姨娘的霸道嚣张,以及前些年对自家大少爷的迫害,和刻意为难。
因此,这女人的呼痛声,非但没有激发出她们的同情,反而成为催化剂。
薛姨娘喊的越惨,越是撕心裂肺,她们心中越是畅快,下手越狠。
渐渐的,薛姨娘的哭喊声越来越弱,最终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空气中,只闻板子落在人的身体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板子下的皮肤,从红肿到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四十大板结束后,薛姨娘早已人事不省,被抬回了自己院中。
当白逸飞闻讯赶去时,看到的就是惨不忍睹的自家亲娘。
他悲愤交加,对吴夫人母子恨入骨髓,却也无可奈何。
文心苑。
吴夫人正拉着白景宁的手,关切的询问他的康复情况。
白景宁的笑容不再清冷,变得温润许多。
他的声音沉稳内敛:
“娘,月月说我已彻底痊愈,今后走路跑跳,都不会受到影响。娘,您就安心吧!”
看到儿子提及林夕月时,那语气中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弯成月牙儿的双眸,吴夫人的笑容意味深长。
“儿呀,既然你的腿已经好了,那咱们也该兑现承诺,迎娶月月,别让她等的太久。”
白景宁耳尖泛红,羞涩的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
“嗯,母亲做主就好,儿子都听母亲的。”
“好好好,娘这就去下聘,聘礼娘都准备好了,放心,绝对不会委屈咱们月月的。
娘啊,就盼着你们成亲后,赶快生个大胖孙子给娘抱呢!”
白景宁抬起头,红着脸看向母亲,不满道:
“娘,为什么非得是孙子,孙女你就不爱了吗?”
他可不想因为莫须有的儿子,给林夕月太大的压力,那样的话,他可是会心疼的。
吴夫人也不恼,只是笑着解释道:
“哎呀呀,娘就是顺嘴那么一说,孙女娘也喜欢。
娘自己就是女人,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女孩儿呢?
放心,只要是你们生的,不管是啥,娘都喜欢。”
闻言,白景宁抿唇轻笑。
吴夫人的性格雷厉风行,三日后,她就带着媒婆去了梧桐巷。
他们赤羽国,奉行的是出嫁须听从父母之命,再嫁便可自行做主。
林夕月也没矫情,一口应了下来。
她们商定的婚期,是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
至于六礼所需,早些年,吴夫人的嫁妆,确实为给儿子治病用去不少。
但后来,因担忧儿子不良于行,将来无所依靠,为给儿子留下足够的金银傍身。
吴夫人又偷偷开了几家,当下时兴的铺子。
她颇有经商头脑,这些年来,铺子的收益相当可观。
因此早些年,吴夫人便已循序渐进,准备好了未来儿媳的彩礼。
至于婚仪所需,在儿子治病期间,她也在布置准备着。
因此,在众人还在议论,感叹,昔日惊才绝艳,命运多舛的白大少,居然能够重新站立时,白景宁的婚期已如约而至。
不管是圈子里的夫人小姐,还是街头巷尾的百姓,全都瞠目结舌,不可置信。
“什么,白大少要娶妻了?是哪家的闺秀千金?”
“这个人,恐怕你一辈子也猜不到,是林三小姐。”
“林三小姐?不会是那位,与总是虚恭的白二少和离的林三小姐吧?”
“对,正是她!”
“这前弟媳和前大伯结亲,是不是不太好呀?”
“嗨,这你就错了。你猜,这白大少的腿,是谁给治好的?
告诉你吧,就是这位林三小姐。
这位三小姐呀,深藏不露,医术精湛,硬是将不良于行的白大少,给治成了正常人。
这是什么?这可是大恩呀,以身相许绝对不为过。”
“那确实是,腿好了,能科举做官了,一辈子的前程也有了,确实是大恩,是该以身相许。”
就这样,本该是一段被人非议的婚姻,居然得到了大部分百姓的理解和支持。
众人的视线,也从林夕月的身份,转移到她高超的医术上。
好奇者有之,质疑者亦有之。
若非婚期临近,不少患有重疾的人家,甚至还想登门,请这位林三小姐医治。
白府,静竹苑。
“不可能,月儿怎么可能会嫁给别的男人?还是白景宁那个废物?这绝对不可能!”
刚刚得知消息的白逸飞,如遭雷击,面色骤然间变的煞白。